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小圣贤庄
今日皇帝驾临，儒家也拿出八佾之舞来迎接这位帝王。
嬴政见此，内心虚荣心被满足的同时也对伏念的识相而满意，只是……
扫了一眼站在伏念颜路身旁的张良，嬴政脸上的笑容淡了一些，看了眼嬴昭，示意他该做些什么了。
于是，张良就发现在接下来的过程中被刻意针对，而针对他的……
嬴昭！
白芊红的儿子！！！
面对嬴昭堪称咄咄逼人的针对，张良咬紧了牙，心说，他得罪你们母子了？一个个忙着对付我？
嬴昭的针对也让不明所以的儒家弟子不安。
看够了好戏的嬴政适时地发声，他佯装生气地斥责了嬴昭一声，虚伪地对张良道，“小孩子年轻气盛，子房莫要给他一般见识。”
张良：你这是暗示我老了吗？
在张良被刻意针对的同时，荀子夫妻也在女儿陪同下在后园转悠了起来。
虽然对于荀子而言，小圣贤庄是半个家，可对荀蓁而言，却非如此。
所以，从某些方面来说，小圣贤庄对荀蓁而言还是有新鲜感的。
寻了一处亭台坐下，陶夫人仔细打量自家女儿，看她面色心情都很好，也就放下了心。
皇帝虽然本质上是个渣男，但他不是人*，而且，自家女儿在咸阳宫的生存方式陶夭也颇为了解，所以，她真的没什么好担心的。
按她的想法，就熬呗，熬到男人挂了，蓁儿哪里不能去？反正她武功高强，估计七八十还能到处跑。
相比于妻子对女儿的放心，荀子操心地多了些，比如外孙女的婚事，又比如……嬴昭。
距离权力太近，有时免不得会为它所吸引，这也是荀子一直以来担心的事，只是女儿是一如既往，外孙女目前看来也还傻白甜，就是……
夏姬和嬴昭……
想到张良同他说的，荀子心里略有担心，可碍于影密卫在此，有些话不好说，只得暂时压在心里，等以后寻个机会再说。
相比于这个，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
“阿蕙如今也大了，你和陛下有没有考虑她的婚事？”
荀子一开口就是直击重点。
“他说不急，阿蕙还小，多留几年，”荀蓁老老实实地回答。
嬴政的原话是，女儿太傻，这么嫁出去他不放心。
对此，白芊红和嬴昭一致赞成，荀蓁也没反驳，原因就是，她觉得，不嫁也没什么关系，反正她养的起。
荀子微微点头，看样子对嬴政的负责很满意。“那你怎么想的？”
“我？”荀蓁想了想，说，“我觉得嫁不嫁人都无所谓，反正我能养她。
她喜欢就嫁，不想嫁我就养着。”
荀子：……
13
桑海行宫里，嬴蕙依依不舍地告别母亲。
嬴政在桑海停留一段时间后，就要继续东巡，在此之前，荀蓁以陪伴父母为由向嬴政讨要了一段时间，暂时停留在桑海。
嬴政最终还是同意了，终归是他抢了别人家女儿，陪就陪吧，哪有女人不回娘家呢？
但走之前，他决定带着女儿一起走。
不带不行了，不带女儿转眼就可能是人家的。
“父皇，我真的不能和娘一起留下来吗？”嬴蕙仍有些不死心地问。
面对小儿女的请求，嬴政心硬地摇头，他是有原则的。
嬴蕙将目光投向嬴昭，想让哥哥说句话，嬴昭默默转过了头，不敢看她。
“好了，”白芊红哄着小姑娘，“总归是几个月，你都在桑海呆了这么久，还忍不了这几个月吗？”
“行吧！”小姑娘把头埋进荀蓁怀里，“我会给你写信的。”
荀蓁拍了拍她，将人交给白芊红，“小红，麻烦你了。”
“不麻烦”白芊红看着自家师妹，笑着说，“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14
自上次东巡后，皇帝陛下安定了下来，照常处理政事，没有再表露东巡的意思。
皇后也在皇帝归来后一月后回了咸阳，也随手接过了宫权，只是宫里人都明白，以夏姬夫人同皇后的关系，接与不接没什么两样。
三十七年，夏
今年的的夏季似乎格外热，以至于早早地就有妃嫔都来荀蓁献好，希望皇后在定去骊山行宫避暑的位置里面能有她们一个。
只是今年并不如她们所愿，因为皇帝病了。
绝大多数人，包括丽姬在内都没有太过在意，毕竟，皇帝的病看起来并没有太重，但显然……皇帝自己并不这么想。
