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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朵黑心莲(1 / 1)

不知她们是否不愉快有一会儿了,只听庭阳开口便不客气道:“哟,瞧瞧这是哪个小煞星家的婢子~”

锦鹊身体绷得笔直:“请不要这样说我们殿下。”

庭阳像听了什么笑话般哈哈大笑:“她不过是个痴儿,也值得你这么忠心耿耿?”周围的下仆们也附和嗤笑起来。

而嘲笑也并没有到此为止,庭阳像是有说不完的话,不过也都是这些年听烂了的话,没什么新意:“本公主这个妹妹啊,从小话都说不全。像个哑巴也就罢了,挨打的时候还只会傻站在原地,晓得躲不掉,也不知道求饶……哎呀~瞧本公主这记心,怎么忘了她想求饶也说不出来呢哈哈哈哈!”

她笑声响亮,清晰地传进在场的每个人耳中。

若她不提,我还真没想起来。

从前阿珍叫我少与人来往,不要生事端。于是每及被喜欢以捉弄我为乐的兄长皇姐们拦住去路,只好由他们去了。

锦鹊在发抖,全然暴露了激动的情绪:“公主,我们殿下救了您啊!”

我长长打了个呵欠,站得有些乏了,弯腰趴在栏杆上,一手支起下巴,兴趣缺缺。

随性的举动引来的是章邯意味不明的深沉目光,我也不是很在意。

“我呸,若不是她挤本公主,本公主又怎会落水?想想就晦气!”

“你!”

“况且本公主也没求她救啊~”精致的妆容衬托出明艳的嘲讽,“她不过跟她那个短命的娘一样,连自己都救,不,了。”

一瞬间沉寂下来的锦鹊,面对着庭阳那张写满挑衅的脸,什么都没有回答。

在她们之上,章邯有力的手掌摩挲着栏杆:“殿下不生气?”

“气什么?”我鼓起嘴巴吹开一小瓣飘来的落英绒毛,“她说的又没错。”

她说的又没错,是我故意挤她下水。

她说的又没错,阿珍确实救不了自己。不得好死,是阿珍命中注定的结局。

“是呀是呀,奴婢还记得有次十六殿下被推进泥坑,污了衣裙,回去又挨了珍夫人好一通责罚呢~”说话的是庭阳身边的贴身婢女,按资历也是说得上话的。

“真的啊?哈哈哈哈本公主料也能料到,问起她来一副大气不出的样子,活该被罚哈哈哈,你说,她是不是个怪胎?”最后也不忘压迫一下锦鹊。

依稀记得那天我来不及换下满是污泥的襦裙,就被阿珍罚跪在逼仄潮湿的柴房。她的怒容是什么样子,已经想不起来了,只记住了她愤恨冷厉的声音:

“我教你收敛锋芒,却没有教你任人欺凌!”

那大概,是她平生对我说过的,最富有感情的一句话。

“是啊。”锦鹊抬起头,声音有些压抑,“若要说我们家殿下身上的怪事,可还不止这些呢。”

“哦?”庭阳笑得停不下来,“你倒说说?”

“好啊,那便说说。殿下六岁时,羲和宫尚未没落,偿有负责送伙食的宦官对殿下出言不逊,动手掐打,更经常教唆众皇子欺压为难殿下。都不过是仗着殿下话少性子软,有恃无恐罢了。”

我从没见过锦鹊这般伶牙俐齿的样子,想来兔子急了也会咬人。

“那年冬夜,殿下独自前往御膳房取晚膳。殿下身量还不够灶台,便踩在小凳上。

谁知遇见这歹毒的宦人,趁着四下无人,竟从背后一脚踢翻了我们殿下的踩脚凳!想叫她摔进那烧着柴火的灶膛里!”

偌大的庭院,一时静了下来,连叽叽喳喳个没完的庭阳也住了口。

“你们猜,后来怎么着?”锦鹊冷哼了一声。

我抿唇笑弯了眼,想不到锦鹊鼓起勇气来还挺像那么回事儿。心情不错地扭头看一眼身旁那人,一挑长眉:“你猜,后来怎么着?”

我矮身趴在漆木扶手上晒太阳,无风的日子让整个人都明媚起来。高挑的他伫立一旁,我一偏头,就满眼都是他的小蛮腰。

他半张俏脸上印着檐影,似乎不理解我的愉悦从何而来。回望我的灰瞳里是不大分明的复杂,三分沉凝,两分探究,剩下的一半类似于恻隐,却藏着灼灼温度。我读不懂,只当晒花了眼。

“后来啊,那间小灶房起了火,大半个时辰便烧了个精光。那宦官被抬出来时,已经是一具焦尸了呢~”锦鹊学着她们得意的音调,故作神秘,“显然就是被活活烧死的,你们说怪不怪?”

