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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02 命运
许江淮的电梯刚刚到达一楼，就收到了妹妹裴枝的消息。
【裴枝：哥！！！哥！！刚刚那个是和你一起参加节目的程书对吧！！我靠我靠！真人好瘦啊，我刚刚看她好像都没化妆，皮肤也好好。】
【裴枝：果然只有美女可以上节目。】
【裴枝：你为什么对她不感兴趣？】
【裴枝：男人果然都一样，可爱在性感面前一文不值。】
许江淮收了手机，没理会裴枝的消息轰炸。
他也很惊讶在这里遇到程书。许江淮刚刚醒来没多久，朋友的一通电话吵醒了他，说是一块吃个饭。
在电梯门开启之前，他本来没注意到一旁的人，只是奇怪裴枝和人靠得这么近。程书特意低头的动作，他很难不注意到她。
许江淮对她记忆深刻的是，程书鼻梁上有颗浅棕色的痣。在她那张清丽的脸上，这个点缀颇有些山明水净的味道。
所以，即使有帽沿的遮挡，他还是认出了她。
现在，他还能想起刚刚女孩见到他时惊慌失措的眼神，像森林里的小鹿遇到了猎人，满满的诧异慌乱。
许江淮勾了勾嘴角，她好像一直很怕他。
搬家是不可能的，赚钱还是要继续。程书的生活还是回到了正规，她的新漫画开始连载，也开始了她日夜颠倒、大门不出的生活。
在这种非正常的作息之下，她也没再在小区里遇到许江淮。
程书坐在桌子前，手上的画笔拿了又放。桌上上的杂物排列整齐，桌面都来回擦了几次，锃亮反光。
窗外是汽车鸣笛声，这个点正是下班的高峰。
她没有灵感，丢了笔，伸了个懒腰，准备出门觅食。
程书换了一身衣服。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皮肤白细，一双小鹿眼，加上身上干净的气质。简单的白衣扎紧黑裙里，盈盈一握的细腰，显露出的纤瘦的脚踝。
程书一向秉承着，即使画画没有灵感，人也要漂亮的生活态度。
她换了个心情，满意地出了门。
门一打开，程书就看到了对面许江淮门口坐着人，是那天在电梯里遇到的女孩。
两个人四目相对，程书尴尬地笑着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原本出门觅食的气势一下子弱了下去。
那天的初遇，说起来还是有点尴尬。程书没停留多久，等电梯到了就离开了。
她只是在附近的面包店逛了一圈，买了很多甜食，顺便拿了自己积攒了很久的快递。
大概不过半个小时，回来的时候，裴枝还蹲在门口。
程书手上拿满了东西，找钥匙的速度很慢。
期间，裴枝一直用好奇的眼神地关注她的动作。
她只好装作自然地搭话：“是刚刚放学吗？”
“恩。”
“忘记带钥匙了？”
“恩。”
程书的手在包里翻找许久，终于摸到了钥匙：“那我先进去了。”
话题终止。
“姐姐再见。”裴枝笑着很甜，挥了挥手。
天气逐渐入冬，气温下降，空气里都是潮湿的冷意。
程书进门后，脑子里浮现出小女孩可怜孤独蹲着的模样。思量了片刻，她重新打开了门，手扒着门，只露出了一个脑袋。
“那个，妹妹，要来我家坐会儿吗？”
裴枝跟着程书进了屋，手指飞快地在手机页面上打字。
【裴枝：哥，我去漂亮姐姐家里等你。】
程书的家里没怎么收拾，茶几上也有她的手稿，大多是她灵感突现时，随手画的。
裴枝一眼就发现了，惊喜地说道：“姐姐，你也是画手吗？”
“那你认识我们梳崽大大吗？”
梳崽是程书的笔名。除了认识的编辑和姜思楠之外，没有其他人知道程书的笔名。
她迟疑了一下：“不太认识，我…比较冷门。”
“我懂我懂。”裴枝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补充道，“不想掉马甲。”
裴枝很快地转移了话题。
裴枝很活泼，也很健谈。程书隐隐有招架不住的趋势，只能在心中暗暗祈祷许江淮尽快回来。
许江淮是接近饭点的时候才看到的消息。
他先是一愣裴枝说的人是谁，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是搬来隔壁的程书。两个人从上次在电梯碰见过后，这一月的时间也都没有再遇见过。
他如往常一般地绕路去超市买了晚饭要用的食材，然后就往家里赶。
到家的时间却比平时早了一刻钟。
【许江淮：出来。】
收到许江淮消息的时候，裴枝正在和程书一起吃刚刚买的面包，还顺便问了很多程书在节目录制期间的事。
看到消息内容的那一刻，裴枝的脸一下子耷拉了下来。
“我哥回来了。”裴枝举起手机，哭丧着脸。
经过这会儿的交流，程书还挺喜欢这个小女孩的。性格好、聊天也有分寸，不会有越线的举动，最主要是程书闭关这么久，已经很久没和人说过话了。
聊天终止，她眼里一闪而过的可惜，程书顺便给她装了一块蛋糕，把人送了出去。
开门的时候，正好遇到许江淮站在他家门口。
“麻烦了。”
许江淮微微点了点头，很客套又疏离的语气。他少有的穿了一件黑色的衬衫，底下的一件同色的西装裤。程书发现他在工作时间好像总是会穿着很规整。
