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停在山前，姜明扶着沐姐的手从马车下来，三人转为步行，从山下石阶曲折向上。
沐姐看着眼前这山，好奇问到“少爷咱们来这里见谁？”
“傅昭甫。”
拦路虎眉头一皱，疑惑到“国师？不是宣称他一直闭关么，怎么会在这里。”
“钦天观对外宣称，国师傅昭甫在钦天观闭关，其实他人早就不在京城。”
山路蜿蜒石阶上面长满青苔，有的地方被枝蔓掩盖，砍掉枝蔓才露出下面的石阶，从处处表现来看，这里极少有人踏足。
桦云山位于京城南面的汾阳府，在汾阳府是一座不知名的山，不如别的山有传奇故事，少了文人墨客的渲染。
往山上步行一段，听到有泉水叮咚声有溪水流淌，山林深处有树木木摇动，有猿啸声从深处传来，有猿猴攀上高处向这边探望。
继续步行近一个时辰，前面出现一片桃林，有一座道观建在桃林之中。
走近道观见门上匾额上书“山海”，从周围打扫过的痕迹来看，道观中有人居住，也不叫门直接推开道观的门，姜明率进去两人跟在身后。
道观道观中间一条青石过道直通正殿，殿中上坐的是三清，殿中燃烧的供香散发出淡淡的松香绕鼻，青石过道两侧种着各式青菜，有一人头戴斗笠，正蹲在菜地里收拾里面的野草。
菜地收拾的十分认真，里面那人仿佛眼里只有野草，从三个人进来自始至终都没有抬头。
姜明也不出声踏着青石路走到檐下，站在檐下也不出声静静等着。
直到太阳变了位置，里面那人才抱起收拾的杂草从地里出来，向姜明点头示意。
“请随我来。”
跟着对方绕过正殿走到后堂，对方径直向牛棚，牛棚里拴着的一头黄牛，把从菜地里拔的杂草铺进牛槽里。
摘下斗笠挂在墙上，放开束着的袖子，掸去身上灰尘。
青衣道袍，头上插了一根木簪，简单的装扮难掩俊秀出尘的气质。
“贫道见过定国公。”
“姜明见过国师。”
两人仿佛老友一般相互拱手见礼。
拦路虎听到这人就是大夏国师，眼中闪出诧异，与他想象中的模样完全不同。
“三位请坐，小道在此少有人来访，也无甚可以招待诸位的，唯有山上自产的山茶请几位一品。”
两人相对坐下，沐姐上前想要帮忙泡茶。
国师用手拦下，说到“沐小姐不必如此，贫道来泡茶就可以，恭喜沐小姐，令尊脱罪回京不日将被起复，贫道在此恭喜沐小姐，有一言送于小姐。”
“请国师指点。”
“良缘佳配常有，莫要自困于笼。”
沐姐听懂看着对方微微摇头，然后盈盈一拜：“谢国师指点。”
傅昭甫面色含笑微微点头，将泡好的茶分给三人“贫道上次见小国公，还是在小国公的满月宴上。今日再见小国公，昨日依旧历历在目，而小国公却已经是摆弄天下风云之人。”
姜明不理他言语中虚意奉承，端起茶轻抿一口，感受茶水中的清香在嘴里散开。
“国师您仿佛什么都知道。”
傅昭甫依旧带着一成不变的轻笑。
“也不是什么都知道。贫道虽隐居于此多年，可是外面的消息从未断过，有些事贫道自然知道。像国公突然到访，贫道就不清楚。”
姜明端着茶盏慢慢饮尽，才又开口到：“大夏将对北牧用兵，将由我领兵，特来请国师主持上告苍天，并请国师测算吉凶。”
“国公挂帅自是上上大吉。不过贫道有一言相劝。”
“不听劝。”
“也罢，总有些事情重过理智。”
“另外还有一件私事，想顺便请教国师。”
“国公请讲。”
“请问国师对祈圣阁有多少了解。”
“祈圣阁。”傅昭甫放下茶盏，思考了一会儿：“两百年前祈圣阁代表江湖，与太祖签下约定，太祖令其整肃江湖，祈圣阁是从那时起崛起。”
“在之前祈圣阁在江湖并不算顶尖，听闻国公派人入川蜀，就拿川蜀的蜀山来说，论底蕴蜀山远在祈圣阁之前，巅峰时不仅统领整个川蜀江湖，在南境各州乃至南海诸国之中都有影响。”
