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没钱！？”西昭堪堪稳住语调，“黎道友莫不是放在哪儿忘记了，再找找看呢。”
黎之阙抿嘴，无奈摇头。
“怎么会没钱，你这一身富贵逼人的穿衣行头，还有一把缀满宝石的有钱剑，怎么可能会没钱呢？”
西昭终于忍不住惊呼出口，逮着黎之阙自力更生，摸过起伏的胸口和腰间，浑然没有几分女子的娇羞。
不信邪地再三确认完，西昭垂下手别过头，眼神涣散，脸色茫然。
钱袋子成了破袋子，蹭吃蹭喝成了白日做梦。
她竟真看走眼了。
边上的小贩冷眼瞧着，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土包子装公子哥，带姑娘来装阔，结果被拆穿了吧！
小贩嘲讽道：“赶紧走吧，老子真是倒了大霉了，还以为遇上什么有钱公子哥，穿金戴银地，结果一块灵石都掏不出来，还好意思带姑娘来我摊上装阔气！”
黎之阙一张薄面皮在两人的夹击下，红得像上了胭脂，“老板，我的储物袋怕是在路上叫贼子偷了去，你看这样行不，我拿宝器与你交换。”他解下腰间一块成色极好的玉佩，“这是御宝宗的传音玉佩，持玉佩者危急时刻可无偿向御宝宗索取一次宗门求助，遇到危难之时摔碎此玉佩，方圆百里内的金丹以上修为的修者皆会出手相助。”
小贩一脸狐疑，“我要这玉佩干什么，况且，谁知道你是不是拿块破玉佩诓我呢？”
黎之阙神色焦急，“老板，这枚孟婆丹对我真的很重要，不如这样，我先把玉佩压给你，等我到了问灵宗，再向掌门师伯借灵石给你。”
小贩依旧无动于衷。
黑心肠的小鬼听了倒起了几份心思。
虽说破袋子装不了钱，好歹也是金丝银线织就的，说不定能牵带出什么意外收获，也未可知啊。
西昭小眼神一骨碌，计上心头。
她装作焦急的样子，一只手攀住黎之阙的胳膊，“黎道友，你这是做什么，这传音玉佩可是御宝宗极珍贵之物，轻易不赠予他人，我听闻百年间也就送出去三枚，你怎可如此轻易地送了旁人。”
黎之阙：.....倒也没有这么珍贵。
“这修真界向来是危险重重，将来你若不慎落难，有这传音玉佩在手，起码可保住一条小命来。”
一副情真意切的摸样，勾得小贩似有些心动，他嘴巴微张，看向黎之阙，“当真？”
黎之阙仙门正道出身，从小受的都是忠直教导，哪见过这坑蒙拐骗的套路，更别说当托儿。
一时呆愣在原地。
不行，不能让这呆瓜坏事。
西昭扯扯黎之阙的袖子，使了个眼色，又伸出三指对天，面色诚恳道：“千真万确。”
“若是不信，老板大可以去御宝宗打听打听。”
御宝宗少宗主给的玉佩，门中人焉有不认的道理。
小贩得了承诺，已是八分动心，接过玉佩来回翻看。
玉佩成色莹莹，握之温润，灵气四溢，倒真是个上等货。
小贩已然满意，装模作样为难两句，便应承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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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么成了？”
黎之阙手握孟婆丹，走在街上，还有几分不敢置信。
西昭懒懒地打了个哈欠，“是啊，成了。”
刚说完，一股诱人香味飘来，让人一下子清醒，西昭轻轻抚摩肚皮，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包子摊的笼屉，正一屡屡往上冒热气儿。
自有记忆来，西昭就没尝过人间吃食的滋味，地府小鬼多以香烛为食，少数恶鬼食人怨气，不管什么，总是些无色无味的罢了，初来人间，哪怕是糠咽菜都能给西昭馋的口水直流，更别说这圆滚滚的包子，褶子里是满满的肉馅，溢出的汁水顺着皮滑落。
