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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几载难解心中结,覆辙间又是当年(1 / 1)

最早起的照例是程汶,他作息一向规律,卯时作,戌时息。穿戴洗漱好便下楼找店家帮忙带早食。

“麻烦了,”程汶递给掌柜的一锭银子:“待会儿还要借这里的厨房一用。”

“哎呦,不打紧不打紧,”店掌柜连忙从柜台后走出来,笑的如沐春风:“客官你还有什么需求尽管说。”

程汶礼貌的微笑表示回应,然后转身上楼。

刚走到自己房门准备开门,隔壁房间的门忽的“嘎吱”一声打开,程汶一时停下了开门的动作,待看清来人,又习惯性的打了声招呼:“颜师叔晨安,您起这么早?”

“嗯?”颜元清正从屋子里出来,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被喊住也只是发出一声疑惑的询问,愣神一瞬后才赶忙摆摆手:“不是,就是睡不着了,出来透透气哈哈哈哈……”

程汶瞧他脚步虚浮,面色绯红,还当是昨日的 晕车 没治好,忍不住又道:“颜师叔,要不这趟回去我御剑送你吧,你脸色到现在都很差。”

一听这话颜元清心虚的抬手想去捂滚烫的脸,怎奈何出手太快,用力过猛,他抬手朝着自己的脸就是一拍——

“啪!”

……

“哈哈哈哈哈!没事!我很好!”颜元清大笑着想掩饰尴尬,于是对着自己的脸又拍了几下:“我昨天晚上被子盖多了有点热而已哈哈哈哈哈!”

程汶:“……”

通晓人情世故的程汶总觉得此时此刻自己不该问下去了。

“……好,我已经让店家带了早食,师叔可以先下楼用饭,师弟他们待会儿我来喊便好。”

颜元清点着头,脚下却踌躇不前:“嗯嗯……。”

程汶看了一眼眼前人的动作,识相的进屋关门。

||

近卯时七刻程汶才去叫其他人起来,招呼完又和店家借后厨热了早食——包子、白粥、油饼、豆花,米糕、油条、鸡蛋、芝麻团。各式各样的早食被程汶整整齐齐的分好放在两张桌子上,看上去煞是壮观。而此时此刻的楼梯上,一行人正迷迷糊糊的往楼下走,行状如走尸。

可当他们看见满桌吃食后立刻两眼放光,连着那三魂七魄也一同召回,齐刷刷围到了桌子边。

“天哪!这个包子是我最喜欢的酸菜粉条馅的!”

“还有白菜猪肉的!”

“都有唉!我特喜欢吃这个的!”

一群人叽叽喳喳吵个不停,没过一会儿就剩下了碗筷碰撞的声音。程汶在一旁默默的看着,微笑不语,只是招呼着他们坐下慢些吃。

站在一旁的苏陵看了眼两张桌子上的豆花,正犹豫着要不要拿一碗。她像是在顾忌着什么,站了好一会儿都还没坐下。

“这桌的豆花是甜的,”一旁的程汶瞧出了她的窘迫,指了指另一张桌子:“你不是吃不惯这里的口味吗,不用勉强。”

苏陵看了程汶一眼便立马低下头,轻声道了声“多谢”。

程汶依旧笑着说道:“不客气。”

大家吃到一半了程瑶才慢悠悠地从房间里晃出来,她打着哈欠在楼道边儿草草往楼下两张桌子上扫了一眼,然后瞪大双眼。

桌上已经不剩什么了。

程瑶这才惊觉:“糟!起晚了!”

程瑶一个翻身从楼道飞了下去,四下张望好一会儿却没找着自家哥哥,便转头去问正吃着早饭的苏陵:“小苏,你瞧见我哥没有?”话毕程瑶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玩意儿,勾住苏陵的肩直接坐在了她旁边:“你什么时候吃豆花了?你们苏州人不是吃不惯这个吗?”

“是甜的,”苏陵简短的回道。

“甜的?”程瑶几乎是惊恐万分地从嘴里吐出这两个字,仿佛苏陵在说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

“嗯,”苏陵说完又把头低下去,只顾一口一口吃着豆花。

“你怎么了,不舒服吗?”程瑶见她状况不对,又凑上前问道:“脸怎么这么红?”

苏陵没理她,只是被问得又羞又恼,可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解释,只得伸手戳了程瑶两下,眼神示意她别问了。

可程瑶是个傻孩子:“啊呀!你这是不能说话了?”

