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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1 / 1)

楼朝这边刚想到这里,就看到他们仨相亲相爱群里程嘉意发了一堆消息。

他们西南七天乐,程嘉意跟他的欧阳干妈也没有闲着,上次去爬山,这次是大海,湛蓝的海边,穿着长裙的女士没有正脸,但那氛围感被他拍得跟刚出海的人鱼似的,像仙女又像精灵,反正左右看都不像个大学生的母亲。

楼朝:泰裤辣.jpg

然后退出来立马下载了一个修图软件,每个功能挨着挨着点,现学,现整。

易锦阳先把坐毯铺好,再给移动电源扛过来,架锅开火。

“简单吃个拉面吧。”

“可以。”

楼朝以为简单吃个拉面就是烧水,再打开某某品牌方便面,然后放进去,最后捞起来,易锦阳端着锅,他就着锅盖……

结果,他面前的少爷开始摆摊了,面条、青葱、牛肉片、汤底……五花八门的密封袋摆了一堆,甚至还俩带猫耳朵的拉面碗,两套筷子、汤勺、叉子齐全的餐具。

这还不是结束,这只是个开始。

只见易锦阳又掏出一支架,架上一平板电脑,点开了他提前下好的做菜视频。

“不好意思哈,时间不够,还没学会。”

楼朝放下了手机,在他对面曲腿坐着,看他花里胡哨的演绎。

他以为目前这么个状况是以天为被、以地为床,结果易少爷给他整上了顶级私房菜一对一贵宾级服务。

虽说是跟着教程在做,但他速度也并不慢,显然也有提前“预习”,只是想要做得更完美,才让菜谱在旁边现场直播。

十几分钟,他就开始装盘了。

先调味,盛汤,捞面,上配菜,摆盘。

一碗完美的拉面端楼朝面前,易锦阳同时把筷子递过来。

“试试看。”

“谢谢。”

楼朝觉得他最近把这话说了很多遍,说得他自己都觉得快没味儿了,只是一味地接收,他是不是得回馈点什么……唔,味道真心不错。

他很给面子地吃了很大一口,然后夸赞易锦阳:“很棒。”

“芜湖。”

然后易锦阳把剩下的面条全煮锅里了,待到时间差不多,所有的青菜、肉片、鸡蛋一股脑都丢了进去。

楼朝看了看他手里的碗,又看看他手边那副没用过且不打算用的空碗,那就是说既然如此,为啥还要买两个?单纯因为钱多吗?

面前就一个小凳子当“餐桌”,再加上坐姿不方便,楼朝吃得很慢,那边易锦阳已经起锅了,他还有一半。

那边战况进入收尾篇,他也刚好吃完。

两人前后放下筷子,楼朝看着易锦阳端着锅将牛饮了一大口汤,也是略显震惊,盯着他的小腹,没有明显的起伏。

易锦阳顺手把他的碗筷接过来放进锅里,拎着站起来。

“我去找个地方洗碗。”

“我来吧。”

楼朝伸出手,这回是真的伸出手并且打算接过来,可易锦阳并没有配合他,看见远处有个小水库,拎着锅就过去了。

他在后面跟着,他跟易锦阳身高差了一截,步幅又差了一大截,没两下就被甩在了后面,于是他干脆懒洋洋地走着,想起刚才那碗珍贵的面条还没来得及拍照就下了肚,于是拿着手机冲着易锦阳的背影拍了一张。

毫无美感,但挺有趣的。

他走到水库旁时,易锦阳已经找了个台阶下去,蹲着开始洗涮,楼朝停在岸边,远远地瞥见了远处有几人在钓鱼,还有个小孩儿在奔跑,后面跟了个一只脚没穿鞋的女人。

那小孩儿还在跑,跑得很快,女人弯腰脱了鞋砸过去——原来那只鞋是这么没的,嘴里叽里咕噜的,楼朝听不清这地方的方言,但感觉骂得挺脏。

易锦阳很不给面子地发出嘲笑声,一边笑一边回头看向楼朝,楼朝被他贱兮兮的嘲笑也逗笑了,他难得主动地提问:“你小时候,挨过揍吗?”

