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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 1 章(1 / 1)

“伊甸儿,你找人查的事儿,查清楚了吗?”曹旭阳打着探病的名声,扛着一箱大鸭梨来找徐伊甸,话没说两句,自己就先拿起一个梨,在裤腿上蹭干净啃了起来。

“还没呢,”徐伊甸也从箱子里掏了一个梨出来咬了一口,“不太好查。”

私家侦探说这种行事风格毛毛躁躁的,像是一个气急败坏的女人,可是条条线索都断在半路上。

徐伊甸怀疑黄微,但是他没有证据。

“真不是出轨?”曹旭阳四下张望了一下,眯着眼凑近徐伊甸,“我的人脉深着呢,要是想查点不正当关系,很容易的。”

徐伊甸差点被梨汁呛住,“你怎么老往那种方向想?”

“伊甸儿我跟你说啊,”曹旭阳一副教导不谙世事的小孩子的样子,“这世界上的坏事,十之□□离不开一个偷字。你要是不愿意告诉我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你就想想办坏事儿的那个人,他想偷什么?”

徐伊甸的确不想把太多不相干的人掺和进来,但又觉得曹旭阳说得有些道理,含含糊糊地说了一句,“大概是想偷蔺珣的东西。”

曹旭阳一听,立刻就懒得打这个哑谜了,“嗐!我当是你有什么事,合着是蔺珣的事,那我就管不着了。”

看徐伊甸不吭声,曹旭阳捏着梨核挪到他旁边,“虽然你已经和蔺珣结婚了,我再说什么也都是马后炮。而且我也知道你对他一片赤诚天地可鉴,不管他做什么在你心里都是无比正确金光四射,但是!”这口气,完全就是痛心疾首地看着女儿死心塌地下嫁凤凰男的亲妈。

“但是,你嫁蔺珣就算了,可不能掺和他家里的事儿。你是从云都来的,不清楚他家里那点破事儿。但是整个阳城都知道要和蔺珣保持距离,不是没有原因的。”

徐伊甸心说我知道得很好吗?他可以毫不惭愧地说,蔺珣就是他看着长大的。

但是他当然不能跟曹旭阳这么说,只能继续听那些妈妈经:“蔺家老爷子快病死了,现在蔺家其实就是蔺珩当家。然后这个蔺珩呢……”他的声音压低了,“我从我爸妈那偷听到过,不到十岁的时候就知道买凶杀他亲弟弟了。”

“什么?”徐伊甸不由皱眉,他知道蔺家兄弟势同水火,却不记得自己在书里看到过这种事,“蔺珩不到十岁,那蔺珣才几岁?”

“是啊,”曹旭阳八卦得很唏嘘,“蔺珣出生以后一直不招他亲哥亲爸待见嘛,小时候在他姥爷家住了一段时间。据说蔺珩买通了当时家里的一个保姆还是什么的,把蔺珣推水里去了。你想那么点儿一个小孩,肯定扑腾不了几下的。他还是命大的,只丢了一只眼。”

“落水?怎么会伤到眼睛?”徐伊甸越听越不理解,这些事好像书里都没提到过。

曹旭阳瘪着嘴耸耸肩,“那谁知道呢?但好像蔺珣就是从那之后开始戴眼罩的,又是那么个性情,怪吓人的。”

“嗐,虽然蔺珣在我们这些人里肯定算是牛逼的,但是蔺珩比他起步早资源好。”曹旭阳语重心长地说,“你俩要是关系近了,你还是劝劝他躲着点蔺珩吧。”

要是徐伊甸原本就是这本书里的人,可能还真叫曹旭阳忽悠瘸了。

但他亲眼见过蔺珣是怎么杀出一条血路的,现在心里又烧着一把“蔺珩居然想杀自己亲弟弟”的火,冷冷一笑,“他们这种关系,蔺家居然还叫蔺珣回家过中秋?”