“咳!”苏陵被气的一呛。

“起晚了还闹腾,”这时程汶刚好从后厨里掀帘出来,手里还拿着两屉蒸笼:“阿瑶,现在可是辰时一刻了。”

“反正不是在琅月轩,今天师尊可不能再罚我抄写了。”程瑶帮苏陵顺好气,笑嘻嘻的站起来跟在程汶身后。

“去那儿坐,”程汶走向一张空桌,放下手里的东西,道:“吃完便回山了。”

程瑶嗯了声,眨巴着眼睛打开两屉蒸笼,是红豆糯米糕和水晶玲珑虾饺,还热腾腾的冒着气儿。

这两样都是程汶后来去买的,他一向了解自家妹妹的习惯,便瞧着时候出去了一趟,挑了她爱吃的几样单独打包带回客栈。

程瑶已经馋的两眼放光了,她开心的“哇”了一声,转头就给了程汶一个大大的拥抱:“我就知道哥最疼我了!”

程汶哄小孩子似的轻轻拍了拍程瑶的头,眉眼间是道不出的温柔:“好了,趁热吃。”

||

归途闲散,蓬远阁的弟子们讲着山下的烟火人间,佳话奇事,口气却如常,不过无聊扯几句,好扫去即将归山的心中那几分寂寞。

虽是山中人,也是凡中尘。

山阶依旧漫长,远远望去不见尽头。映阶碧草间却有抹黛蓝若隐若现,一行人走近了才看清——

竟是沈君泽在山脚等着。

山脚只他一人,孤影如竹,在猎猎秋风中不禁略显单薄,平日里半散的墨发高高束在了脑后,锦衣长袍也换成了干净利落的骑装。他抱着手依靠在山石上,指尖时不时敲打着银腕,一副慵懒随意的模样,却也能瞧出几分倦色。

马蹄渐近,沈君泽闻声抬眸,腰间挂着的银铃跟着一晃,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忽的剧烈抖动起来,“叮叮当当”一通乱响。沈君泽见状也没什么反应,只是有些疲惫的叹口气,伸手敲了一下还在闹个不停的小铃铛。

“罢了,躲不过。”

他走上前照常和众人打了个照面,接着伸手将一张写满咒文的淡紫色符纸悄无声息的贴在了颜元清坐的马车上,沈君泽驱动灵力注入符纸,低声念道:“欺耳目,蔽本形。”

淡紫色符纸随着咒语化作点点幽光飘进了马车,与此同时漂浮在周围的妖息瞬间溃散,再看不出一点痕迹。

如此便可安全通过护山结界了。

“师尊!” “师尊。”

程汶程瑶也已经下马,朝着沈君泽走来。

沈君泽神色如常:“如何?”

程汶点头回应:“师尊,一切都好。”

看来程汶他们并不知情。

沈君泽不再多问,挥挥手让他们先去蓬远阁那儿帮忙。

||

酉时一过人们酒足饭饱,大都昏昏沉沉五感迟钝。沈君泽便挑了这个时候出门,从后山直接绕到了蓬远阁。

蓬远阁所在山峰也是坐落于江州地界,和琅月轩离得挺近,两峰的关系也和这距离一样,交往一直都还不错,但沈君泽倒是不打算明着去拜访颜元清。

“不是这个……”

“这也不是……”

沈君泽斯条慢理地掀着人家屋顶的砖瓦,可一连掀了好几个屋子都没找着颜元清。蓬远阁他上辈子不常来,一时间也想不起他住在哪个屋子,无奈之下才出此下策,虽然这种上房揭瓦的行为有失体面,但也已经是沈君泽能想到的最安全妥当的办法了。

有护山结界在,他已不能用银铃寻迹。若是惊动结界,搞不好会出什么意想不到的乱子——难道会是金光闪烁,亦或是生死两隔?

——不,不对。

沈君泽猛的截住飘忽不定的思绪,逼迫自己不去乱想。

不过一念参差。

——

直到暮色降临,天边披上万丈霞光与半轮红日交相辉映,屋顶处木雕似的人影才僵硬的将头抬起。

思绪再止不住,一同这漫天炽热泼洒蔓延。

——金秋九月、红霞坠落、金光摇曳生姿。

那些他本以为被岁月冲刷殆尽的东西再次浮现,历尽两世,也不曾淡去一点。

他放不下、忘不掉、藏不住、躲不过。

——“我原以为你会选择在那场大战前复生。”

天道说的话不无道理,可不是所有的过去都能被改写,那个年纪,那个身体,除了眼睁睁看着一切流逝,其他什么也做不了。

他承担不起再失去一次的痛苦。

他害怕、恐惧,甚至是想逃避,所以又怎么会选择去面对。

微凉的风旋进衣袖,匆忙催促着屋顶上的人想让他快些离开,沈君泽放下了手里的瓦片,片刻沉默后又飞去了下一个屋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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