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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谈谈(1 / 1)

远处,一个黑色的人影缓缓逼近。

沈时眠和沈若言两人在坟墓前烧纸钱,来人是收到信之后急忙赶来的曲岁云,一路上他都在想沈时眠信中的话。

那句“卫初已死”令他反复读了好几遍,脑海里只觉得如雷在震,那时他甚至听不清母亲在说什么,猛然起身不顾一切地骑马往这边赶。

现在离卫初的坟墓明明只有十几步的路程,可是每走一步,就如同在针林上行走,脚下传来不真实的麻木感,行动困难。

好像过了很久,他才终于来到墓前,沉着声问道:“她怎么死的。”

沈若言落着泪出声:“一箭穿心,落入河中。”

一箭穿心,落入河中。

八个字,又是这八个字。

心里仿佛被刺痛一般,心脏猛地一缩,一种说不准的痛心蔓延全身。

曲岁云死死地盯着卫初墓前的无字碑,半天,他忽然拔剑在墓碑上刻下“卫初之墓”四字,又落款众好友仝立。

沈时眠的思绪纷乱无章,现在曲岁云来了,可他不知道该怎么去跟他诉说这件事的前因后果。

该如何出口才能让曲岁云心里好受一点?

干枯的落叶被卷到曲岁云脚边,意在告诉他生命不复的事实,站在墓碑前,他面色平静,声音却能隐隐听出一些哽咽地问:“是为了给我偷解药?”

沈时眠答是,曲岁云深呼吸了一口气,周围的空气都变得沉重无比起来。

他抬头凝视着沈时眠问:“你昨晚那么着急赶回去,是早就知道卫初死了吗?”

沈时眠偏头避开他的目光,回答:“她偷了解药本想亲自带给你,但她知道她不能将解药安全给你送到,我找到她后,就让我去给你送药,自己选择调虎离山。”

曲岁云静静地站在墓碑前,仰头望了望天,今日的天也没有多好,天上仍然还是那么多的云遮住了他期盼的阳光。

闭了眼,曲岁云的心情悠悠荡荡的,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她会是以上一世同样的方式死去。

明明说了要保护她的,怎么就没做到呢?

看着曲岁云如此,沈时眠将卫初的信递给他,说道:“这是卫初给你的。”

曲岁云伸着手去接,心里的痛楚一点点漫上心头,他终于是明白过来自己那日为何会有种再也见不到卫初的感觉了。

倏然起身,他紧握着信朝府内赶去,身下的马飞快地奔驰着,到江府大门时他急忙下马奔向自己的房间拆信。

路过的曲静见他如此着急,以为出了什么大事,也跟着往他房间赶去。

三页信纸,她对自己原来有这么多话要说。

他一字一句默读着信的内容:曲岁云,当你见到这信时我就已经不在千安城了,为了防止你不让我离开,所以我只好写给你一封信来和你告别。

那日你问我对你是否是怜悯,我后来我仔细想了想。

第一次我见到尚在襁褓的你要被杀,在当时的情况下,选择奋不顾身地带着你逃跑,是出于我作为一个人该有的求生本能和善念,求生的本能谁也无法抹去。

在没来到这里之前我的世界里,有这么一句话:“善良就像根植于人间的种子,凡是存在的地方,都能够驱散寒冷,横扫阴霾。”每个人都可以有善念的。

我救你这样的行为不是施舍。

一切都只是因为我是个人,一个正常但普通的人,所以你不必觉得有什么,我也不会自以为是,觉得我就是你什么很重要的人,容不得你对我做任何不太让人高兴的事。

但我想说这次我来,对你是没有任何怜悯。

因为你不需要我的怜悯,你可以靠自己一步步接近你父亲的死亡的真相,已经是一个很厉害的人了,而我只是帮了你一点忙而已。

现在我也帮你把解药带出来了,虽然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但好歹也算是主力,吃下解药后,你就没有任何后顾之忧了。

我理解你那样问的原因,但我不喜欢你这样的作为。

望你日后可以过得顺遂,而我们大概也不会再见了,祝万安——卫初。

三页信纸,道尽了她来这里一切所作所为的原因。

曲岁云读完信,自嘲地笑了一声。

“没有任何后顾之忧……”