这对他来说还挺需要勇气,所以中间卡壳了一下,但易锦阳并未察觉,只是在乐呵呵地回答他。

“揍啊,往死里揍,因为我小时候是真的皮,就皮到哪种程度呢。每天我妈上校门口接我,背后都跟着好些个要找我爸妈控诉的同学,以及他们的父母。我们之前住的地方,左右邻居家里的窗户一年到头都没多少时间是好的。”

“我打小就是那种精力旺盛的小孩儿,据我妈说,我小时候可能造了,得请三个保姆才能看住我,稍微不注意就能从床上翻下来,24小时全天候不间断看守。后来几岁的时候家里养过三只精力旺盛的大型犬,我能给它们都玩趴下。”

“我妈被烦得实在没办法了,就想让我通过运动来释放精力,试着接触过好多项目我都没兴趣,三分钟热度,直到初一那年,我爱上了跑步,所有过剩的精力找到发泄的口子,这下全家终于得以安宁了。”

易锦阳说到跑步的时候,正好走到楼朝面前,他眼睛在发光,整个人都焕发着光彩。

楼朝很给面子地配合他,“来,让我看看你能跑多快。”

他伸手,易锦阳把装着碗筷的锅子递给他,得意洋洋地坐着热身运动,准备开屏(划掉),准备展现他的拿首绝活。

楼朝站到路边,给他让出舞台。

易锦阳热身结束后,弯腰,低头。

“预备,跑!”

他自己喊完口令后开跑。

在他长跑迈开的瞬间,楼朝觉得自己仿佛看见了一只轻盈的大鸟,抖动着双翅,飞向了他的热爱。

他视线追随着易锦阳的影子,且眼前整个世界只有他。

疼爱浇灌了爱好,热血浇灌了热爱,跌跌撞撞,调皮捣蛋的少年,被搀扶着,被推着,然后长成了一个满怀骄傲的热血少年,草长莺飞的乡村小道上,少年拥抱着自己的热爱,骄傲地划过了他的天空。

楼朝突然觉得眼眶发热,眼前的画面太过于珍贵,让他嫉妒,让他羡慕,让他……险些热泪盈眶。

险些,是因为他低头时看见了自己手里的锅碗,那热泪生生地憋了回去。

画面一转,一个男人端着装着碗筷的锅站在路的着这头,一个热血少年闷头在前面撒丫子狂奔,然后又撒丫子狂奔回来。

脑海中莫名其妙地闪过女人追男孩的画面,这两者没有任何重叠点,但喜剧效果是一样一样的。

楼朝开始双脚抓地,脚下开始扣别墅了。

易锦阳狂奔回来,一路还在止不住地哈哈哈。

幸好……没人看见。

楼朝这么想,余光就瞥见本来在钓鱼的两位路人此时一手拎着鱼竿,一手拎着折叠凳,从他身边经过。

“……”楼朝立刻就把锅递给了易锦阳,别开脸,不想看那两位路人的表情。

易锦阳仿佛是另一个次元的人类,乐呵呵地接着锅,还乐呵呵地跟那两位路人打招呼:“哟呵,叔又空军了?”

“小伙汁瞎说什么呢!什么叫空军!那是鱼太小了,我们不忍心都给放生了!”

“对对对,大小伙汁怎么一点都不会唆话。”

两位路人收起好奇心,脚步匆匆离去。

楼朝伫立着,缓慢而又绵长的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再吐出去,把自己强压的情绪丢了出去。

易锦阳还在哈哈笑,“每次跑步我都特别开心,从内心散发出来,每个毛孔都写着开心。”

“看得出来。”

跑回来的路上他一直在笑,楼朝差点以为他是在嘲讽自己端着锅的样子太蠢,想给他来一杵子,但这会儿看他十分骄傲且自在地抱着锅,显然是没有这个可能,他就是单纯的轻松愉快,发自内心的开心。

