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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知叶楼(1)(1 / 1)

未及出声,张良幽暗的眸子映在眼底。他替她戴上面纱,指了指窗外,叶影陡然清明,娇滴滴喊:“郎君轻些。”

好好的美人,怎么就长了张嘴?张良只想捂住她的嘴,省得她叫得心里酥痒。

张良一时还没动作,叶影踢掉鞋子,先主动扯乱自己衣衫,又扯开他衣襟,胡乱在他脸上亲了几口,惹得他双颊发红。

“这才是中了药的样子。”

“影影……”他含糊地叫了声。

叶影没听清,留意到窗外的身影停了停,加急往前,大力推开房门,显然他也没想到门没锁,愣了愣,“子房,我听到动静……”

张良置若罔闻,一味沉浸在不可抑制的欲望中,扯着自己身上的衣衫。

叶影差点翻出白眼,这戏不是这样演的。

他的触碰点到即止,叶影没法,只能自己贴上去,只见他在里侧的手浑似不经意压住她动作,狭长双眼垂了垂,眼皮轻轻一掀,向外一瞧,似含了水,又似藏了雾,魅惑无边,春情无限。

啊啊啊啊啊,她要死了,谁说张良演技不行的,这美男计用得绝了!这一眼,别说是女人,就是男人,也得拜倒在他儒服下。妙,太妙了!

赵武赶忙锁上门,快步上前,脸上掩不住的喜意,假声假气问:“子房,你这是怎么了?”

这不是掐着发作时间来的吗?叶影闭上眼睛,埋首张良胸前,不让赵武看到自己眼中的鄙夷。

张良仿佛被当头棒喝,扔过被子盖住叶影身躯,揪紧自己衣襟后退,哑声道:“姑娘,良失礼了!”

又向赵武道:“赵兄救我,良也不知为何会……”

影帝舍你其谁,叶影整理了心绪,睁眼矫揉造作扯着他衣服,“郎君可是嫌奴家伺候得不好?”

叶影扯着张良,张良扯着赵武,形成一个三角,气氛一时很是诡异。

赵武拍了拍张良肩头,贴心道:“子房莫急,我自有办法。”

他拿过一杯茶,从腰带抽出一包药粉,略一思忖,将全部药粉撒进去晃了几晃,“此物可解子房异状。”

叶影咋舌:手够狠的,这药量是要三天三夜下不来床啊!

张良故作惊奇,伸手去接,乍然似克制不住体内情潮,手一颤,茶杯落地而碎。

赵武虽觉可惜,一想这药效剧烈,今日张良不过喝了一杯就有如此效果,喜上心头,“药粉没了,我还有另一个解法。”

张良抓着底下被褥急喘,“赵兄还有何办法?”

赵武快速脱下上衣,叶影静静瞄着,心中啧啧:身材比样貌好,盘顺。

“此药非得有鱼水之欢方能解决,你我一道,何乐而不为?令师兄管得严,此事你不说,我不说,经此一夜,便是过去了。”

日后若再想要他,便拿此事威胁他,赵武喜滋滋。

叶影呆滞:这是当我死了吗?

张良冷汗直下,回头看了叶影一眼,赵武只道他喜欢女子,不愿理会自个,心道:待会发作起来,可由不得你了。

虚言哄他,“子房若实在放不下此女子也无妨,我们三人一道便是。”

他也碰过不少女子,多个女人伺候也将就。

这次绝对不是装的,叶影瞪大了眼:兄台,你这想法很危险,这是你这想法该出现的频道吗?这里只有脖子以上的尺度。还有,你那是什么表情,还委屈?你问过我意见吗?

也是,赵武这种人根本不会考虑叶影的意思,在他看来,这种地方的女子不过是他们这些权贵的玩物罢了。

赵武的话也快把张良轰炸成烟花了,他生平还未见过这般急色之徒,尤其是他的对象还是自己。

戏还得演,身下被褥被他抓出深深的褶皱,“赵兄早有谋算,故意与历兄诱骗我前来?”

“淮知怕是现在还蒙在鼓里,我怕你不肯出来这种地方,才让他相邀。相国大人看重他,你多少会卖他几分面子。我答应在场帮他问几句话,他就邀请你过来了。”

张良心里一动,果然,习习房中的话是历淮知要问的。屋外几声轻响落在耳中,他不再细问。

“为什么选择这里?”