色香味俱全，勾的人食欲大开。
只是......想到包袱里仅剩无几的灵石，西昭狠狠摁了摁五脏庙处，决定靠外力，抵抗口腹之欲。
可惜，念头虽好，意志却不坚，两条腿依旧往包子摊上一步一步地挪动。
“姑娘，来两个包子吗？”包子摊老板笑呵呵地问。
西昭刚想摆手拒绝，身旁忽然伸出只修长的手，握着一只通体莹白的白玉簪，“老板，来两个包子吧，用这个簪子抵。”
老板应下，递过来两个热气腾腾的肉包。
黎之阙接过包子递到西昭面前。
西昭挑眉，问：“给我的？”
黎之阙轻轻点头，而后温和地笑笑，“这枚孟婆丹对我至关重要，若不是西昭心思机敏，我今日也无法拿到。”
算你小子识相！
西昭接过包子，心满意足地咬了一口，鲜美的肉汁在嘴里迸发。
黎之阙看见西昭的眼睛如同小鹿的眼睛一般亮亮的，一张小嘴张大，三两口就干掉了两个肉包。他“噗嗤”一声笑出来，“有这么好吃吗，等到了问灵宗，我再请你吃更多更好吃的。”
“问灵宗的烧菜师傅手艺出了名的好，尤其红烧猪蹄，那可真是香惨了！”
“真的？”
“自然是真的！”
“那真是肥而不腻，软糯爽口。”
“那赶紧地，走吧！”
西昭两手油乎乎的，不嫌脏地往身上一抹，催促黎之阙上路。
长留山脚处，郁郁葱葱的树荫中穿插着一条石阶路，蜿蜒向上，连接着天际。
西昭靠在一棵大树旁，盯着石阶上翠绿的青苔和几片枯叶，忐忑道：“问灵宗不会建在这座山山顶吧？”
黎之阙眼睛一亮，“西昭当真聪明！”
“没错，问灵宗就建在这长留山顶峰之上，这长留可是个好地方，不仅是红云城最高山脉，更是灵气鼎盛，实是一处适合修炼的洞天福地。”
黎之阙兴致颇高地点评。
“......红云城......最高山脉？”
“是啊，待上山时，西昭可以顺便欣赏下此山美景，听闻在长留山内还能见到玉露海棠，此花甚是美艳夺目，可惜几近绝迹，只有在长留方可得以一见。”黎之阙大手一挥，语气亢奋。
“我看...不必了吧....剑修不都是御剑而行吗，高空飞行怕是看不清楚。”
黎之阙沉浸在欣赏的意境里，丝毫未觉到西昭话里微微的颤抖。
“这个你不必担心，问灵宗自开山以来便立下一规，凡上山拜见问灵宗之人，必得徒步上山，不可借助外力灵力。所以咱们有的是时间慢慢欣赏长留美景。”
徒步...上山...!?
西昭听完，两眼一黑，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
想她当了一百年的鬼魂，从来都是靠“飘”来“飘”去，冥界虽大，但是自己靠飘，也省时省力，不费粮食。哪知一朝成人，好不容易有了囫囵个儿双手双腿，正经饭食也没吃上一顿，倒是下山又上山，走了百里路，费老劲了。
背靠大树顺了顺气，她越想越心酸，道：“黎道友，今日天色已晚，不如暂且找个落脚之地住下，明日再上问灵宗。”
言外之意是她觉着这山也不是非上不可。
黎之阙挠了挠头，“可是，你不是要上问灵宗拜师学艺吗，今日可是宗门招生最后一日了。”
“我改主意了！我想拜入归恒宗。”西昭飞快接话。
“......是吗，归恒宗乃符修门派，西昭如此聪慧，倒也适合修习符文，只不过归恒远在千里外的金鸣山上，路途遥远，现在启程怕是要错过他们招生，不过我与他们大师兄也有些交情，不如这样，待我办完我娘交代我的事情，我御剑送西昭去一趟金鸣山，如何？”
黎之阙摩挲下巴，认真地思索。
......金鸣山？
......你们修真门派还真是喜欢在山顶上建门派啊！
西昭悲鸣一声，认命了，“不必了——”
“我又改主意了，就上......长留山吧。”
起码......问灵宗......饭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