此刻他只觉得自己竟然是这般的弱小,明明是自己中了黄置文的阴招,却要一个从别处来的,曾经救过自己的人再救一次。

他忽然觉得,父亲追寻权力也许没错,有了权就有了力,有了力才能够保护人。

曲静从门口跨了进来,看见曲岁云双眼出神地盯着桌面静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心里担心起来,她上前。

“云儿,你怎么了,看了一封信后在我话都没有说完就走了,现在又在这坐着不语,到底又发生什么事了。”

曲岁云在听到母亲的声音后,缓过神来立马收好信说道:“没事母亲,刚刚收到消息说……沈时眠受伤了,伤得很重,我担心他罢了。”

曲静听到他的说法,关心地说道:“那我去库房叫人找点好的补药,你明日给他送过去,也算是他给你送解药的我们对他的回报。”

曲岁云沉默着点点头,他是要和沈时眠谈一谈。

入夜,月光如水,树影婆娑,寂静无声的房内突然来了个不速之客,沈时眠和沈若言抬头望去,见周望楼正表情严肃地看着二人。

“师傅,您怎么来了?”沈若言惊讶出声,赶忙招呼他坐下。

“我特意来找你们的。”周望楼坐下道,“昨夜我也在,那个姑娘胆子倒是挺大,敢去偷解药,也算是一桩英雄事迹。”

沈时眠别过头不语,沈若言也暗自伤神,周望楼知晓二人都在替那个姑娘死而感到难过,轻咳一声后,道:“那你们现在要和你们的舅父翻脸吗?”

“舅父给曲岁云可是下的浮魂散,现在他又杀了一个人,这叫我难以接受。”沈时眠伤心地说起。

周望楼说道:“每个人都有自己阴暗的一面,如你舅父所说,他是为了保护空兰族人才会给那江家大少爷下药。”

“站在我们族人的利益上来权衡,这样做的确是对的。”

沈时眠看着周望楼说道:“他给岁云下毒做的是对,那先前莫名追杀我也是对的吗?”

周望楼不说话了,他今日来是想告诉二人还是要以空兰族人的身份去看待这事,却没料到黄置文还干过这事,这叫他怎么去劝?

“你们与你们舅父如何也轮不到我这一个外人来置喙,只是沈时眠,如今你回来了,还是要多考虑考虑族人们吧!”

“您什么意思?”沈时眠不解地问道。

周望楼又道:“你们难道一点都不想报仇吗?”

沈时眠冷笑一声:“报仇,怎么报?那可是天子,我们无权无势的,报仇于我们来说过于荒谬了。”

周望楼拿出手里代表空兰族人身份的玉佩,用大拇指擦拭几遍,然后阴恻恻地说了一句:“既然他说空兰族人下药,没做的事我们不承认,但若把此事坐实,那才不能枉顾他给我们安的罪名。”

沈若言被他这番言语吓着了,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然后张口说:“师傅……您说什么!”

是要我们去毒杀当今陛下吗?

周望楼的意思很明显了,他望着沈时眠又对他说:“你和那个曲家大少爷关系如此好,何不借他的手去做这件事呢?”

沈时眠一听就警惕起来,他站起来道:“报仇可以,但为什么要我借曲岁云的手,我们自己去不行吗?”

“时眠,你在说什么!”沈若言拉住沈时眠,他们寻仇的对象又不是普通人,真要去找他报仇,性命之忧可不是闹着玩的。

沈时眠看着她说道:“阿姊,我们兄妹二人分离,族人从五百余人到现在只有百来余人,你难道不想报仇吗?”

“可是……”沈若言一时也拿不定主意,她也痛恨让他们血亲分离的那个人,但如果沈时眠真的去做这件事,那要是失败了她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周望楼在一旁插话:“你若把你们的情谊看得这般重的话,那我还有办法。”

“什么办法。”

周望楼说道:“给你制造一个假身份,你入朝为官。”

沈时眠一脸不可置信,他出声问:“入朝为官?我学识浅薄,怎么入朝为官?”

