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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像嘛?像吧。(1 / 1)

一个头戴莲花冠的年轻道人从那座空荡荡的城内走出。

“哦,你的答案是什么?”

“在剑上。”

陆沉看着眼前还很稚嫩的少年,记起来陈平安仿佛与那尊古老的存在一同剑斩穗山,护山阵法都被开了个口子,别人看不得,猜不到,偏偏谁叫我是陆沉。

如今借祂的境界,不知道能不能斩开自己这座假的白玉京。尽管知道祂带来的答案不是自己想要的答案,陆沉还是张开手,说了一句请。

眼看一剑劈来,陆沉却闭上了眼睛。

虞柒睁开眼睛,看向身旁,那尊古老的身影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他的身旁一直是陆沉。

“这里是一个新的地方。走吧,我带你去看看,那个和你很像的人。”

陆沉一步踏出,虞柒仍觉得迷迷糊糊,仿佛一个清明梦,身形不禁一动,跟上那个年轻道人。

虞柒跟着陆沉走到了一座山中,山中有竹楼,竹楼外众人聚。

可在虞柒眼中,有两个人散发清气,暗室明灯。一个是穿着一袭儒衫的书生,正在竹楼上题字,落笔有神,一字千斤,旁还有粉裙女童和少年帮着拿蜡烛,秉烛照字。

有那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学而不思则惘,思而不学则怠。

三军可夺帅也,匹夫不可夺志也。

最后写道“焚符破玺”。

“不对。”

虞柒抬头,那是一个穿着草鞋的少年,明眸善睐,仿佛一汪清澈泉水,如能望去,仿佛能从他的眼中能看到自己。

“焚符破玺 ”后的一句是“而民朴鄙。”虞柒同样觉得不对,除矫诈之所赖者,则无以行其奸巧。如人之欲,无穷无尽,天下人间如果没有规矩峰束缚,凡具修为者可称罪徒,如毁掉某些东西就能遏制人欲,不过短浅自视,一句笑言。

陆沉留虞柒在这里,独自下山。

山下,儒生被一个老人拦住,要为草鞋少年算一卦,卦相极好解,说是“大道直行,有山开山,有水过水。宜速速远游,利在南方。”

良久,李希圣没有得到杨老先生的回应,抬头,却发现这位老人的目光在看向自己身后,可如何探寻,自己身后却无旁人。

“你来做什么。”

陆沉稽首以道礼,给予这位老人最大的尊敬。

“小道在做梦。”

“做梦也不行,赶紧滚。”

眼看老人就要动手驱逐自己,陆沉立马以心相印自己所看到的,梦到的那一方天地。

最后,杨老头只是扔下一句话。

“早点滚蛋,不然就别醒了。”

陆沉摸了摸鼻子,自己遇到的这些人都不大好脾气,还是陈平安好说话。

———

虞柒看着眼前草鞋少年,总觉得像在照镜子,可又不太像镜子,陆沉一直没有回来。陈平安仿佛看不到虞柒存在,就像陆沉所说,一切都只是梦。

有少年练拳,有山时看山,有水时观水。

虞柒也不再深思,跟着少年练拳走桩,直到一个老人突然出现。虞柒却发现,自己已经听不到陈平安的声音,老人,草鞋少年,乃至山水都在和自己远去,虞柒向脚下看去,光阴如梭,仿佛逆流。

虞柒蓦然抬头,那个其貌不扬的白发老人,气势之雄壮,精神之鼎盛,无与伦比!

世间纯粹武夫,气血如龙,气势比之剑气如洪,诛邪辟易,万法不侵

他只站在那里,仿佛天下无敌。

下一刻,一个头戴莲花冠的年轻道人从虞柒身后出现,倒流之势重定,将醒之梦未醒,虞柒来不及震惊年轻道人经纬天地的手段,耳畔尽是白发老人的话,晨钟暮鼓,大浪激石。

老人沉声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我辈武人,想要往上走,在登顶之前,就要去当一条路边刨食求活的野狗!要告诉自己,要想痛痛快快活着,就必须跟天地大道争!跟狗屁神仙争!跟同辈武夫争!最后还要跟自己争!争那一口气!”

“这一口气吐出之时,要叫天地变色!要叫神仙跪地磕头,要叫世间所有武夫,觉得你是苍天在上!”