想到嬴政现在的状态，荀蓁眉头微蹙，让侍女送来披香殿的宫妃出去，随后对身旁侍女道，“我要去看陛下。”
“诺，”侍女见状，找来合适的衣裳给皇后换上。
……
荀蓁刚进来就闻到了空气中弥漫的浓浓的药味，犹带着淡淡得苦涩。
“母后，”公子将闾，等人看到来人不约而同地起身，皇帝身体不适，公子们也急着表示孝心，而侍疾自然是不能错过的一项选择。
“娘娘，”丽姬也起身，除了公子，后妃也在侍疾之列，所以，荀蓁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示意他们坐下，随后来到榻前。
见到荀蓁，嬴政的面色也好了些，“你怎么来了？”
“妾有些不放心，”荀蓁解释，问他，“陛下感觉好点了吗？”
嬴政笑了笑，轻轻点点头，伸手轻抚她的鬓发，“朕无碍，等过段时间，带你去骊山宫。”
将闾，高几个人只当自己啥也没看到，任由自己老爹秀恩爱。
当然，有促狭的不免扫了扫二皇子生母丽姬夫人的面色，毕竟当年这位可最得父皇的宠爱。
将闾，高出生地早，对于这事还有深刻的印象，毕竟她们的母妃即使再怎么装成大度，私底下也会咬一咬手绢，酸几句。
但也没办法，谁让人家长的好看呢？
所以后来白芊红入宫时，不乏准备看笑话的人。
15
谁都没有想到皇帝会被一场小小的病魔打败，不，并不是任何人，李斯应当不在此列，还有就是嬴政本人。
可即使如此，不知情的人也有些难以接受，毕竟，那可是将六国百越踩在脚下的始皇帝啊！
不乏有人会觉得始皇帝真能找到长生不老药，但可惜的是，没人能长生。
荀蓁也没能等到嬴政许给她的骊山之行。
…………
嬴昭来到嬴政的榻前，摇曳的烛火照亮了青年俊美的面容，嬴政怔怔地望着他的侧脸。
嬴昭的容貌也是集他与夏姬的优点，生的俊美非凡，嬴政很喜欢这个性格颇为肖似自己的孩子。
“你就没有想过失败会怎样？”嬴政望着嬴昭沉静的面容，嘴角露出一丝嘲讽。
知子莫若父，对于嬴昭的野心，作为始皇帝的嬴政怎么可能不清楚？
生母夏姬是宠妃，嬴昭自幼又长在皇后膝下，又得他宠爱，离至高的权力这么近，怎么可能没有一点想法？
何况，他还这么优秀。
哦，在这一点，他是比胡亥要好的，嬴政面无表情地想。
至少，他没将宝压在赵高身上，而是堂堂正正，起码在堂堂正正地证明自己有掌握朝局的能力。
嬴政甚至觉得，等他拿了诏书的第一时间就会把赵高弄死。
很好，这很像他。
“我不会失败的，”“嬴昭回答地斩钉截铁，他望着帝王，“父皇您说是吗？”
嬴昭自认为除了他生的晚一些，他也不差大哥什么，至于嫡子的身份……
他也是母后的孩子。
即使嬴昭仍然尊敬扶苏这个大哥，但这并不影响他的野心，想要掌控这个帝国的野心。
不是每一个人，都想母后那样清醒又自觉，嬴昭看的分明，父皇的后宫之中，从不缺少野心勃勃的女人，只是在始皇帝的威严面前，她们的野望都被压的死死的。
想来，这也是父皇为何立母后为妻的原因，一个美丽，乖巧，又富有才情的女人，谁不喜欢呢？
加之母后又只有阿蕙一个女儿，立了也不会对储位有多大妨碍。
何况……他的野心，不就是自己这个父皇一点点放大的吗？
嬴政望着嬴昭平静却又野心勃勃的面容，不禁感叹，这才是他的儿子。
嬴政不会喜欢自己的女人野心勃勃，但对于儿子，他却是另一番态度。
野心和欲望，是推动人向上走的最大动力，在官场如此，在后宫亦如此。君不见应侯范雎，廷尉李斯都是出身贫寒，靠着一腔热血与野心来到秦国卯足了劲往上爬？
就连嬴政自己也是被野心和欲望推动着，而扶苏……
嬴昭望向塌上两鬓斑白的帝王，微垂眼眸，“何况，父皇您不是早就做出抉择了吗？”
令兄长前往上郡，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
国之大事，在祀与戎，军权是不能分给太子的，那么能给的就只有祭祀这一仪式上的权力。
左传有言，太子奉冢祀社稷之粢盛，以朝夕视君膳者也，故曰冢子。
扶苏哥哥自幼熟读儒家经典，父皇的这一命令，对他不可谓不是一种打击。
沉默在这对父子之间蔓延。
“只望你能比他做的好。”