曹旭阳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鸿门宴,万万去不得。”

*

饭桌上。

“小珩,”蔺楠夹了一筷子鱼肉放进蔺珩碗里,“看你这瘦得,多吃点。”

蔺珩恭敬地捧着碗接了,“谢谢姑姑,最近姑姑操劳了。”

黄微紧挨着蔺珩,脸上堆着讨好的笑,“感觉爸爸气色好多了,整个人看着都年轻了。待会儿吃完饭,我们陪着爸爸去赏月吧。”

这简直就是睁着眼说瞎话。

桌子上首的蔺崇山鼻子里还插着氧气管,双眼深陷,面色灰白,已然瘦脱了人形,一副油尽灯枯之态。

也不知道是没听见黄微的话,还是单纯不想搭理她,蔺崇山连眼皮子都没抬一抬,只是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清水,“蔺珩,公司的事务,都还好吗?”

蔺珩放下筷子,“都很顺利,最近在和薛家谈一些合作。”

“哦,”尽管徐伊甸不想承认,但是蔺崇山某些淡漠的神态,真的不难看出蔺珣的影子,“薛家,狡兔。”

蔺楠有意无意地瞥了一眼一直沉默着的蔺珣,又给黄微夹了一筷子红烧肉,“你看看这些男人们,饭桌上还要聊工作,叫人吃不好。过中秋嘛,一家人吃饭的日子,多说些高兴事。”

“这个肉烧得不腻,吃一块也不长肥的,”她慈爱地看着黄微,“小微啊,你们小两口,有没有打算给我们添个第三代人啊?”

黄微面上泛红,有些赧然,“我……肯定是想要的,只是我家里最近遇到了一些麻烦。”

“遇到麻烦了噢?”蔺楠低头笑着,搅了搅碗里的汤,“做生意就是这点不好,麻烦事情多。”

“我也想要孩子的,”黄微看蔺楠没个态度,声音里多了几分迫切,“就是……就是我一个人想,也没用啊。”

“小珩太有主意,就他爸爸管得了。”蔺楠笑着看向蔺崇山,“不过大哥肯定也想要抱孙子的,哦?”

这桌子上姓蔺的男人都像是哑巴一样,黄微咬了咬牙,微微颤着手给蔺崇山剥了一只虾,“爸爸,能不能帮帮皇朝……只要跨过了这道坎儿,黄家就活过来了。”

“黄微,”蔺珩轻轻地开口了,声音里有些阴郁,“姑姑刚才说了,饭桌上不谈公事。”

黄微红着眼睛垂下头,却听见蔺崇山哑着嗓子说:“亲家的忙,自然不能不帮。但是姑娘,小动作太多,不好的。”

黄微眼中闪过一丝困惑,“可……”

“伊甸,是吗?”蔺崇山对黄微想说的话毫不在意,不慌不忙地又开口了。

从饭局到现在,他和蔺珣全程都像透明的,徐伊甸没想到这个土皇帝突然点到自己,只能先把筷子放下,“对。”

“我和勤斌,过去在生意上也有过一些往来。只是日子久了,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了。”蔺崇山颤巍巍地往前探了探身,浑浊的目光看得徐伊甸有些不舒服。

“你小时候就长得好,像你妈妈,现在越来越出色了。”蔺崇山那张橘子皮一样的老脸上居然露出了些许歉意,“伯父这个身体,你也看到了,你的婚礼伯父没去,你会怪罪吗?”

这个话说得很怪,而且有种让人别扭的亲热。

徐伊甸笑了笑,“我的婚礼也是蔺珣的婚礼,那天我们也去过疗养院,想跟您见上一面,”他目光在蔺楠身上落了落,“但是当时您可能不大方便,我们只能改日了。”

蔺楠没想到蔺崇山和徐伊甸居然还有私交,赶紧洗脱自己,“那天大哥在休息呢,我就让他们先回去了。”

徐伊甸别的都不行,记仇第一名。

他还清清楚楚记得蔺楠骂蔺珣的那些话。

但是蔺崇山既然不在意蔺珣,当然也就不会为了几句话责怪蔺楠。

感觉到蔺崇山莫名其妙的关照,徐伊甸一弯嘴角,“是,那时候伯父没空,姑姑就耐心教导了我一番,说我虽然倒了大霉嫁到你家,但终究一个外人,不要多管闲事。”

两句话把蔺楠骂他的话提炼出来,徐伊甸就想看狗咬狗。

蔺崇山立刻板着脸看向蔺楠,虽然没说什么,蔺楠却在他的注视下慢慢白了脸,嗫嚅道:“我那时候是为大哥的身体着急上火,说的那都是些气话,何必往心里去……”

“我倒是没什么,”徐伊甸搬着自己的椅子往蔺珣身边挪了挪,“我感觉那天蔺珣挺难受的,毕竟自己结婚家里一个人没来,还要听人冷言冷语,大概也希望得到一句道歉吧?”

