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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海篇尾章 隔世(1)(1 / 1)

“你给老子站住,可让老子的人一通好找。”

一出桑海,这熟悉的大嗓门就紧跟而来。

两人勒住缰绳回头一看,少女停下脚步擦着汗,后头还跟着个魁梧的护花使者。

叶影下马抱着手笑,一贯的流氓语气,“哟,习习姑娘这是舍不得我不成?”

李大楼嘀咕也是大嗓门,“都在呢!不许打我家习习的主意。张良先生,你也不管管!”

张良浅笑,“影影有分寸。”

“有正事和你说。”习习一改往日和她调情的脸色,小脸神色奇奇怪怪。

叶影当然知道她一定是有事才会冒险再回来桑海找她,也不再说笑。张良指了分叉口被枯草树枝掩盖的小路,示意大家去那儿说话。

张良拍了拍两匹马的背部,把他们赶到不远处吃草,再随几人鱼贯而入。

习习揭开叶影帷帽的薄绢,认真审视了她片刻,小嘴翕动,“果然是你。”

这下叶影张良两人更是奇怪了,又见习习缓缓除下自己头上的帷帽,露出少女娇媚的容颜。

叶影一惊,触上她的眉心,“你的凝风珠呢?”

少女的额头光滑紧致,看不出丝毫缺陷。

她摊开掌心,半面红珠交到叶影手里,“你知道它是怎么掉下来的吗?”

叶影张了张嘴巴,“总不成是因为我?”

“我们见过的,你还记得吗?当时奴家还小,就这么高。”习习比划了一下,大约才到叶影腰部。

叶影摇摇头。

张良心里微动,问道:“习习姑娘可否详细讲讲当时的情形?”

习习娓娓道来,“那是七年前的事了,奴家没了爹娘,一个人站在大街上也不知道要到哪里去。你给了奴家一袋钱,叫奴家好好活着。你刚走,又有一位穿着紫色深衣的先生朝奴家走来,一个劲望着奴家额头的红珠叹气,又给了奴家一些钱,还给了一样东西,让奴家下次见到你就把那样东西给你。”

叶影还是没印象,“他要你给我什么东西?”

张良神色不定,顿了顿道:“是不是一块剑的碎片?”

习习愣了愣,“是。”

说罢便掏了出来递给叶影,竟是逆鳞的碎片。

那习习说的那个人?叶影陡然看向张良,张良点了点头,从她手里拿过碎片,认真端凝了一会儿,忽又问道:“习习姑娘还记得当时是哪一日吗?”

习习难受起来,“四月二十五日,爹爹就死在那一日。”

李大楼搂过她,轻声细语说着什么。叶影就没见过他这个样,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弄玉死于七年前三月初七,而习习是在四月二十五日见到“她”的,那么习习见到的是谁?

不管是叶影还是张良,都没有确定的答案。

叶影摩挲着半面凝风珠,“这珠子又是怎么回事?”

“谁让你见奴家时老是穿男装,才一直没认出你来。”习习娇嗔道:“离开桑海后,奴家一直在想是不是以前见过你,一想起来,这凝风珠就掉了。可能是与你有什么要紧的,才会这么巧。”

“送我了?”

习习余光瞄了一眼李大楼,娇羞低头没应话,叶影心领神会,朝远处望了望,故意“哎呀”一声,叫道:“马好像要跑了。”

张良淡淡一笑,悄悄往叶影手里递了块东西,招呼李大楼,“还请李兄陪良去看看。”

两人一走,叶影就把张良给她的玉玦塞给习习,“你怕李大楼不好意思?”

“他这个人有他的想法,这些事奴家做来便可以了,不必让他为难。”

“真替他着想。”叶影又问起别的,“既然当时两个人都给了你钱,你为什么还……”

“丢了,也不知道怎么丢的,丢在哪里了。”

当时韩国已经开始有乱的迹象,她一个小孩子,心里想着找到她把东西给她,不知道在哪里就把钱给丢了。新郑城破以后,她跟着人/流离开新郑,兜兜转转来到了还没被战争波及到的桑海。

两个女人戴好帷帽走回到大路上,张良李大楼两人也牵了马过来,道别的话彼此心照不宣,也不必再多说。

张良叶影一人牵了一马缓慢朝前走了几步,还是叶影先忍不住开口,“张良,我们去终始山吧?还有八天多时间,我们快马加鞭,能跑个来回。有些事,我也想知道答案。”

“好。”

张良常以游学之名在外行走,又没少去闻玉探望胡夫人,一路上的路况很清楚,专挑近路,一路上尚算平静,只遇到过一拨劫匪,两人三两下便解决了。

比预想的提前半天到达闻玉,叶影本没打算逗留,张良凝望漆黑的夜幕,此时已过亥时,周边起了雾气,坚持要到阿若那借宿一晚。

想到好多天没好好洗过澡,叶影答应下来,上前去敲门。

掌着烛火乍见熟人,阿若也是一喜,珠圆玉润的脸上凝了一丝笑意。

进屋说明来意,阿若烧了菜先让他们吃上一顿,忽的想起一事,“……你们二人成亲了吗?”