挺好的,祝福他可以一直这么快乐的跑下去,虽然楼朝知道这必不可能,但他愿意献上自己最真诚的祝福,甚至还愿意为这个祝福付出代价,就是让那份嫉妒和羡慕永远地折磨自己。

与易锦阳相识以来,他头回生出了怜惜的情绪,怜惜他这份灿烂的笑容。

易锦阳回去收拾他的野营车,楼朝先回到车上,他还是习惯性地看了眼工作号,很好,还是没人找他,又熟练地切回来,程嘉意又分享了几张风景图,说不出哪里好,反正就是显得很高级。

于是楼朝再一次打开了修图软件,同时打开了某短视频APP,现搜P图教程,搜着搜着,他打开了一个新世界——AI。

新手机内存再一次给了他底气,又新增一APP。

他把自己拍的照片喂进去,点了几个关键词,生成图片时选了个拟人,又让他导入一张人像照片,楼朝在自己相册里随便选了自己的照片导入,随后画面变黑,开始转圈。

等了快三分钟,他终于看到了这了不起的AI拟人绘图。

纯黑色的机身上,躺了个衣衫不整的少年,皮肤雪白,身体上散落着零碎的蓝色、白色、黄色小花,头发是扎眼的绿色,很诡异的色调,但都不如那人体来得刺激……

楼朝放大、缩小,从各个角度细品,他本意是单纯地向现代科技折服,直到他意识到眼前的光好似暗了些。

“……”

“咳。”易锦阳咳嗽一声,清了下嗓子,“那个我弄完,我们重新上路吧。”

楼朝:“嗯。”

他反应很淡漠,接近于没有反应,但实际上垂落下来的手在疯狂地滑动屏幕,企图消灭证据。

他在浴缸里被易锦阳“不小心”看见,跟他穿着“清凉”躺在车头上,这是完全不同的概念,尽管他主张人要正视自己的欲/望,但那也是偷偷正视,而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之下被公开处刑。

后面的路程两人都很安静,司机易师傅开在没有车也没有人的乡道上,没有可骂的,不仅嘴巴安静,甚至连灵魂都很安静。

直到即将重新回到高速之前,易锦阳想起了他还没吃药,拿了水杯出来。

“先把药吃了吧。”

楼朝一句“吃了”的瞎话就在嘴边,愣是不好意思说出来,老老实实地吃了药,调整座椅角度,搭着小毯子懒洋洋地躺着,偶尔看看车窗外疾驰的花草树木,偶尔看下手机,他的工作号还是保持着安静。

安静得可怕,静得他都要以为三院一夜之间塌了。

他网上搜索了下关键词,风平浪静,三院没塌。

太安静了,又或者换个舒服点儿的词——安逸。

楼朝放开了手机,抬头看向天空,天空一如既往的蓝,不曾有过改变。

他看着看着,有点困了,但并不是因为他嗜睡,而是易锦阳为了让自己显得很有艺术品味,特地将歌单设定为《悠扬抒情古典钢琴曲》,给他哄睡哄得明明白白的。

在打了第七个哈欠后,楼朝终于扛不住了,主动开口说话,打破两人之间的尴尬。

“换个歌单吧。”

“你不喜欢莫扎特吗?换贝多芬?”

楼朝长舒一口气,他其实并不想睡觉,因为他觉得坐别人的车睡觉不太好,好似真拿人当苦力司机似的。

他眼眶湿润泛红,声音因为不停地哈欠也变得沙哑:“求你了,换个大张伟吧。”

“啊?”

易锦阳不是很理解,但已经给语音助手安排上了。

结果好巧不巧,倒霉的随机到了一首《静止》。

“空虚敲打着意志,仿佛这时间已静止。”

很好,高速路静止了。

楼朝拢紧他的小毯子,放平座椅往后一躺,终于司机也不开车了,毫无罪恶感。

“换白噪音吧。”都好好睡会儿。

易锦阳乖乖地听他的话办事,手指在屏幕上点时,一直用余光偷瞄副驾上的人。

楼朝因为一直在座椅靠背上蹭来蹭去,头发乱糟糟的,像炸了毛,嘴唇不满地微撅着,眼尾因困意而带着一抹红色,闭眼睡觉的样子像只傲娇的猫咪。

他脑子里全是弹幕:啊啊啊他好可爱!唔唔唔太可爱了!想亲!