“在太祖整肃江湖之后，蜀山虽然实力依在，可论影响力早已不及了从前，反观祈圣阁却日益壮大。”
“四十年前贫道还未入人仙，曾入祈圣阁观阅其中典籍，拜访过祈圣阁阁主与三位副阁主，皆是人仙境修为。”
“只有四位人仙么？”
“天下人都知道祈圣阁真正坐镇的是三尊，人仙也不会只有四位，只是贫道做为外人接触不到罢了。”
傅昭甫边给他茶盏里添茶，边说到“贫道并不反对你整肃江湖，这个江湖也该有人整一整，贫道却不建议过于激烈，针对祈圣阁贫道也不反对。江湖不是铁板一块，江湖是什么？有人说是人心，人心好争便有江湖，所以有争端的地方就有江湖。
江湖朝堂看似泾渭分明，其实朝堂中也有江湖，朝堂里有文臣有武将，文臣之中还有党朋，武将里也有派系。你执掌的西境是一个派系，南境北境也有派系，就算是辅国公也不例外，地方有地方的，陛下有陛下的，处处都是人心，处处都是争端。
与其面对整个江湖，和整个江湖为敌，不妨考虑扶持另外一股力量，用来对付削弱祈圣阁的力量。”
“异论相搅朝堂帝术，国师要将帝王之术用在江湖事上。”
“人性贪婪罢了，祈圣阁看似强大，但是危机也同时存在，国公可以利用。”
“可是我何时说过，我要针对祈圣阁，我要的是真相，我是要报家仇，何时要整肃江湖。难道国师认为凶手出自祈圣阁？”
说完姜明嘴角上扬，等看对方反应。
傅昭甫神色和手里动作微微停顿了一下，一瞬间立刻表现如常，端起茶盏放到嘴边。
“都一样。你想要的真相在江湖，插手江湖绕不开祈圣阁。”
“那可不一定，国师一脉算起来与祈圣阁同宗，国师若肯出面，或许能够让其破例。”
“先师与祈圣阁虽有渊源，可先师早已不在。要说与祈圣阁的渊源，当年祈圣阁整肃江湖，定国府是出过力的，昔日的定国公伐山破宗，多少江湖不从者，陨落在定国府的兵锋下。”
姜明似是没听出对方奚落，也不回应一心放在茶上。
“国师在山上可参悟大道，可否传我听听。”
“道本来就在，明者自明何须参悟。悟道不过说于他人听的罢了，只是不堪其扰，在此避世罢了……”
傅昭甫看出他没话找话，把他的茶盏倒满，说到：“待出征之时，贫道自会到场，贫道这里简陋，就不留下国公招待了。”
“山不在名有仙则灵，国师乃世间真仙，所住之地怎会简陋。现在都过晌午了，天黑前恐怕回不了京城，我看国师这里宽敞，搅扰国师一夜，您不会有意见吧。”
说完也不管答不答应，直接对沐姐吩咐到。
“沐姐咱们既然留宿，就不再劳烦国师给咱准备晚饭了，沐姐你漏一下手艺让国师尝尝。国师您可能不知道，宫中的御厨与沐姐相比都稍有逊色，今天就露一手给您尝尝，国师您该不会有意见吧。”
说着询问傅昭甫的意见。
傅昭甫瘪瘪嘴也不好直接拒绝，嘴上说到：“我平日不过清粥小菜，若是国公不介意就自便吧。”
“诶～，我一路从上下走过来来，看您这里禽畜齐全，国师您亲自养的跟着您都沾了灵气，我看呐都生出灵性来了，虎伯麻烦您去抓两只鸡处理干净，咱们尝尝和平时吃的鸡是不是不一样的。国师您看您没意见吧。”
说着也不等对方回应，又把视线看到了牛棚里的黄牛身上。
“这牛……”
“我有意见！”
“那牛就不吃了。”
虎伯扭过头红着脸去抓鸡了，沐姐欠了欠身去厨房。
等两人走远，傅昭甫开口：“你把他们支开，有何事说给贫道。”
“听说国师有明神入梦之术，能与天人相交之法。”
姜明说出这话之后，国师神色微变。
“明神入梦？国公想要做什么？”
“遇事不明，想问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