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还没落，暗中观摩了两人很久的一位大哥，一副过来人的姿态，给顾时晏卖关子，“哥儿们第一次谈恋爱吧？”
大哥估计不是本地人，平时也不太关注什么商界的新闻杂志。
换成过去的顾时晏，打从不认识的人上来就这么跟他称兄道弟的那一刻开始，顾二爷的眼刀可能就飞过去了。
现在也许能称得上是病急乱投医。
顾时晏维持着自己高冷的人设，微微点头，“嗯。”
“这就对了，”大哥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对，还在热心给顾时晏传授经验，“人女孩一般这么跟你说话啥意思呢？就是说你过去忽略人家了！要你以后多在人身上加点注意，别动不动虎了吧唧的。”
顾时晏：“……”
“大妹儿，我说的是你这个意思不？”大哥扯着嗓门，乐呵一笑，两只手揣进两边的袖口里，冲林清也扬了扬下巴。
这种口音里是很难伤春悲秋的。
《乡村爱情》和《鬼怪》通常都不在一个频道播出。
林清也的伤感飞到了九霄云外，“嗯。”
“看到了吧？小伙儿长得挺精神，你就听哥嘚，多把心思放在媳妇儿心上，哥跟你保证，家和万事兴！”
大哥咧着嘴，大手一挥，笑得见牙不见眼。
眼瞧着上一轮的大摆锤停摆了，工作人员开始放下一轮的游客，大哥还往后让了让，“来，你们先玩。”
林清也赶紧推辞，“没事没事……”
“好使！你就跟弟上去吧！我和你嫂子这几年了，也不差这一时半刻嘚。”大哥推了推林清也的肩膀，把顾时晏和林清也送到了一起。
完了还得嘱咐，“弟，你听哥的，上去以后别自己往那座位上屁股一哌，你先给弟妹安置好咯，然后你再坐下，明白不？！”
大哥实在是太热情了，普通话夹杂着一点地方方言，听得顾时晏一愣一愣的，不知道从哪一句话开始自己就有了个大哥大嫂。
好在顾时晏一向是三人行必有我师，就连谈恋爱这种事情也触类旁通。
从大摆锤上下来以后跟林清也一起找个地方缓一缓，路过路边卖棉花糖的小丑，见林清也多看了那最顶上被团成了一个小动物的棉花糖两眼，当即就停下了脚步。
“给我做一个。”顾时晏指着那个看起来像个狗又像个猫的棉花糖，“要整个游乐场里最大的！”
他顾时晏的女人，就算是吃棉花糖，也只吃最大最漂亮的那一个！
于是小丑那顿忙活。
顾二爷不清楚这些小玩意儿的市场价，开出来的价格隔着巨大的头套都能感受到小丑的震惊，生怕自己哪里做得不好让这位“人傻钱多”的金主爸爸感到哪里不满意，做起棉花糖来格外卖力。
最后好好一个棉花糖硬是用了四个棍才抬走。
四个棍，林清也拄两个，顾时晏拄两个。
原本各走各的的局面到现在一个人必须迁就着另一个人，两个人步调一致才能不让这个游乐场创纪录的棉花糖大狗分崩离析。
多走几步还真就好像是有了默契。
顾二爷很满意。
你看看，出来走走就是能学到真东西。
早知道这么一个棉花糖狗就能把林清也拿下，自己巴巴往上挨杵那么多回？
不过默契虽然有，但这样走路终究还是不太方便。
林清也眼尖，看到花坛边上有一圈座位还没坐满，领着顾时晏去了。
没过多久就成了路人们眼中的焦点。
林清也默默把棉花糖往自己这边拉一点挡住了自己的脸。
顾时晏也跟着凑了过来。
两个人躲在棉花糖的后面，在这个喧闹的游乐场里，居然有一种类似于高中学生早恋，趁着晚自习到学校的小树林里偷情的羞耻感。
直到有个小孩大着胆子走近了林清也，仰望着这个快和自己一样高的棉花糖，眼里尽是艳羡。
林清也揪下一块，递给了小男孩。
后来周围的小孩看到了，都磨过来，围着林清也和顾时晏打圈圈。
一只棉花糖大狗很快就分完了。
顾时晏看着那些孩子，干脆唤来了那个做棉花糖的小丑，包下了他的棉花糖摊子，就支在这个花园旁边，一个一个按照小孩子脆生生提出来的要求做棉花糖。
糖粒灌进中间飞速旋转的出糖器里，没过几秒七彩的糖丝飘起来，云一样，不绝如缕。
小孩子们为未知的下一个形状拍手喊着加油。
顾时晏勾住了林清也的肩。
林清也看了他一眼，“笑什么？”
顾时晏转头，漆黑的眼瞳倒映着她的影子，“我在想，要是咱们的孩子长这么大，我是不是也得在家给他整这么个玩意儿。”
“……”
“我可不会这手艺，”顾时晏好像真的在认真考虑，“也不是一时半会能学会的，要不到时候在家雇一个人，专门给他们做棉花糖？但是这样他们会不会觉得这人比他们老子我厉害？”
“……”
想了想，顾二爷还是准备守住自己身为老子的荣光，“算了算了，小孩子不能吃这么多糖。”
“顾时晏……”林清也突然打断了他，“对不起……”
“……”顾时晏抿唇，望向林清也的眼神带了些戒备，“什么对不起？”
“……”
“……”
她不说话，顾时晏也就不说话。
一瞬间两人周身好像建起了旁人看不见的壁垒。
那些连跑带跳的小孩子。
那些时而飞上云霄时而俯冲而下的过山车。
那些肆意张扬的，呼喊和尖叫，都好像隔绝在了世外。
只留下他们两个人能听见彼此的声音。
林清也扯了扯嘴角，“我是说……”
“那天在纪云生的房子里，你去买水果，我对你发脾气的事情……”
“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