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的错觉吗？这里的天好像暗得有些快。仿佛天在向下压。
她快步走回街道，多亏卡通音系统的提醒，才艰难地找到了这个世界菖蒲的家：藏在贫民窟里一栋不起眼的一居室。
花费了整整一个上午，她翻找了所有资料，确定她现在是这个末日世界的孤女菖蒲了。
她无父无母，孑然独行。
两人的长相都别无二致，只不过这个世界里的菖蒲右手还缠上了绷带，似乎自残过。或许是她自杀了？她才得以穿越过来。
“系统，你能把这个世界的菖蒲的记忆完整还给我吗？”
【可以，但需要钱。】
“？？？你一个系统你没有钱？”
【宿主，是你没有钱。】
“……”
她检查了个人端脑，付过金色梦乡收容中心的账单后，她的账户已经一个子都不剩了。
好在论坛的贡献值也可以反过来兑换成现金使用，她应该还能活一阵。
不过，贡献值核算到账需要时间……难道真的要去找个班上？
这时系统欢快的卡通音响起：
【宿主，可以选择奖励了思密达！您是要钱，还是要你现在紧缺的钱，还是要非常重要的钱……】
怎么还有奖励？菖蒲有些纳闷。系统很骄傲地解释，原来，刚才那机械音是这个世界系统的奖励体系，现在才是她独有的思密达系统带来的奖励。
“除了钱，我还有什么选项？”
听说她不打算要钱，系统的声音变得冷冰冰，公事公办中透露出几分不情不愿地念叨：【哦……还可以选择随机抽取天赋，或者固化『听见鬼的声音』buff……】
这一段系统念得飞快，好在菖蒲耳朵灵敏，及时打住贪财小系统：
“我选择永久固化『听见鬼的声音』buff。”
她已经敏锐地察觉到，这个能力对她未来再进入梦境副本也会很有帮助，甚至可能关系到两个世界的秘密。
接着，又花了整整一个下午打扫卫生，把原本脏旧昏暗的小屋布置得有些温馨起来，处理完这些，菖蒲长舒一口气。
有点饿了。
刚好贡献值到账了，她查看端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宣美美的秘密还有白茉莉等这些特殊信息，兑换得到的贡献值出乎意料地多，竟然有500点。
要知道，一般三星级副本的通关信息也就100点左右，而且贡献值兑换现金的比例足足有1：100。
她相当于有了五万块。
这个世界的物价跟她穿越前所在的十八线小城差不多，因为经历过大规模通缩，甚至很多日用品更加便宜，要不然哪怕在贫民窟，一介孤女也不会拥有自己的房子。她这是发了笔小财呀。
她提取一小部分转为账户余额，立刻钱包鼓鼓，放心大胆地去逛街。
总体而言，这个世界物质发展水平跟她穿越前大差不差，但是因为诡异世界的存在，一些科技进步飞速。
比如个人端脑，以芯片植入的方式存在，代替了手机。
比如梦境副本的直播和论坛。
比如她在金色梦乡收容中心看到的小型机器人和营养舱，已经量产运用了。……
这么看来，好像也还不错。她来到类似24小时便利店的地方，从机器人手上接过热腾腾的烧麦和咖啡的时候如是想到。
这时，冰冷的机械声音响起：
【梦境[喜欢的话请上班]载入中。
检测到人类梦游者10名……】
菖蒲：……
——＊loading＊——
因为之前的精彩表现，这次，她还没有完全接入诡异世界的时候，直播间就有观众守着了：
“前排！”
“来看新人，怎么这么快又下本了啊？”
“新人一出现，我就知道老公又要死了。”
“你们在说什么，这副本里没有老公。”
“都说了，不是新人，是菖蒲大佬！”
“天南星大佬这回有没有看？”
……
他们挂念的天南星此刻没有在看直播，他正在诡异世界里跑酷，准确地说是在一群诡异的追逐中突围。
微缩耳麦里不断传来呼叫：“喂喂，天南星，状况危险，收到请回答！”
他懒得回答，甚至抽空把耳麦关掉，压低了鸭舌帽檐，脑海里响起一段莫名旋律：
“Sleepin'' on a razor，
眠于利刃之上，
Wait for the destiny，
等待那注定的命运，
……
Until you beat the devil''s tattoo。
直到你击中魔鬼的刺青。”＊
就这样，他踩着脑海里无人知晓的节拍，奔跑着前进，在最后一个音符响起的时候，高高跃起将刀插在目标背后。
手机里欢快的铃声响起：【滴滴打滴答，您的滴滴代打有新订单啦！】
这时，他才敲击两下微缩耳麦，声音清澈：“代号天南星，任务完成。”
接着，他驾轻就熟地换上西装，迈入一栋外表钢化玻璃闪闪发亮、外观如同庞大问号的扭曲建筑。
顾廿四，代号“天南星”，论坛ID“上班是不可能上班的但总在996的天南星”，现在，人在上班。
他摸了摸下巴，总觉得上次看新人直播把摸鱼打火机送出去是送早了。
他叹了口气：“哎，996的一天还没结束就又要开始了……”
＊＊
“哎，见鬼了。”菖蒲此时同样叹息一声。
这是个实打实的形容。