众人闻言皆是脸色大变,只有章邯仍是若有所思地盯着我。

我见他入了定般看我,以为他吓住了,于是直起身来莞尔一笑,踮起脚安抚地拍拍他俊秀的肩,他如梦初醒,瞧着被我碰过的地方,眼神软了下来。

“别怕。”我尽量放轻声音给他些安定,“那只是我摔下灶坑,打翻的柴火恰好引在他身上而已。”

那日天干物燥,只见火苗“嗖”地一下窜上他的衣裤,又正逢水缸上了冻,他慌得满地打滚,没多大功夫便真的烧了满身通红,跟个火球似的映得满屋亮堂堂。我爬起来掸掸裙子,瞧他好一阵凄厉惨叫,嘶喊呼号,滚着滚着又停在干草堆上,没了声息,便提着晚膳带上门回去了。

我以为章邯会问些什么,但是他没有。他只说:

“从今以后,末将,定不会让此乱上之事再发生。”

这话听起来没什么不妥,是他的本职,更何况他能力不俗,即便提出这种的承诺,也是做得到的。

“现在你知道锦鹊为什么不是普通人了?”我眨眨眼,话里有话。

他自然听出了我的弦外之音,沉默了一会儿:“但她……还是不能洗脱嫌疑。”

我拢起广袖,掩唇笑得乱颤:“通融一下嘛~干嘛这么刚正不阿。”

说罢,不理他出乎意料的表情,摇曳着步子,顺着廊桥翩翩地往下去了。

锦鹊的嘴本没那么厉害,要怪就怪庭阳提起阿珍的死,触了锦鹊的霉头:“因果报应自在举头三尺,多行不义,可要小心天谴!奴婢可没有忘记,当年欺压我们殿下的人里,公主您也出了不少力吧?”

“你……我撕烂你的嘴!”庭阳扬起手来要打。

我悠悠地下着台阶:“锦鹊,不可无理。”

众人刚才讨论起我来颇为热闹,现下见我出现反而都不说话了。

庭阳有所顾忌地收了手:“你给我管好你家的刁奴。”

“姐姐说的不错,”我靠近她们,步履虽轻软,却不摇晃,

“《韩非子,显学》有云,夫严家而无悍虏。前些年天下初定,宫中管制疏漏才教恶人横行,如今大秦上下为法,刑过不必避大臣,悍虏岂敢出头?倒是恶主更喜欢恃强凌弱呢。姐姐说,是与不是?”

庭阳气急反笑:“好啊,你们主仆二人一唱一和,本公主今日就教教你们,什么是规矩!来人,把她们给本公主按住!”

“这里的规矩是,迫害手足者,杖责五十,上不封顶。”

章邯跟来得还算及时,不容置疑的话很是受用。

庭阳果真被唬的一愣,又自是不敢惹他,只有恶狠狠地瞪了我和他一眼,看样子是把我俩都记恨在心了。我倒没什么,只怕章邯从此在庭阳那里参上一笔了。

我不打算多留,福了福身告辞。

“你站住!谁允许你走了!”庭阳还想阻拦。

我一字一句道:“皇姐,我救你,不过顺手,不必,特意感谢。”

尔后不理会她快要气炸的脸,离开了此处。

扶苏得知我再要离了华阳宫回寝宫时,执意吩咐人为我备好轿辇,还特地托付章邯亲自护送。虽不欲令他们劳心劳力,却也实在盛情难却。

华阳宫的东西到底还是气派的,挂满重叠粉帐的辇子舒适极了。我随意靠着雕镂的木靠背,在微颠的坐榻上昏昏欲睡,坐姿是歪在一边,恰好能观察到帘外章邯英气逼人的走姿。

他寸步不离地走在轿辇近旁,隔着模糊的桃色轻纱,仍敏锐地察觉到我打量的目光。偏过头来犹豫片刻,还是问道:“方才殿下分明为了解围,为何又要激怒庭阳殿下?”

我懒懒伸腰:“唔……你猜。”

他一愣,继而低低笑起来,表情在纱幔外看不清:“强而避之,怒而挠之——没想到殿下不仅涉猎百家经典,还精通兵法。”

我索性拂开垂幔,半个身子探出雕栏,低头无限接近他蕴着笑意的脸。他一惊,没料到我有此举动,下意识抬起长臂护着我。

轿顶挑起的风铃正叮叮咚咚,我一眼望进他眼底,薄薄的吐息喷洒在他眼睫,并不吝啬地夸赞他:“好聪明。”

怪是今天的他特别容易脸红:“末……末将多年从军,通读兵书,故……故而有所思悟。”

“这样啊……”我突然想逗逗他,“对了,告诉你个秘密,其实,庭阳是被我推下水的。”

他不信:“若真是如此,殿下为何又救她上来?”

我转着眼珠,觉得这个问题甚好:“因为怕你把我抓起来呢。”

他沉吟一会儿说:“末将虽不认同陷害手足的行为,但相信以牙还牙的道理。若真是殿下做出的反抗,末将不会对殿下不利的。”

听了他这番话,我心中竟不知是何滋味,只是坐回帐里,重新落下缈曼的薄纱:

“骗你的。”

我对以牙还牙的反抗没有兴趣,我只是,不喜欢别人挡我的路。

若不是要利用她潜入华阳宫,她大抵真的会死在今日,变成幽冷水底的一缕孤魂,永不见天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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