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时语塞。
半晌，垂下了眼眸，低声问道：“喜儿……你送她走了吗。”
顾廷晞眼底越发冰冷，“第二句，问你的丫鬟。”
大手掐住了她纤细的脖颈：“呵，沈娇，你怎么从来不问问我怎么样，你到底有没有良心？”
她轻轻闭上眼，“你到底想怎么样，是不是真的要弄死我才算够。”
大手在她脖颈下来回婆娑，粗糙的指腹蹭的皮肤疼。
他沉声道：“我当然是要慢慢折磨你，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屋门下了锁，帐幔层层落在地上，这一夜，过的极为漫长。
她的手腕被细细的缎带捆住，固定在床头，衣裙被一层层退下。碰到夜里凉凉的空气，胸前一阵战栗。
长长的睫毛抖个不停，声音暗哑又晦涩：“这样子，就能放过林灿了吗？”
顾廷晞冷笑一声，“你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我都快玩腻的身子，也敢拿来谈条件？”
她轻轻闭上眼，饶是失望，也仍然感到羞辱。“既然玩腻了，为什么还不放过我。”
顾廷晞俯下身来，温热的气息吐在她的脸颊上。“因为我愿意，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你反抗不了。”
说着，便颔首咬在她胸前，毫不客气地、带着怨气的啃噬着。
男人的怒气毫无章法，她闭上眼，却更清楚地感受到胸前传来的刺痛。
不知为何想起了在凉州的时候，她一勺一勺喂他吃药，他笑着握住她的手。当时误以为，那就是永远。
脖颈那里传来冰凉的触感。
顾廷晞忽而停了动作，抬起头来，声音带着说不出的情绪：“怎么哭了。”
她仍然闭着眼，强行压下内心翻涌的情绪，尽量用平静的语气道：“你弄疼我了。”
那火热的视线似乎在她脸上停了许久，最终，男人冷笑一声，又俯下身来，继续着先前的动作。
却比先前更加暴戾，她只觉得颈间传来一丝尖锐的疼痛，估计是出血了。
外面忽然下起了雨，淅淅沥沥，豆大的雨滴打在树叶上，硬生生将一支树枝打弯了腰，堪堪就要折断。
沈娇醒来的时候，天色还未大亮，床上便只剩了她一个。
推开门，潮湿的空气带着泥土的味道扑面而来。她站在门口，看着院子中间偌大的古树发呆。
那小太监忽然匆匆跑了进来，送了一趟热水，又送了一盘早膳，是鸡汤银丝面。
她忽然想起第一次见面时，顾廷晞让小丫鬟做的那碗热汤面。
呆呆地坐在桌前，看了半晌，胡思乱想了半晌。时辰一到，那小太监便端起一口没吃的面，就要撤下去。
这是她的面，她一口没吃的面。
突然就一把拽住了那人的手，怒道：“我还没吃呢，你端走做什么？”
那小太监也没犟，就这么撒了手，跟她大眼瞪小眼。
半晌，见她仍是一口不吃，忍不住问了句：“你到底吃不吃啊？”
这语气实在是有些不恭，她反而愣了一瞬：“你不知道我是谁？”
小太监的脸上毫无表情：“凭你是谁，顾大人都这么上心了，还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绝食给谁看啊。”
“你！你这人年纪轻轻怎么蛮不讲理，他把我拐来这难见天日的地方，我还不能不高兴？”
沈娇从没见过这么颠倒黑白的人，真不愧是顾廷晞的奴才，一个德行。
那小太监翻了个白眼，“顾大人出名的情深义重，当年他的心上人去世，他硬是对着一件信物拜堂成亲，自那以后没有碰过任何女人。这样长情的男子，世间少有。”
她心头一动，猛地想起当年的事。垂下眼眸，声音低了几分：“那如今呢，才过了多久，便强抢民女？”
小太监看了她一眼，认真道：“那我不知道，但很好猜啊，肯定是你长的很像大人的心上人，所以才将你带回来。”
“所以，你觉得他强抢民女也是对的了？”
小太监微微皱眉，“大人不是这样的人，必然是你先示意，大人才误以为你是愿意的。若一开始就坚决拒绝，大人绝不可能勉强女子。”
随口的几句话，她忽然就惊住了。从前的一幕幕好像走马灯一般闪现在眼前，可不就是她主动地么。
姚馨月逼她，侯夫人逼她，她恨不能立刻爬到他的床上。
所以，从一开始就是她错了。如今这恶果，也是她该承担的。
小太监见她不说话，神色也稍微有些迟疑，斟酌道：“顾大人……是个好人，也是个可怜人。国公夫人去的早，他很小就没有了母亲，一直在军中长大，受了不少磋磨。长大了也没有知冷知热的人，好容易有了那个女子，却又早早过世了。”
“国公夫人不是在吗？”
“这位是续娶的夫人，原先那位，就是前朝郡主娘娘的那位，在生了孩子没多久就去世了。”
她微微皱眉，这件事确实没听说过，估计是年代久远，已经没什么人在提起了。
“听说他在军中十分勇猛，立过不少战功，有次坑杀俘虏数万人，也因此一战成名。”
小太监轻轻叹了口气，“外面的人都把顾大人说的跟恶魔一样，这世上哪有人会喜欢杀人呢。分明是……分明是他的副将密谋着反了，那些俘虏本就是诈降，为了里应外合的。”
她顿时睁大了眼：“什么？竟然是这样？为什么没有一个人出来说明，任由他背着坑杀俘虏的骂名？”
小太监又翻了个白眼，“谁在乎呢，连国公自己都不在乎，还有谁会去为了顾大人正名。”
“国公……是他的亲生父亲啊？”
“你没听过，有了后娘就有后爹？新夫人也想让自己的儿子当世子，谁愿意给别人养儿子啊。”
她有些差异，没听说顾廷晞有弟弟啊。
“难道顾廷晞的弟弟年纪尚小，还不曾带出来见过人！”
那小太监抬头望了望外面的天，神色复杂。“那个弟弟……压根就没长大。养到三四岁的时候，新夫人的野心就出来了，开始对顾大人下手了……”
所以……她眉头一跳，难以置信地问道：“顾廷晞杀了他的弟弟？”
小太监皱紧了眉头，纠正道：“是他同父异母的弟弟，是意图抢夺他世子位份的弟弟。”
她还是有些震惊，“他那时候才多大，就能下的了这样的手……”
小太监撇撇嘴，“那是你没被逼到那份上，要是你父亲不要你了，后妈又一心想让你死，好让自己生的孩子继承家业，我不信你还能一片赤城。”
“那后来呢，事情暴露了吗？”
小太监又翻了个白眼，“你以为他是自愿去的军营啊。”
她突然反应了过来，更加难以置信：“国公察觉了这件事，作为报复将他送去了军营！”
还以为是国公为了锻炼自己的继承人，故意搞一个狼性文化，没想到……
她难得地生出一丝心疼，感慨道：“虎毒尚不食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