“这种地方勾当多得很,闹出点动静也没人管,只当客人兴起。”赵武计算着时间,松了裤头。

张良眼一眯,眸光锋芒顿绽,“赵兄先别急。”

寒芒一闪,赵武还来不及反应,虚合的窗子被人打开,一柄长剑架在他脖子上。

叶影瑟瑟发抖,躲到张良背后,“郎君!”

张良压了压眼底的笑意,安抚了句,笑着看向推门而入的历淮知和他的两位随从,“历兄可听清了?”

赵武刚要乱动,历淮知眼角一瞥,历城收到讯息,长剑在他脖子上留下一条血痕。

历城冷冷道:“赵大人还是莫要随意乱动的好。”

张良目光在历城身上定了定,就他出剑的速度以及远远一记掌风震开门闩,身手恐怕在他之上,而这样的人,在江湖上居然名不见经传。历淮知这个人到底藏着多少东西,他离了李斯在桑海蛰居七年,是纯粹李斯的授意,还是另有企图?

“你这狗杂种,拿了钱还出卖我?”赵武以为历淮知一行去而复返是自己收买的人泄密,劈头就冲知叶楼年长些的随从叫嚷。

历淮知脸色一沉,年长些的随从忙不地跪下哭道:“是小的一时糊涂,收了赵大人的钱,买通了轻月楼的女子给张良先生下药。”

他面上更冷,朝张良作了一揖,“淮知向子房赔礼,一是为管教不严之责,二是为误信他人将子房陷入困境之责。”

张良理理凌乱的衣裳站起来,也回了一礼,“此事与历兄无关,历兄不必放在心上。”

越说与他无关,反倒显得越加与他有关一样。

“淮知会给子房一个交代。”

话音刚落地,两颗人头离开身体,在地上滚了几滚。

历城收剑回鞘,张良瞬间挪了位置,挡住身后人的视线,不让她看见前面的血腥。

他一时间眼神变了变,赵武好玩名声在外,而持子母壶的女子也是他指使斟酒,他第一是怀疑他。如果真是他,他让叶影偷取玉璧就是为了引历淮知回来借刀杀人,李斯的人,还是李斯的人杀为好。

只是,历淮知比他想象中的更干脆利落。

叶影佯装呆若木鸡片刻,才想起要发出一声尖叫。

历淮知锐利的目光扣住她,“姑娘今日看见了什么?”

他并没有杀她这目击证人的打算?为什么?这心狠手辣的程度不该啊!

“奴家今夜只是来伺候的,什么也没看见。”叶影快速答道。

历淮知面无表情点了点头,这样面无表情,五官的艳比有表情时和谐了些。叶影又忍不住想到叶斐,他杀人时也是不见一丝一毫情绪,极度的平静,极度的漠然。

张良问:“历兄准备如何向相国大人交代?”

“如实答即可,相国大人向来明理。”

一句话堵住了他所有的探寻,张良微微一笑,并不着恼。李斯对历淮知的器重远远超过赵武,他既然有此信心,他也不再多言,说多反倒欲盖弥彰。

历淮知看到了木案上的玉璧,勾唇一笑,“这玉璧,果然在此处。”

君子之窃,往往暗藏在不动声色之间。

张良面不改色回道:“良见此物遗落,想着明日还给历兄。”

历淮知捏着玉璧的手指收紧,“如此,还多谢子房了。”

剩下那个年少些的也是见惯血腥的人,除了拾起朝夕共处的伙伴头颅时手抖动着,全程没有说一句话。场面收拾干净,历淮知临去时又审视了叶影一瞬,笑了笑,“但愿今夜不曾扰了两位兴致。”

窗外无声,人押着赵武两个随从走了,张良关上窗与门,倒了杯热水放进叶影手里,“夜里凉,暖暖身子。”

“姑娘与历兄相识?”