周望楼立马从袖里拿出一本书递给他说道:“这个问题交给我,从现在开始我会帮你补习,我相信凭借你的智慧,日后便可以顺利考取功名入朝为官。”

沈若言还想再说什么,但沈时眠先出口堵住她的话:“阿姊,这个仇我不仅是替我们兄妹二人,更是为了死去的族人们。”

“我手上还有一些人,若是你真的下定决心了,我一定会全力助你。”周望楼对沈时眠说。

“我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人而起,我明白该怎么做。”沈时眠说得坚定,他知道了自己是什么人,又有这么些年的经历,自然不会忘记仇恨,袖手旁观。

周望楼离开,沈若言担心地看着沈时眠,说道:“如果你真的要如此做,那我也不多言来让你烦心,只是你要确保你一定要平安活着。”

窗外凉风轻柔,少年的眼里满是坚定,他看着沈若言道:“阿姊放心。”

我一定会成功的。

第二日沈时眠被曲岁云约到酒楼,他在门口徘徊着不知道该进还是不该进。

曲岁云早就听到他在门口徘徊所发出的声音,对门口问道:“你为什么不愿意进来?”

门外的沈时眠也并不意外曲岁云知道自己在门口,打开门走进去,说道:“我怕你怪我。”

两人都默契地穿了白衣,卫初的死于他们二人来说都是一件难过的事。

曲岁云望着他平静开口:“我是该怪你。”

“为什么明明在知道自己离开后,卫初独自一人面对黄置文生机不大的情况下,还要选择来给我送解药。”

沈时眠无言以对,坐到他面前沉默着。

自己当时就是心中抱了侥幸,同时他也得承认,曲岁云和卫初比起来,他会把曲岁云看得更重一些。

卫初死了他难过,但自己也不后悔救下了曲岁云。

“可是我不能怪你,因为你确实把解药带给了我让我可以重新练武,而且我知道在你心中,我和卫初,你把我看得更重一些。”

“按道理来说,我还应该因为我在你心中更重要一些而感到高兴。”曲岁云偏头看了看楼下人来人往的街道,这样的热闹让他心里更加难过,轻声道:“可惜偏偏是我在跟卫初比。”

他原本还想着死去的是后来的卫初,原来的卫初还没死,他也要赶去开棺才行。

但去了听到她是被一箭穿心,就明白无论是现在的卫初还是原来的。

她们都再无生还的可能了。

“岁云,卫初死了我很难过,也很自责,但唯有一点,那就是我不后悔救了你。”

沈时眠苦笑一声道:“我只后悔没能早一点找到卫初和更早一点赶回去,我只恨自己为何要受了这些伤,没能及时赶回去救她。”

曲岁云又将头转向他说道:“我不会怪你,也不能怪你,我知道在那样的情况下,无论你选择哪个,都会有遗憾和后悔,两个人你只能救一个,对于你来说很难。”

沈时眠做了个无声的笑,是啊!无论选哪个,他都有对不起的人。

曲岁云昨日读了卫初的信后,心中对她愧疚,但也明白了很多道理,像现在知晓沈时眠做出选择的无奈,他计较只会让自己陷入迷茫和无助。

卫初拎得清是非和心胸宽广,他也该好好学学。

曲岁云修长的手指在桌上轻轻画圈,对他说道:“我不怪你,卫初也不会怪你,要怪只能怪我自己能力不足,居然胆大妄为地去找黄置文而中了他的计。”

沈时眠一时心中发怵,踌躇半天,小心地说:“其实……其实黄置文他……”

“他是我舅父。”

曲岁云的手一顿,将手指收回握拳,眼里还有些诧色,沈时眠又道:“我和沈若言是亲姐弟,听她说那日我昏迷的事,你应该见过她的。”

曲岁云回想起那日来的姑娘,她看起来是个识礼和善的人,原来是沈时眠的亲姐姐。

曲岁云盯着沈时眠,眼里阴冷的情绪越来越重:“那……如果我想杀黄置文,你会阻拦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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