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魇(3)(1 / 1)

亓鸩用视线打量任晚的同时,任晚同样也在看着他,推测着自己是否有在他手下逃生的可能,结果是,基本为无。

少年的漆黑的眼里透着深邃而诡谲的光芒,仿佛能洞悉人心,青丝柔顺垂落肩头,并未戴冠,半扎的发尚未及腰,只过了肩胛一点,耳旁是数缕束好的青丝辫作修饰,这些皆透露出他的年岁尚轻。

造物主垂怜的面容在此刻染上极致的邪异,反而显露出一种惊心动魄的美,嘴角微微勾起,摄人心魄。

他没有犹豫,下一瞬任晚只觉一阵眩晕,自己就被浓黑魔气包裹住来到空中,视线转换间,她被迫俯视地面站立的少年,脖子被魔气化作的利爪死死扼住,双脚只能无力地挣扎。

“嗬嗬——哈”

随着脖子上的手越发收紧,任晚体内却调动不出半分灵力,只能伸手试图挣脱桎梏。

当然,这一切都只是徒劳罢了。

他用看蝼蚁的眼神轻蔑的看着她垂死挣扎。

最后关头,或许是不甘心,她嘴里嗫嚅着,发不出半分声响,唇瓣开合之间,是两个无声的字——亓鸩。

少年终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眼睛眯起,脸上带着残忍的笑,手上魔气对任晚的钳制一松,她便重重坠地。

她气若游丝,喉头上的窒息感尚未消除,脖颈和头阵阵闷疼,但还是清楚听到他催命符一般的话,

“果然是你,看来你我二人还真是命不该绝。”

话语的最后,似乎还掺杂了几声浅笑,但是,都不重要了,远处林灵的呼喊声越来越近,

“任师姐——你在哪儿?——任……”

“任师姐在这里,快!”

任晚趴在地上,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凌迟,最后残留的意识是林灵将她扶起。于是任晚自然也没感受到,她脖子上,戚长老留下的符印隐隐发烫。

街上游人如织,客栈二楼,两人顺势落座窗前,其中那名女子心念一动,两人身边多出无形的灵力屏障,隔绝这里和外界的声音。

“酒里没有问题,金平的蝴蝶确为上古品种,想来是珍稀灵兽,在那里的魔气熏染下,自然也就成了凶兽,最后才被村里的人豢养驱使来作恶。”

女子着碧色衣衫,发丝半绾,头上梳着简洁清雅的发髻,两枚玉簪入发更是衬得其青丝如泼墨。

女子肌肤莹白,眼含一翦秋水,面如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美人一举一动,般般入画。

那男子面貌同样生得极好,玉冠束素墨发如漆,眉眼冷峻如寒剑,高挺的鼻峰之下是一张薄唇,整个人看起来不苟言笑,浑身发出生人勿近的气息。

她的话音刚落,面前的男子也出了声,“阵法已破,魇魔既出,如今却毫无踪迹,魔族沉寂几年,或许也是在等时机。”

此话一出,两人不约而同静默下来,心里有了思索。

稍远处,角落里玄色衣摆倏然离去,内里的藏青色的里衬如涟漪荡开,转瞬即逝。

床上的任晚还未醒来,墨发如水藻散开,纤细的脖颈上还有淡淡的红痕,别样有一种脆弱的宁静的美感。林灵此时正守在任晚房中,按照江涟漪的嘱咐,若是任晚醒了,便要立刻告知她。

门外传来敲门声,林灵应了声开门。

“秦师兄,江道友。”看见是他们二人,她便自然的让出门口,让他们进了屋子。

正要再度关上房门之际,一只修长的手扣上门边,阻止了她的动作。

林灵看向手的主人,有一瞬的发愣,“亓,亓公子。”

亓鸩自如地进了门,手上托着一个匣子,“我听闻这里有位任姑娘受了寒毒之伤,特送来寒渊东珠,想来,能帮上些忙。”

他直接穿过其余几人,走到正坐在任晚床边的江涟漪近旁,将手中的稀世珍宝递了过去。

“啊,这?”江涟漪显然是有些措手不及,她犹豫了。

要知道,任晚如今的伤势正需要以毒攻毒,深海之下的东珠本就是寒凉之物,只有水奴才能凭经验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凶险水域打捞到,而亓氏的水奴,是整个修真界最好的。

只有亓氏豢养的水奴,能下到和魔族之地临近的寒渊,打捞东珠。所以,修真界众数人都以为亓氏有些传世的秘术,因而亓氏才那样的孤僻和特立独行。

江涟漪还是伸手接下了那个匣子,寒渊东珠对任晚的伤确有奇效,作为一个医者,她必须为她的病患争取更好的疗愈之法。

“那我就先收下了,多谢。”

许是屋中人声嘈杂,床上的任晚逐渐有了意识,模模糊糊又听见,“……不打扰……,来日方长,……再……。”

关门声彻底让任晚头脑清醒,开启了意识的闸门,一股子记忆涌上脑海。一柄巨斧向她劈来,将前世的她和如今的任晚割裂开来。

站在床边的林灵眼尖地察觉到任晚眼皮下眼珠的转动,忙喜不自胜地叫住江涟漪,

“江师姐,你看任师姐是不是要醒了!”

