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昀霆倚着门框，几个小时的时间，竟莫名纤瘦了一圈，两颊凹陷下去之后，平添出一股狠戾的模样。
他那双漆黑如墨的眸子，炯炯的注视着拂尘，仿佛想要透过她的皮囊，窥视她内心所想。
良久，在四目相交的对峙中，他最终败下阵来，“还真是我识人不清了。”
“霍先生，你我之间本来就是场交易，你的非分之想实属可笑。”拂尘扬起手指，把耳后的头发理好，给了他一个疏离客气的微笑，“再见了。”
再见？
可笑？
霍昀霆望着她决绝转身的背影，整个人的五脏六腑都如同刀绞一样，抽搐在了一起。
他与拂尘初见是一个夏夜，两个人的命运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就被紧紧的关联在了一起，从夏到秋，由秋至冬。
他以为两个人早就不是所谓的交易关系……
当然，这一切都是他以为的。
霍昀霆心头一滞，引得他不能呼吸，只能捏紧衣领处的衣服。
谢淮皱眉，明明刚刚他亲眼看到拂尘以血滋养霍昀霆，才唤醒了他的神智，怎么会像她口中的那么现实？
他扶住身旁的霍昀霆，“我觉得，拂尘是不是有什么苦衷？”
“苦衷？”霍灵萱直接打断了谢淮的话，“你跟哥哥一样被她灌了迷魂药了？人家说的还不够清楚吗？”
“我们还是先把霍大少扶进病房休息吧！”戴伊婉轻轻的拍着霍灵萱的后背，试图安抚她的情绪。
谢淮不禁看向拂尘离开的方向，轻叹了口气，“的确，还是先把你哥送回病房吧。”
霍昀霆眯着眼睛，目不转睛的看着拂尘。
自然看到了她从走廊这边走向走廊另一边的坚定步伐，更看到了她拐进V01时的果断。
他那双鹰隼般锐利的眸子不禁暗了下去，那股子很辣也随着拂尘的消失变成了失望。
他任由谢淮扶着他回到床上，默默的闭上了眼睛。
“昀霆，用不用给你叫医生？”谢淮皱眉，干净的脸上带着担忧。
“我觉得他现在可能需要好好休息，你们的情绪都太激动了，不如就我留在这吧。”戴伊婉上弯的眼角无比真诚，“或者，你们可以找拂尘好好聊聊，比如你说的苦衷……”
谢淮的眸子转了一下，认真的思考了一下戴伊婉的话，“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
“她有苦衷？她那么强的法术，有什么苦衷可言啊？我倒是觉得她就是被收买了！”霍灵萱气鼓鼓的坐在一边。
拂尘倒戈林少昊她比任何人都难以接受。
那是她崇拜了几个月的拂尘姐啊！是给了她全部偏爱的拂尘姐啊！是在她需要的时候，第一个出现救她的拂尘姐啊！
所谓爱之深、责之切，她现在如同个炸了毛的兔子，看到人都想咬两口。
“我觉得，我还是要找她好好谈谈。”谢淮看向戴伊婉，“这里就拜托你了，门口有两个护工，你可以随意差遣。”
“放心，我也希望得到一个大家都想要得到的答案。”戴伊婉笑的温柔，随后走向霍昀霆的身边，“你去吧。”
“我也去！”霍灵萱抓起挎包，“我也得去，我倒要问问，她救我也是假的吗？”
俩人一前一后的离开了病房，病房瞬间安静了下来。
霍昀霆缓缓睁开眼睛，偏头转向窗外。
下雪了。
今年冬季的第一场雪，飘飘洒洒的从昏暗的天空中飘散下来，落入地面瞬间化为乌有。
路灯亮着，只有还在天上飘着的雪花会折射出晶亮的光。
戴伊婉拿起一颗苹果，熟练的削皮，“下雪了。”
霍昀霆没有说话，却也没有露出反感的表情。
戴伊婉轻笑了一下，继续说道，“苹果是个有趣的东西，明明平时不会有人主动想起，但只要有人住院，这东西就会被第一个拉出来溜溜。”
“霍昀霆，你说，这苹果我削了，你会吃吗？”
闻言，霍昀霆转过头，眉心微簇，“你想表达什么？”
“我想跟你做个交易。”戴伊婉依旧笑着，一颗苹果刚好削好，苹果皮盘旋着落入垃圾桶里。
她咬了一下苹果，不慌不忙的继续道，“你心里是坚信拂尘不会因为钱而离开你的吧？既然如此，何不去试探一下？”
戴伊婉的话成功引起了霍昀霆的注意，他没有说话，而是静静的注视着她。
戴伊婉继续道，“我需要你跟我看起来很暧昧，来应付戴家那几位大家长，而你刚好可以利用跟我的暧昧试探一下拂尘对你的态度。”
“哼，幼稚的把戏。”霍昀霆不屑的嗤笑，“你以为她会上当？”
“对，她会上当。”戴伊婉嘴角的笑意更浓，“她是高冷，但也是女人，只要是女人，对自己在意的男人就不可能没反应。”
这话，倒是勾起了霍昀霆在霍家老宅烧烤的回忆。
拂尘抱住他，脸颊紧紧的贴在他的胸口，行为举止与普通的小女人无异。
戴伊婉读懂了霍昀霆脸上的动容，再一次咬了一口苹果，“下雪了，冬天来了。”
“下雪了，冬天来了。”拂尘站在V01的窗边，静静的看着天上飘下来的雪花，屋内的暖风开的很大，熏的她脸颊绯红。
林少昊揉着刚刚复位的脱臼肩膀，走到拂尘身边，“怎么？去看过你那老相好了？”
听着他语调中的戏谑，拂尘不耐的瞥了他一眼，“林二少，嘴长在你身上真是浪费。”
“浪费吗？起码能跟霍昀霆打个五五开！”林少昊跟拂尘比肩而立，“起码，我身体比他好，不像他，随便被女人拒绝一下都得住个几天院。”
拂尘下意识的裹了裹身上的外套，“对啊，他的身体怎么会突然这么差。”
“虚，就是虚。”林少昊嘲弄的抬起手，勾起拂尘的头发，“你还不如跟我，跟我起码不至于当寡妇……”
走廊里响起拂尘熟悉的高跟鞋声，她快速背手掐了个指决，眸色一沉，“林二少，对不起了。”
下一秒，她踮起脚尖，冰冷的唇瓣吻上了林少昊的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