“蔺珣。”蔺珩好像今天第一次发现他弟弟也在现场,“今天这种团圆的日子,你们在这里这么破坏气氛,不大好吧?”

“你等等,”徐伊甸的脸也冷了,“破坏气氛的是我,请你不要擅自复数。再说,这顿饭的气氛,难道还用我破坏?”

今天来吃这顿饭,他就是想验证一下那天曹旭阳说的话,顺道亲眼看看蔺家这一家子到底是个什么德行。

结果作者诚不欺他,这蔺家父子加上蔺珣那个姑姑,真的就是把蔺珣当空气。

而且除了和蔺珣相似的冷漠,蔺珩身上还有一种让人难受的阴暗油腻,像是在尸油里泡了的铜钱,金光闪闪却又让人头皮发麻。

现在徐伊甸真的不怀疑小时候的蔺珩会雇人把自己的亲弟弟推进水里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蔺珩也把筷子放下了,毒刺一样的目光望过来。

“没什么意思,”徐伊甸倒足了胃口,用餐巾擦了擦嘴角,“我就是不明白,如果你们看见我们就难受,又何必非要喊我们过来演一出其乐融融呢?”

这样的饭,他可是一口都不想多吃了。

蔺崇山好像和他有相同的想法,老乌龟一样地往轮椅里一缩,“小楠,我累了。”

蔺楠推着蔺崇山消失在餐厅门口,蔺珩缓缓起身,扶手椅在地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他拖着步子走到徐伊甸身边,背着手弯下腰,认真地盯着他的两个眼睛,倏地笑了,“真是个有意思的空罐子。”

徐伊甸对他的评价报以一笑,咳了他一脸口水,“不好意思,感冒没好。”

从蔺家出来,徐伊甸感觉话少的蔺珣今天话有点过少了,左右一琢磨,感觉赶上这么一家人的确是挺糟心的,不由更心疼他了。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大杀器也难以免俗。

这么一想,他就觉得蔺珣没那么强的距离感了。

“蔺珣,”徐伊甸一想到自己的欧皇属性其实都是从蔺珣身上薅下来的,起了投桃报李之心,“你晚上有事吗?”

蔺珣并没有徐伊甸脑补出来的那些愁肠,他还在想蔺珩摔门而出之前说的那句话。

“要见薛令。”蔺珣简单地回答道。

之前害陈曲的事情还没彻底查完,他还有新的暗线让薛令来埋。

一提薛令,徐伊甸想起来了。

他原本就是要撮合蔺珣和薛令在一起的,这段时间他生病了,一直也没顾上这件事。

但就算没他,男主的命运之轮还是会照旧转下去。

看来他想得没错,要是他走了,蔺珣或许真的能和薛令走到一起。

明明蔺珣有人照顾了是件高兴的事情,但可能是这顿破饭吃得实在晦气,徐伊甸就有点没精神,“这样啊,那你……就去找薛令吧。”

听了这句话,蔺珣的脚步慢了,“怎么,你有什么事儿吗?”

徐伊甸一个闲人,能有什么事,踢着马路边的小石子,“没事儿,你去找薛令吧,我自己回家就行。”

蔺珣直接在原地站住了,“到底什么事儿。”

好凶。

徐伊甸有胆子往蔺珩脸上吐口水,却没胆子不回答蔺珣的话。

“……我没吃饱。”徐伊甸实话说了一半,没敢说自己想请他吃夜宵。

……

“我查到蔺崇山在瑞士的保险柜里放了一份绝密协议,顺着档案号找到了一个当年蔺家仆人的孩子,那个仆人早就死了,临死之前一直疯疯癫癫地念叨什么‘对不起,对不起小船长对不起小公主’。”

蔺珣看着徐伊甸,想起来上次薛令打给他的电话。

“你想吃什么?”蔺珣拉开车门,先把徐伊甸扶上去。

徐伊甸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不去找薛令了吗?和我一起吃夜宵吗?”

“嗯,”蔺珣点了下头,“安全带系上。”

站在繁华的小吃街街口,徐伊甸咽了咽口水:带着魔头来吃小龙虾,有没有复乐值奖励?

