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一路上山，琼寒虽没有一路磕头那样狼狈，但也实打实的陪着她一路拜了上来。
终于到了菩萨面前，面对这庄严肃穆的圣像，凌晗却心如死水。
自己左右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人族，难不成会因为磕头流血就改变什么吗？
“琼寒，你还记不记得，老凌本来的命？”
琼寒：“在回溯之前，凌掌门死于今年供于香堂。”
“好吧，我明白了。那就顺其自然吧……”
如果老凌注定要死，那必定是谁也无法改变的事情。
如果冰冻可以延缓这件事，或许是一线生机。
那就这样办吧……
是好，还是坏，都有她担着。
“琼寒，我们回去吧。我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了。我们处理完这边的事情，就去寒川吧！”
“我永远听你的。”琼寒侧过头，夕阳之下能看到他柔和的脸颊，他在自己的面前永远这么的没有棱角。
“琼寒，我忽然觉得，我很对不起你。每一次都来找我，想带我飞升，最后却都妥协了，让你浪费了一万年的时间。就这么匆匆的过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好像他这一万年，多少也有了几分岁月的痕迹。
仙君也会老。
不再像之前一样皮肤红润吹弹可破，这一次回溯的耗损不小，好像他的面色经常是有些苍白，眼角也爬上了几道细微不易察觉的干纹。
“谁说这不是一种命运呢？以前我执念太深，忘记了其实能跟你在一起就很好。无论我们是什么身份地位，我总是想让你成仙，其实，我就这样来找你也很好啊，如果这不是最后一次就好了。”
他彻底转过来，背着光，好像除了他，所有人都在阳光下。
只有他在暗影里。
离阳光和未来越来越远。
凌晗这一次，赶忙收回了心底里的难过。
“那我们，离开吧，不能让他们担心了。”
转身出了院落，众人这时候才爬了上来。
秦水妍还喘息连连。
“回去吧。”凌晗笑嘻嘻的，看着在场的众人。
秦水妍：“啊？啊！”
白渐黎：“姐姐？你没事吧？”
“我当然没事了，你们都不知道吧，这南海的道场可灵验了，我这点小问题当然迎刃而解啦，好了不说别的了，我们回去，还有好多事儿要做呢！”凌晗搭上秦水妍和白渐黎的肩膀，簇拥着两个人转身走下山。
祝久微和琼寒两人的身影落在后面。
祝久微抬头看了看那面容和善慈祥的菩萨圣像，又将目光落回琼寒的脸上。
他抓着琼寒的目光，问道：“菩萨，真的有那么灵？”
琼寒惨淡一笑：“不在一个系统，不算同事，我也不清楚。”
“仙君……不管有什么困难，一定要跟我说，我已经活了一千年，除了长官，不怕失去任何东西了。”
琼寒见到了祝久微坚定的神情，但他摇摇头。
他们要做的事情，正是会让他失去祝秉璋的事情。
回溯之前，跟东岛的最终决战时刻，也正是牺牲了他们两个。
他的师姐凌晗一定不想再看到这样的场面。
琼寒：“活着，长长久久的活着，带着祝长官成仙。这就是最能帮我们的事情了。”
“仙君别开玩笑了，现在的人类怎么可能成仙？”祝久微因为听见这番话震惊的睁大了眼睛，这时候却显得尤为纯净。
“人不可以，你可以。你有龙骨，有功德，成仙不过就是需要时间而已。我知道你有你的办法，跟祝长官共享生命。但这还不是彻底的共享，只是你单方面的供养他。”琼寒一语中的，让祝久微的眸光嗖的一下闪动起来。
他怕了。
祝久微归根结底最害怕的就是这件事。
因为祝秉璋的存在，一直都在消耗他的生命，然而这样的恶性循环，会导致他们两个人距离飞升越来越远。
“灵力的回路是单向的，这才是问题所在。因为他并没有向你打开。我想教给你们寒川秘法，不知道祝长官会不会有兴趣。”
“真的吗……仙君，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报答……”
祝久微一向温润淡定，很少有像今天这么激动的时候。
“我死后，照顾好凌晗，直到你们飞升，可以吗。”
琼寒突然拿出了凌晗用的烟盒，也算是熟练的给自己点了一支。
果然这玩意给的畅快见效的很快，那么一口仙草的味儿进入到身体里，就忽然逃避掉了心底里一切不快乐。
“仙君你……”
“不用意外，回溯之前抽烟的人本来就是我不是她。”一阵烟雾从他口中吐出去，他的眉头还是皱着打不开。
“所以我们……真的早就是至交好友！怪不得我和长官某一天醒来就突然想要找到你们两个！我曾经还怀疑是我的脑子出了什么问题，否则小凌晗怎么会跟我记忆中完全不同……”祝久微甚是激动，恨不得要上去抓住他，可是又感觉仙君是个清冷不可攀的，就收回了手。
“至交好友吗？算是吧。总之，我保你们飞升，你替我照顾好凌晗。千年的人参，不会这都做不到吧？”
“我肯定会照顾好小凌晗！但是仙君你说这些话是有什么打算瞒着我们？”祝久微听他这么一说，一下子就变得紧张了起来。
“我没想瞒着你。瞒着凌晗一个人就够了。我跟凌晗很快就要去与青山找到一样东西，那样东西是过去修仙界一位大能飞升之前给人族留下的至宝，那里面的力量，足够对抗那个邪神，但你们没有人能够活着开启那里面的力量。”
“你是……想要！不行……你这个想法必须得告诉小凌晗！如果这是你们俩共同的决定我不会说什么。如果你死了，她被蒙在鼓里，我该怎么交代！”祝久微此刻变得极其紧张，他想也不想，就直接抱上了琼寒的胳膊。
这一下吓得，琼寒赶紧收回了胳膊。
毕竟他可是一直都没把祝久微当成一个兄弟，而是划清了界限的祝秉璋的老婆。
“好了，我死就死了。我不死，死的就是凌晗了。她如果死了，那个商陆也就活不成了，向长恩也不想看到这一幕吧？”琼寒这一根烟抽的差不多没剩下多少了，直接伸手将火光捻灭，烟头顿时发出一阵被浇灭了的声音。
他的手指很凉，好像有一层冰雪覆盖，根本没被影响。
他迈开步子准备追下山去，祝久微自然也得赶紧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哪里敢让凌晗看出来。
两个人终于赶上了大部队。
凌晗经常抽烟一下子就闻到了琼寒身上沾染的味道。
往回走几步，一下就揪起了琼寒的耳朵：“喂！你长本事啦，偷偷背着我抽烟？”
“疼！你天天抽，我试试就不行了？”
嬉笑怒骂，几个人一群就这样下了南海这座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