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辈不知。”
对此，陈玄机略微愣神，他沉默片刻后，斟酌言辞，凝视眼前人：
“的确，晚辈不知此地究竟处于何方，也不知前辈究竟是何等名讳。”
“靠晚辈目前的微末修为，与零散资源，自然也远不能入前辈的眼。”
“但前辈依旧叫晚辈来此见您，那说明，在我身上，注定有什么，是前辈所无法忽视的。”
终于，老者倒茶的手微微一顿，继而，本是万分严肃的脸颊上，有着一抹无奈浮现：
“真是年纪大了，竟然连一个小娃娃都唬不住了。”
但片刻过去，那正在给手中小蛇搓澡的少女轻抬眼眸，扫了陈玄机一眼：
“内心怕得要死，表面上装的还挺有模有样。”
“嘶…”
陈玄机原本沉静的面容僵了僵，也不知说些什么好，只能尴尬笑笑。
因为，只要有人会来他后边看看，不难发现，他后背的衬衣，已然被汗水打湿。
毕竟在面前坐着的，可能是一方绝顶的隐世强者，说不紧张，那是不可能的。
“前辈…”眼下，他也只好不再理会少女的言语，一对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看向身前老者。
“算了算了，以你的资质，勉勉强强。”老者摆了摆手，盯着陈玄机，道：“我可以收你为徒，将我的内功心法传授与你，但，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条件？”陈玄机闻言，愣了愣，随后，认真点头：“只要前辈愿意帮我，莫说一个条件，就连十个，百个，我都能答应。”
见状，老者轻微叹气，偏过眸子，不动声色的扫了眼在自己身后站着的亭亭少女：
“我要你带云瑶离开这，保护她，一生，都不得背叛她。”
“云瑶？”陈玄机也是瞥了那素衣少女一眼，当真是个好名字，人如其名，清冷圣洁。
“他太弱了，根本保护不了我。”但出乎意料，云瑶只看了陈玄机一眼，便给他判了死刑。
一双眸子黯淡万分，看得陈玄机，有些尴尬。
的确，他很弱，至今也不过锻体六重的水平，莫说在外界，就连在陈家，都是垫底。
但老者并不关心这个，他站起身子，上前拍了拍云瑶肩膀，声音柔和：
“傻孩子，爷爷陪不了你多久了，他们迟早能找到爷爷，跟着我，你不会安全，要知道，有的时候，平凡，也是一种保护。”
“更何况，你不相信爷爷的眼光么？”
闻言，云瑶贝齿轻咬，虽说脸上仍有不甘和抵抗，但也只得依顺老者的安排。
毕竟，她是知道，那些人的厉害的。
随后，老者转过身子，站在陈玄机面前，本是佝偻的身形，此刻却犹如高山般魁梧：
“小娃娃，你可愿在此立誓？”
“晚辈愿意。”
“好！”
老者吼出此话过后，一掌便是抵上陈玄机额头。
天地元力飒然涌动，后者只觉得，自己身体内部，似乎有什么，通了！
“前辈，这是？”
片刻过去，陈玄机睁开因天地大势攘携而来，才闭上的眼睛。
但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漂浮在半空上。
而在身下，一具长得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肉身，合眸静立。
恍若顽石，亘古不侵。
“这是因为我施展的神通，现在，你是神魂出窍的状态。”
老者此时正站在茶几前，平静的望着陈玄机漂浮在半空的神魂。
手中，光华涌动，元力呼啸涌出，于陈玄机面前，排列成简单易懂的文字：