系统:【勉强1,共计301分。】

徐伊甸有些不满:我怎么觉得你越来越随意了?你最一开始不是这种系统,还是说你们这个体系就是杀熟?

“要吃什么?”蔺珣没来过这么接地气的地方,看着那些暴露在尾气中的浓油重料,皱了皱眉。

徐伊甸穿书之前可是摊煎饼的一把好手,闻着空气中香香的味道就很亲切,快乐又腼腆,“我全都很想吃。”

“……”

“加两个鸡蛋一大根火腿一根油条一个脆片,然后多放甜酱多放辣椒不要葱花和香菜。”徐伊甸站在煎饼摊前面,流利又响亮地说出自己的要求。

摊了半辈子煎饼,终于轮到他享受服务啦。

对着慢慢凝固的蛋液流了半天口水,徐伊甸想起来自己是要请蔺珣吃东西的,又自然地说:“再要一个一样的,不放甜酱不放辣椒,另外加一份生菜。”

他记得很清楚,蔺珣口味清淡,不喜欢甜味,而且也没见过他吃辣椒。

最后徐伊甸心满意足地接过两个煎饼,递给蔺珣一个,“给!”

“我们小时候见过吗?”蔺珣拿过煎饼,漫不经心地问。

徐伊甸举着煎饼,愣了一下。

他记得书里面只说原主追蔺珣追得很疯狂,具体怎么疯狂都没说,更别提什么小时候的事了。

但他也记得蔺崇山提过一嘴他小时候长得好看,那原主小时候至少应该和蔺家有过一点接触。

“可能见过?”徐伊甸做出努力回想的样子,“但是估计接触不多吧,而且时间太长了,我也记不得了。”

“你知道陈曲为什么管我叫船长吗?”蔺珣拿着那个煎饼,并不吃。

这个问题前不久徐伊甸才亲自问过陈曲本人,但是那个答案就跟陈曲本人一样天真烂漫,一首诗一样。

“不太知道。”徐伊甸老老实实地回答了,又追问他,“那你知道吗?”

……

“弟弟戴着这个很好看啊,”小孩子的声音,稚嫩却不清脆,听起来有些虚弱,“我听过一个故事,里面那个很厉害的船长就是戴眼罩的。他特别聪明,劫富济贫,是加勒比海上最厉害的海盗。”

“哥哥,”另一个声音更嫩,脆生生的,让人想起幼鸟淡黄色的喙,“什么是劫富济贫?”

“就是杀掉有钱的坏人,帮助贫穷的好人。”

……

“我也不太记得了。”蔺珣避开了徐伊甸的目光,看向远处闪烁的霓虹灯牌。

徐伊甸撇撇嘴,咬了一口手里的煎饼果子,一下就没命地倒抽起气来。

蔺珣吓了一跳,“怎么了?”

徐伊甸眼泪汪汪的,小狗一样吐着舌头,“嘶——辣——哈——”

他穿书之前超能吃辣的好吗?为什么原主这么没用!身体不好,辣椒都吃不了。

“不能吃辣的为什么要加辣呢?”蔺珣不知道为什么又有点凶,把自己手里的煎饼塞给徐伊甸,“吃这个。”

徐伊甸还“嘶哈嘶哈”的,大着舌头说:“不行,那个是给你的。”

“吃。”蔺珣言简意赅,又凶了几分。

徐伊甸在吃的问题上有原则,很固执,就是不吃。

蔺珣恶狠狠地看了他一眼,把他手里那个有辣椒的拿过来,“那我跟你换,可以了吗?”

徐伊甸被看得心惊胆战的,“你能吃辣椒吗?”

“你以为你很了解我?”霸总发言。

行吧。

徐伊甸感觉再争下去要掉复乐值了,怂了吧唧地把蔺珣的煎饼果子拿过来咬了一口,果然辣味就被压下去了不少。

徐伊甸挺饿的,大口大口地吃了半个煎饼,填饱肚子渐渐有了底气,“你不吃吗?”

蔺珣没理他,直接咬了一口煎饼,双颊肉眼可见地红了。

啧,果然是不能吃辣的,年轻人就是得吃亏才能长教训。

饭壮怂人胆,徐伊甸促狭地看蔺珣,“好吃吗?”