叶影摇了摇头,历淮知看她的眼神是有点古怪。

张良叮嘱,“历兄颇不简单,你日后若是见了,小心些。”

历淮知这个人身世没有奇特之处,齐国人,早年游历七国,在韩国新郑住过一段时间,期间结识了李斯、韩非与他,成为了李斯门客后,随他前往咸阳,而后不久他又向李斯辞行到了桑海,在桑海创建知叶楼,这一住就是七年。

两人交情浅薄,桑海多年不过见过几面,大多数时候还是李斯来桑海要人一起作陪,赵武就是作陪的其中一人。

历淮知明里是个闲人,除了偶尔结交江湖同好,并没有异动,只是他离开秦国的日子又太过凑巧,就在韩非死于秦国牢狱后几天。而死去的子弘,临死发出“之”的音节,到底是不是指知叶楼。

桩桩件件,似乎和历淮知有关系,又并没有实际的证据。即便这次历淮知不邀请他,他也会邀历淮知一叙,给他想要的信息,以便旁敲侧击引蛇出洞。只是没想到赵武会……

一动一静,总要有人先动。既然跟历淮知特意提了,他回去得把藏书楼整理一番,把那样许久没动过的东西找出来。

苍龙七宿,他要的是这个吗?

叶影不知他脑中已转过许多念头,双手捧着茶凝视他温柔的眼神,“张良,我不怕血。”

“良知道。良只是,不愿你看见那些。”

叶影呼吸一窒,涩涩的、暖暖的、甜甜的,眼前挺立如松的身影给她的感觉如是。有这么一个人,时时把她放在心头,包容着她的好强,也保护着她很多时候并不存在的软弱。他会想着在这个黑暗、人命如草芥的乱世,拼命挤出那一点点光,小心翼翼捧到她眼前。

叶影再次摘下面纱,幽幽道:“你这样会惯坏我的!”

张良柔然一笑,“无妨。”

无妨什么,他没有细说,她也不敢细问。

本就草草的妆容被面纱弄花了五六分,眼圈下透出一层淡淡的乌黑。

张良担忧,“近日没睡好?”

离了你以后,不太睡得着。

叶影没把心里话说出来,只点了点头。一想到张良正对着她这糟糕样子,赶忙又要把面纱戴上。

张良失笑,拦住她,“哪有人戴着面纱睡觉的?”

“没睡好,有点丑。”

“姑娘很美,胜过世间任何女子。”

叶影眼睛熠熠生辉,“你也好看,好看得星星都要为你坠落。”

张良害羞得别过头去,她说话向来这般没轻没重。

“姑娘迟迟不归,叶先生会不会着急?”

“我让习习传话给李大楼,让他捎消息给叶析,要不然明天回去叶析可得对我发脾气,说我做事没交代,我做事一向可有交代了。”

张良笑意加深。

“你呢?我记得小圣贤庄有门禁,你晚上不回去会不会挨伏念先生的骂?”

“大师兄……大概习惯了。”自从议事厅“鱼与熊掌”、“生与义”一辩后,伏念大概猜到他的想法动作,明里不可能支持,就听之任之。

隐约明白张良的无奈,他要做的事于小圣贤庄实在太过危险,又不得不做。想不出什么话宽慰他,于是问起他勾人的眼神是跟谁学的。

“良少时常跟着韩兄出入紫兰轩。”

“紫兰轩?你上次跟我提过,是风月之地,是潜藏杀机之地,也是你初见韩非的地方。”

“是了。”张良温柔一笑,移了移枕头,按她睡下。

叶影心脏扑通扑通乱跳,这温柔……要人命啊!

某人得寸进尺是本性,“张良,你给我唱首歌哄我睡觉,师父唱歌太难听了,唱出来都是送葬曲,后来只肯给我讲睡前故事,我很久没听过别人给我唱歌了。”

十岁时,叶斐给她讲《小人鱼》。

“小人鱼要是和公主在一起就好了!”

“……”

十一岁时,叶斐给她讲《白雪公主》。

“我好看还是白雪公主好看,和睡美人比呢?”

“……叶影,你闭嘴。”

从此以后,叶斐再也没有给她讲过童话故事。

张良为难,不忍心让她失望,哼起了段韩国传唱的歌谣。很久很久以前,母亲就在床前哼着歌哄他入睡。

“……咱们还是睡觉吧!”除了叶斐和自己,她终于找到第三个五音不全到惨不忍睹的人。

张良讪讪一笑,人总不能十全十美,要给别人活路的不是吗?

到窗旁软塌和衣睡下,指风连弹,熄灭室内烛火。

桂花香浮动的静室中,只有彼此的心跳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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