想亲?

这个不行!太冒昧了!

可是真的好想啊……

起初是各种弹幕刷屏,最后就只剩下了这一句话。

易锦阳压抑不了自己的真实想法,只能一边任它在脑内飘屏,一边拿着手机研究路线,他们准备了很多时间,但一直堵在路上太无聊了,他再次换了路线,临时将目的地改成了一座小城市。

这个城市没有著名风景区,这里是他一位同学的故乡,这位好同学同是田径队的,比他小一届,但跟他关系不错,每次寒暑假回家都会打包带回来很多家乡美食。

因为美食,他记住了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城市,通过上次的火锅趴,易锦阳觉得楼朝一定会喜欢这里的美食。

他定好目的地,然后给学弟发消息求攻略。

学弟也是个闲的,半个小时后给他发来一文档,里面各种美食推荐,地点路线图都给他整好了。

易锦阳:好胸弟一生平安!你不拿第一谁拿第一。

大G在接近于静止的高速蠕动到天黑,终于到了高速路出口,易锦阳愉快地喊了句“拜拜”,驶向了新目的地。

楼朝一路上睡得并不踏实,他虽然喊得很轻,但还是让他彻底清醒了过来。

他扫了眼车窗外,路灯透亮,远处是灯火通明的城区,不是又去什么荒郊野外露营。

尽管他知道不该去怀疑、揣测,但总会有莫名其妙的念头钻出来,他控制不了,然后等它冒出来被击碎后,他又对易锦阳多一丝负罪感。

楼朝摸不清楚自己这是什么心理,躺着拿手机给曾医生发消息。

专业的心理医生给他做“专业”的心理剖析。

-因为缺爱的经历让你对任何人都缺乏信任,但你本身是个温柔善良的人,所以当你无法控制自己用最大的恶意去揣测一个人,又你意识到自己揣测错误之后,又忍不住的愧疚。

-无所谓都是些小问题,信任与不信任都不是三言两语,三月两月的相处能改变的,顺其自然就行,不用纠结太多。

楼朝刚想打出“谢谢”两个字,就看到对面又补了一句:

“以上纯属我瞎编。”

楼朝:“?”

-以前我跟你咨询的时候,你怎么回我的来着?“我是医学生,不是医生。”

-现在我也这么回复你,你没来我这儿挂号就不是我的病人,我只能站在忘年之交好朋友的角度跟你说一些瞎编的废话。

楼朝忍住了给他拉黑的冲动,想了半天明白了是自己说要去见他,却又一直没去,这货在阴阳他。

在几番斗图之后,楼朝跟他约定了假期的最后一天过去,感谢易锦阳这场满是节目的自驾游,换了一个角度,他也看透了一些事,或许有了些许勇气。

车在小城里穿梭,一个半小时后,在一间酒店前停下。

酒店是易锦阳按照价格排序搜的第一名,他率先开门下车,楼朝慢慢地跟着,到门口时就听见易锦阳冲着前台喊了一声。

“就一间房了?”

“是的,先生。今天正好体育馆有比赛,几个球队都入住了我们酒店。”

楼朝不太相信的,这小城市就这么一间高档酒店,怎么可能有住满的时候,他脑海里还在走少爷偷偷拿手机给房间全订了的剧情,易锦阳已经扭头回来了。

少爷很懊恼,堵车给他堵得心烦,没想起来要提前打电话订房,这破酒店三星都算不上,不知道其他得有多烂。

他站在楼朝面前,愧疚地说:“算了,换个酒店吧。”

嗯?

楼朝眨巴了下眼睛,唇角挑起一抹不甚明显的笑意:“就住这里吧。”

“啊……”易锦阳嘴唇微张着,大脑死机了。

他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总觉得自己命不久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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