“我本来是不吃辣的,”蔺珣凉凉地看着他,“但是现在花钱买了,没道理不吃。”

徐伊甸腹诽以前怎么没觉得你这么节约呢?

但煎饼毕竟是他买的,理亏。

被负罪感缠身的徐伊甸瘪着嘴,不吃了。

“又怎么了?”蔺珣见他委委屈屈地举着半个煎饼,低头问。

“太干了,噎得慌。”徐伊甸食不下咽了。

正好路过一家卖糖水的,蔺珣领着徐伊甸走过去,硬邦邦地问:“要喝这个吗?”

徐伊甸小声说:“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

蔺珣听不清楚,凑近了一些,“什么?”

食物的酸甜苦辣中混入了一丝干净的木质香,像是雪松,又像是清晨。

“我说我要红豆沙。”徐伊甸屈了。

一路从街头逛到巷尾,要请客吃夜宵的徐伊甸一毛钱没花出去,手里头还挂满了炸鸡柳、煮花生和热干面一众打包盒。

“那个……蔺珣,”徐伊甸手里拿着一只刚吃完的羊肉串签子,有点不好意思,“你能不能帮我拿一下这个包饭,我想吃臭豆腐,没有手了。”说完他还努力朝手里的臭豆腐伸了伸舌头,示意自己是真的吃不着。

蔺珣看着他粉嫩的舌尖,心里头莫名一跳,沉默着接过他手里的一堆袋子。

解放双手的徐伊甸一边吃臭豆腐,一边蹬蹬蹬冲到抓娃娃机旁边,兴奋地指给蔺珣看,“中秋活动欸!五十块一百个币!”

“你怎么在这儿?”熟悉的公鸭嗓响了起来,狭路相逢。

徐伊甸也没想到能在这种地方碰见陈放,看见他就想怼,“怎么,这是你家开的?”

上次被蔺珣踩在脚下的经历记忆犹新,陈放的脸越来越黑。

“你朋友?”陈放身边跟着一个漂亮女孩,妆容精致却清淡,一看就和之前那些庸脂俗粉不大一样。

陈放还没看见暗处的蔺珣,一撇嘴,“算不上,一个倒霉蛋罢了。”

找了那么个凶神,哪天被生吞活剥了都不一定。

这么一说徐伊甸就很不服气,他现在不比穿书之前那个喝凉水都塞牙的非酋,他可是有二级欧皇属性的人了。

“我怎么倒霉了?”徐伊甸主动出击,“摇骰子不还赢过你吗?”

“不过是巧合罢了,”陈放还记恨着慈善晚会上的事,又想踩蔺珣一脚,“一对倒霉蛋。”

“行,”徐伊甸较真了,“那咱们比比吧,抓娃娃,一人五十个币,谁抓的少谁请客。”

正好吃饱了消消食。

陈放常年游走在泡妞前线,抓娃娃那是必备技能,答应得毫不含糊,“再加一条,谁输了以后见到对方就得叫爷爷。”

慈善晚会那天丢的是面子,讨回来的自然也得是面子。

“行。”徐伊甸本来只想给陈放一个小小的教训,谁知道他自己不放过自己,欣然答应。

他真打算去收银台买游戏币,就看见蔺珣拿着一个小盒过来了,“一百个,买好了。”

陈放没想到蔺珣也在,气焰立刻矮了一半,却不肯当着妹子丢面子,嘟嘟囔囔地数出五十个游戏币,“别磨磨蹭蹭的,输了就得叫爷爷。”

在大街上抓娃娃就是容易被围观,尤其今天过节,很多大人带着小孩出来逛街吃零食,不大一会儿娃娃机四周就聚了一圈围观群众。

陈放还在那边叫嚣:“喜欢哪一个,我抓给你。”

姑娘显然不大喜欢掺和他这些个人恩怨,只是笑笑,“都挺好看的。”

徐伊甸也不示弱,大声问蔺珣:“你喜欢哪一个?”

蔺珣弯下腰,仔细看了看娃娃机里那些玩具。

两块钱抓一次,有小兔子有小猫,很粗糙,但也有种憨厚的可爱。

“陈曲喜欢那个小兔子。”

徐伊甸看了他一眼,提点系统:给点面子啊。

他投了币,挪动爪子,按下抓取键。

爪子快速下移,“咔”地抓住了那个抱着胡萝卜的小兔子。

四周的小朋友们开心地鼓起掌来:“大哥哥好厉害!”

