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顾时晏抿了一口杯中的绿茶，“不太清楚。”
“你看看你看看，”导师像是窥破了什么不得了的小秘密，老顽童的心也起来了，跟顾时晏抬杠，“是谁刚刚说都是同门的兄弟姐妹，那怎么人家都跟你表白过你都不知道人家现在去哪了，就记得小清也？”
所以有时候人的刻板印象里不要惹学法的人是有道理的。
他真能抓你平时说话里的漏洞，设计一些陷阱一样的问题，甚至都不是刻意去设计，就是一些潜意识里的本能。
顾时晏拿着杯子的手顿了一下，抿着嘴笑了，“您这可是挖坑给我跳了。我倒是无所谓，但是老师，您再说下去，您的小清也可就吓得不敢吃饭了。”
一直苟着的林清也没想到顾时晏一句话又把导师的注意力转到了她身上，激灵一下，连后背都坐直了。
如坐针毡，如芒刺背，如鲠在喉。
林清也直勾勾看着碗里的菜不敢回头，生怕跟导师对视暴露了什么。
导师若有所思地看了林清也一会，又意味深长地看着顾时晏，“哦……这还有你们自己的小秘密不能给我们这些老古板知道……”
林清也：“……不是……”
顾时晏给导师添了点水，也没说什么。
“行，你们年轻人这个相处的方式，我们这些人算是跟不上潮流咯。但是时晏我可跟你说，”导师拍了拍顾时晏的肩膀，“咱们师门里我可是最喜欢小清也的，要不是她一门心思想要当律师，我就推荐她去读博了。”
导师说到这里，似乎还很感叹，“其实她当时跟我讲她要当律师的时候我是很惊讶的，毕竟她这个性格看着就软，哪适合法庭那种激烈对抗的环境……”
“……那您可能也是被她的这张脸给骗了……”顾时晏默了默，还是忍不住戳破了导师心目中对林清也是一个小白兔的印象。
导师猛地收住了感慨，“嗯？”
“她，”顾时晏扬了扬下巴，示意了一下埋头吃菜的林清也，“现在是我们律所里出了名的AK47。”
“……”
“这可不是我对她的评价，是来我们这里咨询的委托人对她的评价。说，”顾时晏清了清嗓子，音调压低了几度，学着委托人上了年纪浑厚的嗓音，“你们这个律师看着年纪不大，条理还怪清晰的，说起话来跟端着把冲锋枪似的。”
“是吗？！”导师一听这种形容，又惊又疑，“清也还有这么一面呢？”
话题都在她身上，林清也只好转过来。
和顾时晏口中叱咤风云的自己相比，林清也现在甚至有点像未进化形态，唯唯诺诺，“没有这么夸张……还是各位律师指教得好，敢让我给客户做咨询……”
这话林清也平时从来没说过。
她就是这个样子，有什么话都闷在心里，以至于有时候在情感上看起来甚至木讷。
所以直到这顿饭吃完了，两人把老师送回办公室再出来，顾时晏还是忍不住想笑。
被林清也佯装生气地打了一巴掌。
顾时晏止住了笑，一副再正经不过的模样，“没想到有一天还能从你口中听到这样夸奖我的话。嗯，我指导得好。”
林清也恨不得现在能找个胶带把这人的嘴给糊起来，只可惜大庭广众，周围都是准备上课的学生，林清也什么也做不了。
只是脚步明显加快了。
顾时晏收敛了一点自己略显张狂的笑意，大步跟上，拍了一下林清也的肩膀。
羞愤状态下的林清也跟一条黄花鱼似的，避着顾时晏，自己溜边走。
顾时晏拍他左肩她就往右靠。
顾时晏拍她右肩她就往左跑。
林清也不算矮，身材也是符合“御姐”标准的黄金比例，但是在身高185cm的顾时晏面前就多少有点不够看。
从顾时晏的视角就看前面穿着毛绒外套的人，毛茸茸的一个小墩下面，两条小短腿倒腾得飞快。
顾时晏：“……”
他是有职业素养的，严肃场合绝对不会笑。
除非忍不住。
比如现在。
顾时晏弯起了嘴角，害怕那两条小短腿再加速就倒腾冒烟了，还得忍住不能笑出声。
在毛墩墩后面不紧不慢地迈着两条长腿跟着。
于是A大校园里出现了略显诡异的一幕——
一个毛球在路灯下横冲直撞。
后面跟着一个身着长风衣悠然自得的男生。
明眸皓齿，芝兰玉树。
林清也走着走着就觉得不太对劲，投向他们的视线越来越多，她头都快缩到领子里面了，还是挡不住周围探究的目光。
“啪”。
右肩又被拍了一下。
林清也觉得自己迟早要被顾时晏这个幼稚鬼气死，下意识往左边掉头——
“砰——”
一声闷响。
林清也撞在了一个结实又温暖的东西上。
鼻尖顷刻之间萦绕了淡雅的檀香气息。
是顾时晏的胸膛。
林清也：“……！”
她掉头就想跑，被顾时晏长臂一捞，重新扣在自己怀里。
毛茸茸的一大团搂在怀里，有种别样的安心感。
“去哪？”
林清也闷声闷气地，“回宿舍。”
“你都夸奖我教得好了，”顾时晏凑到她耳边，低沉的气息喷出滚烫的雾气，在冬季的冰天雪地里格外分明，“就不给我什么奖励？”
明明他是老板。
明明他就算是教得好，也只是为了手底下的人更方便地给自己服务，往自己的工资物超所值。
结果还反过来问员工要奖励。
这是什么新世纪的周扒皮？！！
还有没有人管管？！
历史书上说奴隶主不是应该已经被打倒了吗？！
只可惜林清也内心里的这些哀嚎都没有人能听见。
顾扒皮抱着她，跟抱着一个毛绒玩具似的，路灯下两个人的影子缠在了一起。
林清也咬牙：“你究竟有没有教你自己心里没数吗？我明明这段时间做的都是别的律师的案子……”
“嗯，你说得对。”顾时晏承认，“那从明天开始，你跟我的案子。”
“……顾时晏你又在想什么鬼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