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谷在看过所有数据后，果断的把所有实验数据删除，并通过自己的密匙将所有和这颗小行星相关的信息封锁。
就如同无数次在他梦中出现的幻象一样，火焰从天而降，大地倾覆，海洋怒号，世间万物走向不可避免的毁灭与消亡。
空谷用最后的力气将外面等候的人叫进来，吩咐下去将那位老研究员带下去，好好对待人家，但没有他的命令，不准任何人见他。
随后整个人倒在实验台上，他早已经到了极限。
......
这些年来对空谷的刺杀数不胜数，因为他挡到太多人的路了。
那些渴望权力的人，那些固步自封的人，甚至是那些同样一心为民但道路不同的人......
此时，某处奢华的别墅里，一位老者踩在昂贵的地毯上，听着旁边的侍者汇报，满脸遗憾。
“多年准备好不容易得来的一次机会，竟然还是没有能杀了那个妖僧，下一次不知道又要等到什么时候，罢了，总会有机会的。”
老者无意识的把玩着手上的舍利子，这舍利子还是空谷当年为了嘉奖他的贡献特意问他想要什么，他就要了空谷随身带的这串舍利子，当年的他对空谷何其的崇敬，简直是当成神明一样膜拜。
可惜如今老了，身上的牵绊就多了，再也没有当年的那股心气了，对空谷他还是崇敬的，以他如今的人生阅历已经看透了这个社会上太多事情，对人性也早已有了清晰的认知，可他一直看不透空谷，或者说不愿意去看透空谷。
怎么会有人能像空谷一样真的一心拯救天下苍生？严于律己，宽以待人，对自己严苛到了近乎折磨的地步，却能原谅乃至包容他人的恶。
在某种层面上却又冷酷到了极致，不论是当年有着提携敬待之恩的南王和有着效忠之情的他，还是如今甚至是被他一手养大的帝皇，都只不过是他实现自己目的的工具，他们的情感只能换来一些无关痛痒的关心和爱护，却不会在挡到他路时让他沾满血腥的屠刀缓慢半分。
他是对空谷有怨的，却又为自己竟然试图在一位圣人心中与天下百姓相较量而感到可笑。
“唉”万般心绪化为一声长叹，顾闻昭看着窗外绚丽的夜景，眼神深邃。
“将军不好了，城卫军把我们给包围了。”
一名手下急匆匆地跑来汇报。
“什么？”
不一会，顾闻昭被押送到警车里，空谷顾念于他的旧情，没有将他像其他合作的袭击者一样发配到某个高危实验室里当人体耗材，等待他的将会是日子平淡的终身监禁。
空谷对大唐的掌握程度远超所有人想象，他不会为未发生之罪去惩处别人，但动手之后，也无人能够幸免，就如同这次一样。
就如同之前的无数次一样。
......
开元七十八年，天启之城最中心的曙光大厦，中心会议厅。
如今大唐的皇权早已经衰落到了近乎于无的地步，在空谷对天启之城的经营下，曙光大厦的中心会议厅取代皇宫成为了大家心照不宣的权力中心。
此时的中心会议厅已经坐了不少人，每一个都是站在大唐权力金字塔巅峰的人物，而且放眼望去几乎没有年龄超过六十的人。
慢慢的，人越来越多，直到只剩下会议桌最里面的位置。
明明人几乎来齐，却没有人说一句话，他们都在等待，等待那个唯一一个有资格开启这个会议的人落座。
静默的氛围持续着，直到某一刻，会议室的门开了。
“各位非常抱歉，来晚了。”
一道苍老温和的声音响起，空谷进入了会议室，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他已经九十多岁了，如今的他满脸皱纹，再也看不出年轻时候的绝世风姿，坐在这个会议室里的，最大的人都要比他小一辈，只有那一双眼眸，温和的表面下仍然是那么的深不可测。
“既然大家都到齐了，那么会议就开始吧。”
空谷夹杂着咳嗽说完这句话后，便闭上双眼，仿佛承受不住刚才的劳累开始休憩。
空谷身后的背景板也浮现出今天会议的议题。
“关于面对十二年后天坠之灾的主要应对策略及相关资源分配。”
当议题出来的时候，整个会议厅的气氛变得十分压抑，在数年前空谷便公示了有关天坠之灾的消息，所造成的影响和动乱在他毫不留情的铁血手腕下也足足花费了两年时间才成功抚平。
不过效果也是斐然的，至少不会再如同当时一般有着全国统一的爆炸起床铃和以各种建筑为小小代价的晚间保留节目烟花表演，空谷也成功的完成了一次大换血。
如今会议室中的人大都还有好多年可以活，至少在有生之年他们一定能见证这次足以毁灭人类的大灾难，所以他们现在所做的一切都关系到他们是否还能安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享受这泼天的权力和富贵。
简单粗暴，但很有效。
但也造成了触碰根本利益后最尖锐且不可调和的对立。
“我申请完全放弃一切有关舍弃现实基础，留存意识火种的方案，将所有的资源投入到外层空间生存及航行能力的研究。”面容冷肃的男人一发声便单刀直入。
“以如今我们的发展速度根本不可能在小行星到来之前形成能够容纳足够人长期生存的外太空体系，如果一意孤行一定会引发严重的社会问题，可行性不高。”立刻便有人反驳道。
他们每个人的背后都有着庞大的利益团体，代表着相当比重的社会上层资源，在如今的危机情况下必然要明确出一个主要的发展目标，才能调动并更加充分的利用这部分资源。
这样的会议他们已经开很多次了，每次的间隔时间便是给背后的那些人协商，亦或者倾轧，会议只是体现结果的方式罢了，每个人都不可能因为会议上其他人的话动摇乃至后退半分。
讨论越来越激烈，到最后说是争吵反而更恰当一些。
空谷将自己缩在舒适的座椅里，闭着眼，静静听着他们的争吵。
他真的太累了，衰老的躯体只吝啬的给了他一点精力，所以用着要珍惜。
他可以决定灾难来临前的发展方向，他的每一句话都能让会议桌上的人日夜揣摩，影响到数不清人们的决策。
但又有什么意义呢？
他只是一名行将就木，命不久矣的老僧人，连能不能活到天坠都说不定。
所以他只是静静的看着，去见证。
见证人类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