徐伊甸伸长脖子朝陈放那边一看,正看见他愤怒地锤了一下机器边缘,扬声道:“可别把机器打坏了耍赖啊!”

徐伊甸中间失了两次手,二十个游戏币抓了八个娃娃,正准备继续往里塞,就听见陈放气急败坏地喊:“这个机器有问题,爪子不灵,不公平!”

有个小朋友还替他惋惜:“这个叔叔只抓上来两个……”

陈放气急败坏地质问小朋友:“为什么他是哥哥,我就是叔叔!”

“你不是还想当爷爷呢吗?”徐伊甸被逗笑了,“要不然咱俩换,这样总公平了吧?”

“哼!”陈放怒气冲冲地走过来,瞪着蔺珣手里提的一大把娃娃,“你们这个娃娃机肯定有问题!”

“好好好,”徐伊甸不跟他计较,“咱俩换。”

十分钟后。

“是不是拿不下了?”徐伊甸抽空看了看蔺珣手里的娃娃们,又看了看陈放那边的战况,“可以送给小朋友的,比他多就行了。”

陈放手里就剩下六个游戏币了,却只抓上来了五六个娃娃。

小朋友们听见徐伊甸说可以送娃娃,立刻开开心心地围近了等娃娃。

最后数都不用数,陈放恨恨地瞪了徐伊甸一眼,把几个可怜的娃娃往地上一扔,怒气冲冲地喊了一句“以后别再让我看见你”,拉着身边的姑娘就要走。

“你是不是还得给人家钱?”姑娘避开陈放的手,“你不是赌输了吗?”

陈放的脸腾地红了,“谁出门现在还带现金!”说完就自顾自地走了。

姑娘翻了个白眼,拉好身上的提包,朝着反方向离开了。

徐伊甸朝着陈放的背影喊了一声:“可以扫码支付啊!”

把娃娃分给四周围观的大小朋友,蔺珣手里就剩下了最一开始抓的那只小兔子。

徐伊甸低头看着最后一个没分到娃娃的小朋友,从蔺珣手里拽了两次都没把小兔子拽出来,有点为难地挠挠头,抓了一把刚从零食摊上买的牛奶糖。

看着欢天喜地跑开的小朋友,又看了看抱着兔子玩具的蔺珣,徐伊甸有点明白了,“哦这个是给陈曲抓的是吧,我差点忘了。”

蔺珣拎着给徐伊甸买的一大堆夜宵零食,一言不发地转身往停车场走了。

回家的时候都快十点了,明亮的满月正洒下皎皎清辉。

徐伊甸一推开门,看见陈曲正坐在沙发上玩游戏,“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觉呢?”

陈曲脸上有点红扑扑的,“苹果汁好喝,等着公主回来喝苹果汁。”说着就把桌子上的果汁杯端给了徐伊甸。

徐伊甸刚吃了个大饱二饱,现在连个缝儿都溜不进去,只是接过果汁杯,“这么好呀?等会儿我喝。”

陈曲一根筋,又没被徐伊甸拒绝过,不高兴地摇摇头,“公主不喜欢我了,公主、公主不喜欢我。”

徐伊甸有些为难,正打算把果汁拿过来喝一口,杯子就被蔺珣拿走了。

蔺珣一口气把一整杯喝完,空杯子放在桌子上,“行了,喝完了。”

只要他准备的果汁被喝掉了就行,陈曲其实不能分辨具体是谁喝的。

他立刻开心地笑了,“公主、公主喜欢我。”

“是的,”徐伊甸连忙肯定,“我喜欢你,我还给你带了……”他扭头在蔺珣身上逡巡了一圈,没找到小兔子玩具,只能急转弯,“给你带了牛奶糖回来。”

他把蔺珣给他买的牛奶糖分给了陈曲一半,有点心疼,等着陈曲上楼睡觉了才问蔺珣:“不是说抓的那个小兔子给陈曲吗?兔子呢?”

蔺珣脸有点红,偏开目光,“丢了。”

“丢了?”徐伊甸狐疑地问,“丢哪了?不是上车的时候还有吗?”