“儿臣，定不负父皇所托。”嬴昭俯身行礼。
嬴政坐于塌上，望着他乌黑的发顶，重重地咳了一声，随手拿帕子擦掉嘴角的血，淡淡地对他说，“你回去吧，该是你的，终究是你的。”
“儿臣明白，”嬴昭微垂着头，态度恭敬，说完便道，“儿臣告退，不打扰父皇安歇。”
嬴政对此只是轻轻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白芊红适时端着药进来，看到两父子，露出笑容，缓步走到嬴政身边，轻言对他道，“陛下，喝药吧！”
此刻的白芊红此刻端得是柔情似水，千娇百媚。
所以说，父皇看不清不是没有道理的，嬴昭面无表情地想，如果不是知道事实，只怕他也以为母妃爱惨了父皇。
可惜不是，对此，嬴昭内心已经毫无波动了。
他还能怎么样呢？
剪不断，理还乱，嬴昭默默叹息，他哪个也放不下，哪个也舍不掉。
“儿臣告退，”嬴昭对白芊红行礼，转身退去。
16
始皇三十七年，七月，上以子昭为后适嗣，立为太子，召公子扶苏归。
八月丙寅，是夜，咸阳宫
宫中一片寂静，影密卫们仍在尽忠职守守卫着他们的帝王。
白芊红以荀蓁辛苦一整日为由将人送回了披香殿，而后独自一人来到寝宫。
她看着榻上的男人，眼中闪烁着光芒。
始皇帝作为皇帝毫无疑问是出色的，但作为丈夫……或许他在外人眼里再好不过，可那是别人。
“夏姬？”嬴政看着来人，一副怎么是你的表情。
“师妹累了，妾让她回宫歇息了。”白芊红拿起手帕轻轻给他拭汗，“妾会代师妹照顾好陛下的。”
嬴政看着她，“叫她过来，”
白芊红愣住了。
“叫皇后过来！”
嬴政这样喊了一声，白芊红听到轻微的声响，她知道这是影密卫在执行命令。
算了，反正也就是这几天的事了，白芊红心里毫无波动地想。
“陛下放心，妾会照顾好师妹的。”白芊红真情实意地对嬴政许诺，等你死了，我们就回鬼谷。
嬴政看着她，知道她说的是实话，可还没等他做什么，就听白芊红在他耳边轻声说，“陛下叫师妹是做什么？舍不得她吗？只是……”白芊红用传音秘术在嬴政心里狠狠插刀，“只是你真的得到了她吗？
皇帝骄傲自负，自以为能得到一切，却不知，你从不曾得到过，公孙丽如此，妾身如此，师妹亦如此。”
嬴政：“！！！！！”
17
二世，三年春，桑海
小圣贤庄
张良看着给自己开门的人，面上是温文尔雅的笑，可心里……
原因很简单，站在他面前的正是当今生母，太后白芊红。
“进来吧！自己关门，”白芊红交代一句就向一旁新建的厨房走去，张良知道那是荀蓁在煮饭的地方。
往常奉行君子远庖厨，不设置厨房的小圣贤庄也打破了这一定律，不过做饭的也不是他们儒家弟子，所以……好像也没什么。
张良这么想，拉着师兄进了竹园，随手上了门，十分自觉。
始皇帝葬礼结束后，荀蓁和白芊红就离开了咸阳宫，对此，嬴昭没有任何异义。
如果不是因为客观原因，他是想在云梦山给两位修建宫殿的，但鉴于始皇帝时期工程太多，秉持着与民休息的原则，嬴昭只得暂时放下这个想法。
结束始皇陵墓的修建后，只继续了长城的修建，新的朝宫自然是暂停了，
至于他的陵墓……属于一小撮人在慢慢挖土的过程中，反正他也不急，就慢慢挖呗。
18
荀皇后者，名蓁，荀卿幼女，秦左相荀霁之妹，始皇帝之妻也。十五年入后宫，初封郑夫人，后有女长乐公主，后帝以其贞静娴雅，策为皇后。
后有倾城之貌，少而显，其母忧之，送后于云梦鬼谷门下，求学剑术，与剑圣盖聂，大将军卫庄为同门。时二世母夏姬白氏亦在鬼谷门下，后与夏姬亲厚自此始。
时宫中置宴，御史大夫顿弱妻宋氏后退，得见后于合欢殿中，见则惊为天人，言，“非常人也，除陛下无得配者。”
——节选自《史记·荀皇后世家》
二世皇帝，名昭，母为始皇夏姬百氏，三十七年，始皇帝以其为荀皇后适嗣，立为太子，八月丙寅，皇帝崩，太子昭袭位，为二世皇帝，尊皇后，夏姬夫人为太后。九月，葬始皇郦山。
…………上封公子扶苏为广陵君，始皇封长乐公主于蓝田，上改封于兰陵，仍称长乐长公主。
——节选自《史记二世皇帝本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