可能是回来的匆忙，许江淮头发上有几缕呆毛翘起，额前的碎发也比上一次见面长了，微微有些遮住了眼睛，给他平添了种凌乱的美。
裴枝走近扯了扯着许江淮的衣袖，让他微弯了腰。然后又对着许江淮的耳朵轻轻说了什么，两个人的举动也没避讳着程书。
“小书姐姐，我哥说要请来我家吃饭。”裴枝晃了晃手上的袋子，笑得狡黠，“为了感谢你的蛋糕和收留我。”
程书抬头，目光撞上他的。
许江淮脸上明显闪过的惊讶，程书立马明白了大概是裴枝添油加醋的传话。
她刚想出声礼貌拒绝，许江淮搭在门把的那只骨节分明的手“咔哒”一声打开了门。
之后，程书是被裴枝拉着进了许江淮的家。
房子的布局和程书租的房子差不多，装修也符合许江淮的气质，以灰白黑为主，是简约的现代风。
程书的脚上还踩着自己家的粉色兔子拖鞋，在这个冷色的空间里怎么看都很突兀。
裴枝以作业繁重的理由回了房间，客厅里只剩下许江淮和程书两个人。
气氛有些尴尬。
她一下子就回想起，在小屋里的某一天也是如此。
那是节目录制的前半段，嘉宾相互之间都不太熟。许江淮那天难得的提早下班，程书又正好没有出门。
晚饭本应该是许江淮和另一个女嘉宾一块完成，而那个女嘉宾临时因为工作加班，没能回来。
那段时间里，小屋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许江淮一个人在厨房里忙活，程书也是如此局促不安地站着。
画面重合，许江淮单手解开了袖口的扣子，他将衣袖挽起，露出一截冷白的皮肤，上面的青筋脉络走向格外清晰，手臂摆动之下显现的肌肉线条利落干净。
他随意地说道：“程书，你可以随意一点待着。”
“好。”
程书轻声应了，却没有在客厅里坐下。她觉得一个人坐着等吃饭有些不太礼貌。只好在厨房门口晃悠，假意刷一下存在感。
许江淮做饭很熟练也很专注。
程书时不时轻瞥一眼厨房的动静。
许江淮其实是小狗相。特别是低头干活的时候，压下他骨相的棱角，添上了几分柔和。
“程书，不然你帮我削个土豆？”许江淮注意到了程书的尴尬。
一句话，程书仿佛得到了解救。
“好。”她的声音都轻快了许多。
程书快速地进入厨房，占据了一个角落。
许江淮浅浅地笑了一下，转头继续专注地看着锅里。
程书就这样莫名就成了打下手的人，站在一旁偶尔给许江淮递他想要的东西。
两个人好像相互默契，谁也不主动挑起话题，安静的却很舒服的状态。屋内只有油沾上锅底后滋滋的冒泡声。
最后一道菜是青椒炒肉。下锅的瞬间，青椒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青椒味呛人。又是同时，两个人一起用手肘掩住口鼻打了个喷嚏，动作和声音都重叠。
程书抬头看向许江淮，目光对视上。忽然，两个人都笑了。
白炽灯下，许江淮脸上的笑意晃眼，卸去了疏离的伪装。像是多年老友触及了奇怪的笑点，一时间笑停不下来。
意外的合拍。
这是她第一次近距离观察许江淮的长相。
浓密的头发下，在家里呆着的缘故，他带上了黑框眼镜，却意外彰显了他身上的书卷气。他额前的碎发有点长了，眼皮薄薄的，眼神清亮，唇红齿白的，眼尾很勾人。墨色的瞳孔，澄澈又清冽。
在节目播出期间，许江淮凭借他的长相和稳定的感情线一直是节目的热门话题人物。
其实，她和许江淮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陌生，毕竟也一起在小屋里待过一个月。
只是两个人很少单独相处，也没什么话题可以聊，就显得有些尴尬。
很快，许江淮完成了四菜一汤。
裴枝也从房间里出来，在摆碗筷的间隙里，她时不时避着程书给许江淮使眼色。
小孩子的想法都写在脸上。程书也猜透了她的意思，她大概是想撮合自己和许江淮。
不过程书也没有太在意，只是觉得裴枝和许江淮很不同，心理活动透明得像一张白纸，也很好玩。
裴枝看着许江淮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转头看向程书的时候，又恢复了乖巧的、甜甜的微笑。
一顿饭的时间里，都是裴枝在活跃气氛。程书也不是话少的人，只是在许江淮面前她会不自觉收敛起自己外向的一面。
她也只是顺着裴枝的问题，回答个一两句。
一旁的许江淮则全程很安静。
她的问题从他们的小屋生活到裴枝的校园生活提问了个遍，裴枝也找不到合适的话题继续。
沉默了几秒之后，她眼神在程书身上转了一圈，最后生硬地出声：“小书姐姐，你的手绳真好看，是自己买的吗？。”
程书手上带着一根手绳。是红绳编织的，中间有一只兔子形状的奶白色玉石，小巧又精致。
她的手腕白而薄，手指纤细，玉很适合她。
“是朋友送的，因为今年是本命年才戴着的。”程书回应。
“噢，看过去很漂亮，很适合你。“裴枝转过头向着许江淮问道：“哥，是不是很漂亮？”
程书忍不住也顺着裴枝的目光看向许江淮。他的眼神很专注，从刚刚起他就很安静地看着她们俩个的互动。
“嗯。”
许江淮只是轻声应了，语气听不出是肯定还是否定。
下一秒，程书又清晰听到他漫不经心的声音。
“很漂亮。”
像是失重，程书的心跳跟着忽快忽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