咱就是说，副本也不是不能过，上班也不是不能上，但你不能让我从男厕所醒过来啊！！！
好在有个隔间，不然她真的……收回刚刚对这个世界的全部好评。
没心没肺的卡通音欢快响起：
【恭喜宿主！第2次副本，思密达VIP12.0系统为你持续保驾护航，希望您沉浸体验。本次你获得了“Oh，You are my destiny～鬼怪契约”思密达呦！】
【Oh，You are my destiny～鬼怪契约】：人类，地表最强契约现在就在你手中！哪怕你打算选择一名陌生的鬼怪签约，成功率也能达到100%！
[唯一强制执行条件：对方必须唱出这句Oh，You are my destiny～]
“怎么像XX网游的灵兽契约？”她掂量着手里突然出现的这豪华冒金光的卷轴。
“我觉得也像！”
菖蒲心里一紧，往上看去，一名半截子男鬼凝视着卷轴，他的秃头闪闪发亮，想必生前一定是个程序猿吧……
厕所醒来的同时，还被男鬼围观。绝了。她坐在马桶上生无可恋：“大哥，帮我看看外面情况，我能出去不？”
“哇！你能看见我啊！”
菖蒲：“……那不然呢？你的秃头锃亮，都反光了你不知道吗。你好显眼的。”
“哇哇，你还能听见我啊！”
菖蒲掏了掏耳朵：“你小点声吧，生怕别人不知道这里有神经病吗？”
不过秃头男鬼大哥心肠倒是怪好的，还飘出去帮她确认了门口也没人，才叫她出去。
菖蒲有些内疚，顺道关心了一下：“你怎么只有半截子？死得很惨吗？”
秃头哥不好意思地捂住空荡荡的格子衫下半部分：“下半身黏在工位上了，根本起不来……”
菖蒲：您就是传说中的劳模（工贼）吧。
“哎呀，”秃头哥突然脸红：“那个，HR小姐姐来了，我先回去了，现在是上班时间，这月的考勤我得拿全勤。”
不是，你一个鬼还拿什么全勤？？
菖蒲吐槽一句，顺势朝那边望去，确实一位好显眼的HR小姐姐过来了，她的头颅位置以“HR”这俩字母替代，眼镜更是直接架在H的横上面。
这是个诡异。
但HR诡异小姐好像没有什么敌意，看见她便递过来一个工牌：“玛丽十六？这是你的工牌，下午准备新人培训。”
菖蒲接过来一看：
[工号：14142
部门：策划部
花名：玛丽十六]
背后统一的小字标着“滴答公司”。
心里明白这就是她本次副本的身份了。滴答公司的员工玛丽十六。
但是打工人都不配有自己名字吗？这花名是什么鬼。
“我为什么叫这个破名，是因为我高贵的杀马特血统吗？”她旁边，看起来同样是新员工的一个精神小伙儿也分外不解。
这个精神小伙儿头发绑着五颜六色的脏辫，眼睛细长得像牛仔裤扣眼——还没被剪开的那种。总之，辣眼睛。
菖蒲瞥见他的工牌：
[工号：14141
部门：策划部
花名：路易十三]
这会儿功夫，这次副本进来的玩家似乎也聚齐了，菖蒲略一打量，有头发五颜六色的脏辫精神小伙儿，也有头发花白的年迈老人，甚至还有小学生模样的小女孩，真是形形色色，人才济济。
而包括精神小伙和她，大家的身份都是新入职员工。工号刚好包揽14140—14149，也是很开工大吉大利了呢。
在一个很明显的团队本里，菖蒲感觉自己更想当个孤狼玩家，懒得主持局面。
不过，总有玩家喜欢担此重任，一个大腹便便现实里可能是领导的家伙站出来：“那个，下面我简单说两句啊……”
他旁边小学生模样的马尾辫女孩立刻跳起来堵住他的嘴，“抱歉抱歉，我爸这老毛病了。”
居然还有父女档的玩家，菖蒲留了个心。
在她留心观察其他玩家的时候，也有人在留心她，那是一个西装革履戴着金丝眼镜——俨然一副职场精英男模样的青年。
他戴着的微缩耳麦传来指示：“天南星，你的任务目标是找到''她''，注意玩家中的年轻女性。”
顾廿四微微皱眉，不引人注意地关闭耳麦，目光在菖蒲和另一名短发女玩家身上聚焦。
这时，一道声线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大家好啊，是这次新入职的员工吧？欢迎，我叫托尼三世。”
菖蒲闻言回头，差点吓了一跳：这位员工也是个诡异，工牌已经替代了他的头颅：
[工号：10086
部门：客服部
花名：托尼三世]
啧啧啧，听说过有人恨不得把工牌顶在头上，没想到已经有人拿工牌当头了。精神状态领先一般打工人一百年。
其他玩家也有忍不住惊呼的：“这工牌……”
“你说这个啊？”这位工牌头员工转过来，异常亲切，显得很骄傲：
“对，没错，咱们家工牌是继承制，都是纯人工打造，一代代传承下来、独一无二的。”
“你这花名是传承了三代的意思？”
“对，我这岗位猝死率不高，就两个前辈。你还有什么问题吗，玛丽十六？”
菖蒲：……
精神小伙儿幸灾乐祸地笑出声。托尼三世转头：“那你呢，路易十三？”
他的笑声突然卡壳了。意识到有十二个前辈的他马上再也笑不出来了，仿佛生性就不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