老人负手,转望一旁,目光如刀,割开虚妄梦,看着那个人模狗样的年轻道人,身旁是一袭青衣的少年。

“想让他学老夫的拳,老夫打烂他这泥捏的武夫四境,死不了再说。”

在陈平安震惊目光中,老人抬手,一拳打出,仿佛一阵破碎之声,一道人影被生生从空无处给打了出来。青衣褴褛,七窍中,血如泉涌,已经昏死。

示意少年不用理睬,醒得来就叫虞柒,醒不来,世上谁也不像谁,索性打死。

老人为陈平安教拳,一旁青衣褴褛少年依旧在昏迷,一日,两日,始终不见醒。老人也不管他,时不时还会踢上两脚,骂一句废物。

陈平安时为昏倒在地上的少年喂水,被白发老人生生锤了十记神人擂鼓式。

“心善可以,站的起来再说,不然你连发善心的资格都没有。”

老人看着这个草鞋少年,始终不知道他怎么就能当自家孙子的先生,人身天地那么大一个口子,精气神宣泄下竟能生生冲破武夫三境,这还不算,练拳练剑,四境都快圆满,他是真不知道眼前这小子一旦来日飞升浩然天下,便是你陈平安的死期。

陈平安再不管昏倒在地上的少年,可白发老人更看不惯陈平安,陈平安的眼睛干净的让人能一眼看出其想法。

怒其不争之心犹甚,“给我定!”

陈平安被那一脚死死踩在地面上,少年四肢抽搐,脸庞狰狞,眼神浑浊。

只见陈平安全身上下,无数粒极其微小的血珠,从肌肤毛孔中缓缓渗出,最后凝聚成片。

老人怒喝道:“陈平安!听好了!武道之起始的那口气,竟然早已被你找到了,难道是拿来做样子的不成?!人不能动,又如何?!唯独这一口气不可停坠!”

“呵——”

老人回头,褴褛少年依旧不曾醒来,甚至不能动弹,可唇齿相离,呼吸之粗重仿佛撞响巨钟,他是在,求生。

老人刚想近前,下一刻,一道白色匹练从少年鼻腔中陡然射出,呼成剑气。这不是那部剑经,只是体内精气神凝结的缘故,老人那一拳,生生将虞柒人身天地的豁口给打的攒聚在一起,如今大口变小口,精气神之凝一。

老人不管不顾,抬手打散那道剑气。

一个陆沉而已,拦不住他的,今日索性打死这个孽障,自己孙子摊上这么一个先生,好!也不好,今日直接打杀了这个祸害,哪怕日后你陈平安真的跻身玉璞仙人,甚至飞升,就少了个最大的道敌。

———

“陆道长,我们必须死去一个人吗?”

“世上事从来没有一定。”

陈平安挠了挠头,世上事从来没有一定。

少年看着那个和他很像的少年,他看不到老人眼里的虞柒,只能看到自己眼里的虞柒,他们都有一个很好很好的母亲,都有自己的生计,会去捡石头,只是自己有刘献阳这个大哥,鼻涕虫顾璨,而虞柒……

那幅心神印景中,一个孩子,独自一个人在说着话,青墙上是一个影子。

“那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

———

老人看着抓住自己脚踝的少年。

“陈平安,优柔寡断,如果再拦着老夫,老夫就打死你,一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先生,浩然天下多的是。”

说着,一脚踏出,踩在陈平安头上,俯视这个让人讨厌不起来的少年。

“陈平安,他活着,你就得死。”

陈平安强行抚顺体内气机,挣扎着爬起来,最终无果,于是就这样抬头看着眼前的老人。

“他还没杀我,也没想杀我。因为一个未来会发生的可能而打杀他,世上从没有这样的道理。”

老人怒极反笑:“你一个没爹没娘的杂种,谁教给你的道理,谁又告诉你这样的道理是对的。”

“前辈,给我一个面子。”

老人看向那个仿佛存在虚无中的道人,冷哼一声,你有个屁的面子。老人再看向这个倔强的让人生气的少年。

陈平安再次挣扎着起身,老人也不阻拦。

等少年站起身,直勾勾的看着老人。

一个是人间无敌的止境武夫,一个是泥瓶子的泥腿子少年,两人谁也不让。

“凭什么。”陈平安怒吼一声。

凭什么他会杀死我,我会跻身人间最高境,什么敌人,虎狼,道敌,只管来,我有拳,还有剑。剑断了就出拳,骨头碎了我还能咬。

良久,老人朗声大笑。

“好,这才是武夫,这才有了点我家巉瀺先生的气度。什么命定,什么道敌,狗屁都不是,一切都等老子出拳,等老子人间无敌,让他们,都在你面前,跪地磕头。”

终于,虞柒被搭救。

只是苦了那个一袭白衣的山神,陈平安一个就快挖空他的老底,如今又多了一个。

———

陆沉一个人走在街道上,看来来往往,虞柒,陈平安,谁先跻身飞升,另一个就得死。可谁说,一定就要这样呢,于天上立下一座假的白玉京,等着一个答案,不过,这个答案,要虞柒来给自己。

想起少年心里那一段自问,还带着一些小自豪,道人抖了抖袖袍,怪不得陈平安能教得了齐静春道理。

“像嘛?像吧。像嘛?不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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