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梨忙上前:“奴婢叫秋梨,是姚小姐给的名儿,说奴婢......”
顾廷晞看也没看她,漆黑的眸子只盯着沈娇,带着一丝怒意。
沈娇被他看得心里发怵,忍不住站了起来,糯糯道:“叫秋梨,酥梨的梨。”
顾廷晞径直道:“这名字不好,不喜庆。你重新取一个?”
秋梨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世子......奴婢......”
话没说完,小北便厉声喝道:“闭嘴,主子们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张口闭口表小姐,知不知道你的主子是谁?”
秋梨立刻跪了下来:“奴婢不敢。”
沈娇眨了眨眼,这是替她打抱不平吗。迟疑片刻,试探着道:“世子既然觉得不喜庆,那不如换成喜儿?”
顾廷晞拍案道:“好。你的奴才你说了算,这就让人去侯府拿了奴籍改名字。”
秋梨面色一阵白一阵红,磕磕绊绊道:“表小姐......奴婢的名字,叫了许多年,能不能不改......”
小北瞥了眼顾廷晞,马上喝道:“你这丫头怎么这般没规矩,叫自己的小姐是表小姐,叫别的主子反而叫小姐,知不知道你是谁的奴才!”
秋梨见情况不利,忙道:“奴婢喜儿知错了,还请小姐恕罪。”
饶是沈娇反应再慢,也看出来是顾廷晞在帮她收拾下人。轻咳一声,“无妨,你在侯府多年,习惯成自然,一时顺口也是情理之中。”
一顿饭吃的艰难,羊汤倒是喝了不少。
翌日清晨,她连早饭也没什么胃口,只些微喝了半碗粥,吃了一口酥饼。
喜儿在旁边伺候,话都少了许多,想是昨天小北的话说的过分了些。
屋子里陷入一阵寂静,只能听到碗筷相碰的声音。她有些不习惯,正要说什么时,小北敲门进来了。
手里捧着一只大大的红木锦盒,锦盒上放着一只信封。笑道:“沈小姐,这是喜儿姑娘的身契,现在她正儿八经是您的人了。”
她有些惊讶:“这么快?”
小北笑道:“世子爷吩咐的事儿,办起来自然快。还有这盒子首饰,也是世子爷让铺子里送过来的。”
“首饰?”她更是诧异。打开精致的小铜锁,就见里面琳琅满目摆了各样首饰,嵌红宝石的赤金长簪,嵌红珊瑚的景泰蓝耳环,缀着珍珠流苏的步摇,还有通透干净的上好翡翠,满当当的放了一盒子。
她顿时睁大了眼睛:“这得多少钱啊。”
小北笑了笑:“都是世子爷自己的店铺,姑娘不用心疼银子。只是姑娘说不喜欢金银俗器,所以特地让人送了些各样宝石的,若是不喜欢,回头再上铺子里挑去。”
此时此刻,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这么多钱,足够她回甘肃几个来回的了。脸上顿时笑意盎然:“替我谢谢你家世子。”
小北应了一声,道:“那我就先下去了,姑娘好好休息着,有什么事叫管家就行。”
等人一走,她忙抱起盒子细细打量起来。这种赤金长簪比较好出手,真金白银买家也容易估价。“喜儿,你说这簪子值多少钱?”
喜儿毕竟是个丫鬟,见状也有些感慨,“这簪子怎么也有二两重,加上工艺和红宝石,少说也值个好几百两银子吧。”
刚说完,又是一副鄙夷的样子道:“表小姐还真是穷乡僻壤出来的,谁也不可能真的那这玩意去卖啊。”
她不在意地笑了两声:“嘿嘿,我小时候本来就穷,确实没见过。哎,你说我要是回甘肃了,能把这些东西带走吗?”
喜儿面露惊讶:“你还真打算回去?这可是一品国公的门第,你舍得!”
她撇撇嘴:“那又如何,越是达官显贵,越是妻妾成群,我虽然没什么本钱,但也是想当正头娘子的。可惜......”
她的神情逐渐落寞下来,“以后怕是没好人家愿意娶我了……不过没关系,只要在家人身边,一个人也乐得自在。”
喜儿一时顿住。
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她找出方才小北放下的身契,递了过去:“喏,你的身契,还给你。”
喜儿顿时瞪大了眼睛:“你疯了,你把身契给我做什么?”
她笑了笑,认真道:“你跟杏儿不一样,她是家生子,可你不是。侯府的荣华富贵撑不了多久,也跟你我没有关系。早些回家去吧,以后想叫什么就叫什么,你自由了。”
喜儿瞪着眼睛看着面前的女孩,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
过了许久,才道:“我没有家了。我娘早死了,我爹亲手卖的我,要是回去了,他会再卖我一次的。”
闻言,她忍不住皱眉。“你爹可真不是个东西。”
“......”喜儿撇撇嘴,没说话。
她想了想,道:“那你看吧,想回侯府就回去吧,表姐挺信任你的,总归饿不死。”
喜儿嘴角抽了抽,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大小姐让我看着你,我还是待在你身边吧。”
她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随你吧。只不过,我自己是个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的,希望别牵连到你。”
倒不是她心善,只是觉得这丫头先前对姚馨月那么衷心,像是个实诚的。不像杏儿,满心的算计,反而把自己算计进去了。
这一天后,沈娇和喜儿相处的还算和平,稳稳当当养了几天的伤。只是好景不长,侯府那边派人送了消息,说侯夫人即日要来看她。
两个人的眼睛顿时瞪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