【我陈玄机，于此立下大道誓言，今后，绝不会背弃云瑶，绝不会伤害云瑶，若她遇难，我必当生死相随。同生共死，不离不弃。】
“小娃娃，并非老夫不信你，只是，有的时候，信任，往往是最脆弱的关系。”
“兹事体大，立下大道誓言，也实属迫不得已。”
但陈玄机并未因此生出半分怨言：
“前辈愿意提携晚辈一把，大恩大德，晚辈此生难报，莫说是一个誓言，真要到了那一天，有谁想动云瑶，第一个要踏过的，便是我陈玄机的尸体！”
少年的声音稚嫩，但云瑶和那老者依旧能听出，蕴含其中的坚定意味：
“我陈玄机，于此立下大道誓言，今后，绝不会背弃云瑶，绝不会伤害云瑶，若她遇难，我必当生死相随！同生共死，不离不弃！”
“好，好！”直到陈玄机完整立下大道誓言，老者才拂过衣袖，将他神魂重新压回肉身。
而后，陈玄机察觉，自己竟是不声不色的突破锻体八重。
连跳两重境界，根基依旧稳固！
简直不可思议！
“前辈，我这是？”陈玄机斟酌着言语，想问出个所以然。
但云瑶，显然对此已经见怪不怪：
“刚刚爷爷以天地大势，为你短暂凝聚神魂离体，方便立下大道誓言，但这之后，残余的大势之力也足以将你这微末修为往上推一些，却算是一种补偿。”
“多谢前辈！”听见云瑶这般解释，陈玄机当即朝老者行大礼。
毕竟，在没有灵物帮助淬体的情况下，莫要说踏入锻体八重，就连成功晋入炼骨境。
于他陈玄机来说，都算得上遥遥无期。
“呵呵，这点小事不必谢我，既然你已经立下大道誓言，我也该信守承诺，收你为徒了。”
老者呵呵一笑，旋即，一本古朴典籍于陈玄机面前悬浮：
“它的名字，唤作九霄寂灭观想，专门锤炼灵识神魂，修炼得当，莫说帮你报仇，就连这片大陆，都足以让你纵横。”
专门锤炼灵识神魄的…观想法？！
捧过面前典籍，陈玄机的手略微颤抖。
观想，这可是可遇不可求的好宝贝啊！
神魂灵识虽是可以靠着外物强化增幅，但唯有修炼观想，才算得上真正的踏入灵师修行之路。
而观想法门，大陆上寥寥无几，上好的观想法门，更是被各大超级世家宗门严加看管。
莫说面前老者给自己的这道法门，品级如何。
单靠他这本观想来谈，就算把整个苍玄王朝绑一起卖了，都不够还报恩情。
“因为你尚未踏入枷锁境，修炼法门，我暂时还不能给你。”
“不过，等到了时候，云瑶，她自然会转交与你的。”
老者乐呵呵的讲出此话，陈玄机闻言，刚想参拜谢恩，却被老者单手托住身子，拦下动作：
“这次拜师来的仓促，很多礼节，我们都是能省就省。”
“可饶是如此，我还是想听听，你喊我一声老师，可否？”
“谢过老师！”陈玄机长揖不起，那老者听了，却不断摸着胡须，像是在回忆往事。
“呵呵，上一次收徒，也不记得是在多少年前了…能再听这么一声，却也值当。”
而后，老者轻抬手掌，与此同时，一道漆黑漩涡，于陈玄机和云瑶面前缓慢成型：
“心法内功既已传授，小娃娃，你也没有继续留下来的必要了，带着云瑶，快些离开吧。”
“记住你的誓言，保护好她。”
陈玄机闻言，轻点脑袋。
那泡在瓷缸里的翠绿小蛇，眼下也重新蜷缩在云瑶的衣袖上。
但在离开时，像是想起了什么，陈玄机顿足不动。
他看向老者的眼眸，多有急切：
“老师，既已拜师，学生却仍不知老师名讳，也不知老师可否将名讳告诉弟子？”
“这是自然。”
老者边是道出此话，边是催动漩涡，将陈玄机和云瑶吞噬，一并送回北漠陈家。
而就在陈玄机眼前光景彻底陷入死寂的片刻，一道刻满沧桑的声音，传入他的耳畔：
“吾之名讳，主宰…天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