蔺珣缓慢地眨了眨眼,视线有些飘忽,“忘了。”

徐伊甸觉得蔺珣和平常稍微有点不大一样,稍微凑近了一些,却闻见了一股很淡很淡的酒味。

他难以置信地抽了抽鼻子,“你喝酒了?吃饭的时候没有酒啊,刚才在外面……”

蔺珣缓缓地低下头,盯着自己的手心,显然没打算回答他。

徐伊甸拿起桌子上的果汁杯闻了闻,破案了。

是啤酒。

肯定是陈曲把他放在冰箱里的啤酒和苹果汁弄混了。

书里的蔺珣偶尔抽烟,绝对的滴酒不沾。

现在却喝了一整杯进去。

徐伊甸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总有点担心会不会出什么事。

他蹲在蔺珣面前摸了摸他的额头,“你过敏吗?有感觉不舒服吗?”

蔺珣摇摇头,也不知道是在回答哪个问题。

徐伊甸叹了口气,跟陈伯打了声招呼说陈曲可能喝了点酒,伸手把蔺珣从沙发上扶起来,“还能走吗?”

蔺珣很配合地顺着他的手站了起来,一点醉态都没有,甚至几乎没有把什么分量压在徐伊甸身上。

带着蔺珣回了房间,徐伊甸把他的外套脱了,看着大杀器乖乖的样子突然起了玩心,“蔺珣,困了吗?”

蔺珣漠然摇头。

“口渴吗?”醉酒之后人容易口渴,徐伊甸测试一下杀器的运行情况。

点头。

徐伊甸倒了杯水给他,看着他慢吞吞地喝了,“你……是不是把小兔子玩具藏起来了?”

蔺珣握着杯子,一动不动地凝成了一座雕塑。

怪不得!

蔺珣一喝酒就成这样了,要是落在坏人手里可就太危险了。

徐坏人从浴室里弄了一盆热水出来给蔺珣擦身上,一边擦一边念叨:“当时我生病都是我照顾你,现在我可都还给你了啊。”

他又想起来什么:系统,我现在对他好,能加复乐值吗?

系统:【系统维护中,暂时不可访问。】

“什么嘛……这么关键的时候居然维护系统……”徐伊甸感觉有点不划算,但还是认认真真地给蔺珣换上了睡衣。

“狗作者写个文都交待不清楚背景,”徐伊甸自言自语地说,“既然不能加分,那我问问你,”他爬上床,在蔺珣身边盘腿坐下,“你干嘛跟我结婚啊?”

蔺珣的侧脸线条极美,在柔和的月色中也就没那么锋利,“约定。”

虽然知道蔺珣对原主是没感情的,这个约定八成也不是什么单纯的好约定,但是这么浪漫的回答还是让徐伊甸心里微微一酸。

他知道按照自己现在的处境,应该问蔺珣现在有没有什么杀人计划之类的,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但是他嘴巴一瓢就问成了“你有喜欢的人吗?”

这个问题肯定是很简单了,因为蔺珣几乎是立刻就点了一下头,“有。”

徐伊甸忍不住继续问:“是谁?是薛令吗?”

蔺珣脸上露出了一丝迷茫,似乎不知道薛令是谁。

徐伊甸叹了口气,“估计你现在都听不懂什么叫喜欢了。”

蔺珣既不否认也不承认,说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不给陈曲。”

徐伊甸感觉他现在运行得比较混乱,而且可能已经濒临睡着,只能象征性地务一下正业,“你有特别恨的人吗?你在这个世界上最恨谁?”

蔺珣微微垂着眼,像是在思考,又像是在回忆。

徐伊甸没打扰他,安静地在旁边等了一会儿。

安静了十几分钟,等得徐伊甸都困了。

他正准备再问问蔺珣,就发现人家眼睛都闭上了,竟然是坐着睡着了?

无奈地扶着蔺珣躺下,徐伊甸又看见了蔺珣的眼罩,手就不由有些痒痒。

“戴着这个多难受啊?”徐伊甸欲盖弥彰地嘟囔着,“我给你摘了,好好睡一觉啊!”

黑色的皮革摸上去比看上去要柔软,还带着一点蔺珣的温度。

徐伊甸的手指轻轻卡住眼罩的边缘,正打算往下摘,蔺珣的眼睛在黑暗中缓缓睁开了。

“我最恨你,我比世界上所有的人都恨你。”

这么一句让人害怕的话,却让徐伊甸心里细细地疼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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