任晚迷迷糊糊睁开眼,还看不太清,耳边倒是恢复如常,随后,只觉得一股暖洋洋的灵气覆盖着她,很是舒服。

眼前人的脸越发凑近,这次任晚终于看清了,是个出尘的美人,只是这张脸她好像在哪里见过。

“任道友,除了你小臂上的伤以外,你可还有别的不舒服?”

“冷,好冷。”

一种没来由的寒凉之气在江涟漪的灵力从任晚身上褪却之后,迅速蔓延到她的全身。

江涟漪皱了皱眉,果然,这金蝶带来的寒毒,难以消除,只有寒渊东珠可以一试。

她指尖凝起灵力,封住任晚几处大脉,又拿出一枚丹药给任晚服下。

任晚记起眼前人的身份了。

夷微岛的仙门弟子,江涟漪,也是——任晚的师嫂,秦翌将来的道侣。两人结为道侣的仪式上,任晚远远的看了一眼,而那个时候的她还在一味的忙着跟在戚长老身边。

秦翌和江涟漪两个人一同在粹灵仙府之外经历了许多,终成眷侣,加上本就是各自仙门得意门生,自然出名。

“任道友,你听我说,你的寒毒尚未解除,如今我封住了你的灵脉,明日再用寒渊东珠接下来的一月,切不可再催动灵力,否则,恐怕会留下后遗症。”

“嗯,好。”任晚如今方醒,懵懵懂懂,只有一个念头,眼前人——能救她,而现在她已经脱离危险了。

少女眼中清澈,披散的发丝随着点头而动,不由得让人心生爱怜。

江涟漪忍住要伸出去摸头的手,郑重向任晚承诺,“任姑娘,你相信我的医术,再加上亓氏的寒渊东珠,定能把你治好。”

江涟漪并没有多留,又叮嘱了几句,片刻便出了门。于是,门内便只剩下了林灵和刚醒的任晚。

趁着她醒了,林灵把那日几人分开后的事情与她叙述了,和前世一样,秦翌到了金平村,救下了他们,也肃清了剩下的魔化村民,只不过,这次他不是一个人。

秦翌比前世更早遇见了江涟漪。

但有一点让任晚惊讶,秦翌不仅没有拆穿她,反而把她撒下的谎给圆了回来,或许,是戚长老授的意。

“任师姐,等你伤好些,我们几个便一同回仙府复命,这次金平村的事仙府已经知晓了,而秦师兄他还得护送亓氏的公子,不能同我们一道。”

这也不算什么秘事,秦翌并没有对林灵他们隐瞒。

“亓氏?”任晚有些疑惑,没想起来是修真界的哪个氏族。

“哎呀,就是那个寒渊边上的亓氏。据说,是开出了天价,这才让仙府派出了秦师兄。”

“…………”

接下来的话任晚没听,她忽然嗅到点不好的苗头,亓鸩,不也姓亓吗?应该没那么巧,任晚心里安慰自己。

夜里,任晚将要入睡时,还是忍不住想,若她是亓鸩,肯定不会留活口,毕竟如今整个灵界也没几个人知道魔尊之子的模样。

杀了她,一了百了。

可现在,她没死,莫非……

再想下去,就不是任晚承受得了的了,一切,还是要等明天见了那个亓公子再说。

枝头一只雀鸟叽叽喳喳,刚抽条的嫩枝也同样灵动地一颤栗,夜里凝成的晶莹露珠簌的滑落,跌破在地上,留下一点湿印。

“啾——”

它被树下走过的人惊动,扑腾着翅膀飞走了。

“任师姐,那个跟在秦师兄身后的便是亓公子。”林灵的话,落在任晚耳朵里的时候已经晚了。

跟在秦翌身后的赫然是那日的亓鸩。

“说起来,我还以为长成秦师兄那样就很招人了,没想到那个亓公子竟然生得那样好的一副皮囊。”林灵的话语中没有丝毫怪异,几乎全是对亓鸩样貌的感叹。

任晚忍不住咽了口口水,只觉一股恶寒,她记得,在金平村,林灵分明是见过亓鸩的,可如今却是一点没提起。

是亓鸩抹除了林灵他们的记忆。

“秦师兄。”

那两人走近了,任晚连忙起身唤了一声,只有她背后攥紧的手在掩饰慌张。

她尽量把视线放在秦翌身上,不作他想。

“任师妹。”秦翌颔首,算是回应。接着,他想起什么,皱了皱眉,还是开了口,“任师妹,我有要事与你相商,可否借一步详谈。”

“自然,走吧。”

她顺势就要跟在秦翌身边,那样子,有些过于迫不及待。只是,提步之际,她的裙角被凳子上的木刺勾住了,她转头俯下身去扯裙角。

一只寒凉的手比任晚的迟了半分,恰好落在任晚的手背上。

她抬眼,不期然撞进一池墨渊般的眸子里,少年唇角勾起,就像开到荼蘼的红山茶一样烂漫,轻轻一捻,就会渗出血一样的花汁。

这样的时候,任晚头脑发热受了蛊惑,竟然想到曾无意看见书上的一句话。

“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不过也只是一瞬罢了。

就像被沸水烫到,她立即抽手,连带着紧紧攥着的衣料,“刺啦”一声裙角被撕破了一条口子。

任晚没去看亓鸩面上表情,连忙跟在秦翌身后进了屋,直到秦翌关上门,她才松了口气。秦翌没去管刚才的小插曲,和任晚谈起正事。

“……”

“秦师兄的意思是,戚长老让我与你一同护送那亓公子抵达虔文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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