言下之意是问该给他们准备一间房还是两间房。

张良含笑道:“我们二人已是夫妻。”

阿若又有了笑意,道了祝贺的话,又朝叶影觑了觑,似乎在说恭喜你得偿所愿。

叶影泛开模糊的微笑,没吱声。

两人休息的地方安排在张良以前住的客房,没有单独沐浴的地方,叶影取了衣裳打算去洗澡,经过前院听到一些细碎的声音。

阿若在和什么人说着话,听她平静道:“夜已深,先生还是早些回去罢。若让旁人看见了,于先生清誉有损。”

一侧无声,许久才道:“我不怕别人说什么,太晚了,我见你这还有光亮,才忍不住前来。若你担心……你一个人住着,门锁紧些,莫着了旁人的道。”

阿若声音还是冷淡,“多谢先生告诫。”

又过了一会儿,想来是人走了,阿若把门扣上,视线落在某个女人脸上。

叶影抱着衣裳打趣,“那男人是谁啊?”

“邻居。”

“邻居大半夜的跑过来看你,有没有带点宵夜啊?”

“……”

“就不考虑考虑,还在等你丈夫?”

“与他无关。邻居很好,只是我不喜欢。”

叶影没话说了,阿若不喜欢,那个人再好也与阿若无关。

去她上次住的屋里舒舒服服洗了趟热水澡,回到住处时,张良已沐浴完毕,手上执着书简斜斜倚在床边认真看着。

他只着了里衣,烛光晕开他清逸俊秀的线条,一条腿弓起,剪裁得体的衣摆没能完全遮住脚背,隐隐约约露出一寸来。

叶影吞咽了下口水,朝他走去。张良放下书简,由她靠过来,抚摸着她侧边的丰盈秀发。

他身上带着刚沐浴完的清淡皂角味,微微压下原本的茶香,叶影眼帘抬起,胶着他的目光。

直直的,毫不掩饰的,极具侵略性的眼神,张良心头一热,抬手遮住她眼睛。

声音略微沉了沉,“别闹,你今日不适合。”

闻言,叶影突才记起,今日是大姨妈来的日子,一时颜色上脑,竟忘了这回事。他倒是比她还记得清楚,明明今日自己什么都没说,怪不得坚持不许再往前,要来阿若这里投宿。

他的手心温热温热的,搁在眼睛上仿佛蒸汽眼罩,叶影也不拿开,枕着他的手臂,享受着这样安谧的舒适。

“你要是想要,我可以帮你。”

张良愣了愣,体会过来她指的是什么,小/腹一紧,捂住她眼睛的手更用力了些。

嗓音又绵又软,“哥哥,子房哥哥,要吗?”

“不许胡说八道,不许乱来。”张良一只手抓住她作乱的小手,压抑得沙沙的声音欺在她耳边,“良舍不得。”

唇角不自觉上扬,“张良先生管得真严!”

见她再无动作,张良双手松开,把她整个人摁进被子里,又扯过被子下端盖住她故意伸出来调皮捣蛋的脚,“会着凉。”

叶影垫着一只手看他,“睡不着。”

“给你讲故事?”

“不想听。”

“……给你唱歌?”

“不要。”

“要听箫声吗?”

“会吵到阿若。”

“和你说话?”

叶影指了指被他放在一旁的书简,“给我读那个好不好,好多我还看不太懂。”

寂静的夜里响起轻柔的声音,如同在荷叶上滚动的露珠,有人持着荷叶茎,晃动着上面的露珠,悄悄的,悄悄的,带入了梦。

“快点过来,就要开始了!”奇奇怪怪的声音过了片刻又响起,“快点过来,就要结束了!”

叶影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不耐道:“到底是开始还是结束?”

“一切终结于开始之前。”

蓦地感觉到腰后一阵刺痛,叶影惊醒过来,摸了摸腰部,那股刺痛又完全消失了。

张良也随之醒来,抱过她,担忧道:“又坠梦了?”

叶影嗯了声,埋在他胸膛放平呼吸,说了梦里的内容。张良轻轻润润的吻落在她眉心,使她获得安宁。

“明天也许就知道答案了。”

叶影醒了再无睡意,在他怀里蹭了许久,道:“我们出去走走好不好?”

张良自然不会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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