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三天!
朝廷的这一顿操作,自然是在整个南地引起了一顿轩然大波。
其一是皇帝的那一份告书。
不管传到哪里,都是勾起了当地百姓对建州达子的仇恨之心。
纷纷衍生起了要为天下分忧的心思。
这倒是让诸地方官员一顿难搞,好一顿安抚,才没有造成民闹的事件。
其二自然是朝廷与西安贼寇议和的事。
不过还好有了皇帝这份告书的铺垫,各地百姓倒是没有反映出太大的问题。
国家危难,自然是要先行解决外敌,议和也算是件好事不是。
可各地的皇室宗亲就不这么想了。
从老朱开始,大明就是秉承着不和亲,天子守国门的态度。
现在在这弄死了前皇的贼寇身上,南京朝廷倒是低头了。
这等上不了台面的操作,当即就引起了南地诸多宗亲的上表,纷纷不同意与贼军议和。
不过好在没有人敢打着幌子出来造反,这倒是让皇帝心中松了一口大气。
不就是回折子回怼么,后世这么多键盘侠,这种事他自然是经验丰富。
趁着现在只波及到南京城附近的各省,先行把这些宗亲安慰下来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皇帝又是卖惨,又是晓之以理,又是告诉他们等事情解决了会亲自去宗庙拔剑谢罪。
最后也是少不了一番敲打,进行心里攻击了。
皇帝以国家危难时刻,警告他们不要滥用八百里加急为题。
好好把他们训了一番才作罢。
各地民心现在被皇帝拿捏了,朝廷军队也是被皇帝掌握了过半,这些皇室宗亲即使想反,也难以成大气候。
不是现在不宜窝里斗,皇帝还巴不得他们反起来呢。
能一把解决了分封制的弊端,何乐而不为呢。
其三自然是议和这件事传到了军队诸部。
要说不和贼军交战,他们是不想的,毕竟朝廷现在兵锋所指,一连串的大胜,让他们有了对军功的渴望。
可是朝廷既然下了这份诏令,他们也只能是扭着鼻子和贼军商讨退防事宜。
当然有些将领是比较尴尬,比如现在已经把汝宁府收入禳中的高杰高伯爷了。
田见秀基本上和朝廷的军令,是一起到的汝宁府。
这两人见面,着实是有些剑拔弩张了,毕竟高杰是米脂叛将,田见秀哪里会给他好脸色。
不过田见秀也不是李自成,高杰这火爆脾气,哪里会想忍让。
当即就和田见秀推搡起来,要先过上几招才行。
好在这个时候有刘左良出来缓和关系,才避免了这场闹剧。
至于襄阳的左良玉则是脸色有些深沉了。
兵部让他撤兵二十里,这没关系,反正他也没有想要真打的意思。
能拿下荆州府,已经是让他心满意足了。
可是随着兵部急报一起来的,还有皇帝的一份诏书。
简简单单的十个字,左卿速回京,朕甚是想念。
想念个鬼啊。
他左良玉和皇帝可没有私交,甚至见都没有见过,突然发这么一封诏书传来,难免不会让他多想。
自古权臣被皇帝诏去诱杀的事还少么?
侯恂和左良玉送走传讯使后,才一言不发的走回堂内。
侯恂看着脸上挂满忧愁的左良玉,当即轻笑道:“呵呵,昆山可是在为陛下的传讯犯了难?”
“侯老!陛下的这封诏书我实在看不懂,还请侯老教我!”左良玉起身行礼道。
侯恂久经官场,两人又是深交,这等事情问他是最好的了。
要是南京的皇帝真有害他之心,他左良玉也必须得准备准备了,说不得玩把大的都行。
“依老夫看,这是好事啊!”侯恂简单回话,脸上露出一股耐人寻味的笑容。
“侯老的意思是,陛下诏我回京是有赏,而不是犯险?”左良玉有些不解道。
自古成王败寇,一子落,满盘皆输的事比比皆是,他心里是不想犯这个险的。
“哼!自作聪明!”
侯恂心中冷哼一声,有些不满左良玉对朝廷的态度。
皇帝派他来武昌,真的算是给了他莫大的机会,让他如龙游浅滩一般。
在忽悠左良玉夺了荆州后,他紧接着又收复了襄阳府大半的失地。
随着京营告破了德安府,现在整个湖北地区,也就只有南阳和小半个襄阳没有收回来了。
也就是说,他这个湖北左布政史不再是虚衔,而是彻底的握有了德安,荆州,黄州,武昌等四个半的州府。
而左良玉在他面前也真是乖,指哪打哪从不多言。
如果再给他一年的时间,武昌姓左还是姓侯就很难说了。
“昆山,你必须得改改自己的想法了。”
“朝廷现在和陕西的贼军议和,无非是为了全力去迎战北边的建州达子。”
“这种情况下,陛下是不可能对你出手的。”
侯恂说完顿了顿才接着说道:“陛下是明君,他诏你去南京,无非是想要看看你的态度。”
“去了,你就可能不再是左侯,而是左国公了。”
“如果你不去,那么就是摆明了你对皇帝不信任,会再次加剧朝廷对你的猜疑。”
“当然这也是个办法,以朝廷现在的局势,是一时间是抽不出时间来对付你的,还是会以安抚为主。”
左良玉听完侯恂的话语,则是陷入了沉思之中。
冒险是要付出代价的,他左良玉辛辛苦苦打下的基业,自然是不想拱手让人。
可是以他的身体,又能再撑几年呢。
真等朝廷收拾了北边的建州达子,必然是会转过头清理他的,一个不听话的将领,皇帝怎么可能忍得了。
左良玉沉声道:“罢了,谢侯老指点。”
“我明天就出发去南京,这撤兵襄阳的军事就拜托给侯老了。”
“还不行!”
侯恂微微摇头,才转而说道:“把梦庚也带去吧,这可是为他谋路的好时机。”
“只要陛下认了他这个世子,那么你和朝廷的心结,也正式解开了!”
“多谢侯老提醒!”左良玉躬身行礼,脸上微微露出喜色。
人之所求,无非就是为了子孙后代。
一个人是去犯险,两个也是去犯险,那么得到的结果必然是更糟或者更好。
这还是值得一赌的,毕竟真要是皇帝想弄死他。
他手下这几十万兵马,也不是闹着玩的。
侯恂则是眸子中闪过一抹深邃。
他其实还有一句话没讲,皇帝也许不会杀你们,但是你们想回来也是难的了。
特别是左梦庚。
你左良玉没死之前,皇帝能把左梦庚放回来,那就真的是傻了。
此事也怪不得他侯恂有些私心了。
既然决定来做这个湖北左布政使,那他就得替朝廷解决掉左良玉这个心头之患。
不管怎么说,左良玉这次的南京之行,都是皇帝给他创造的绝好机会。
将士!将士!一旦没有了带头的人,那就是非常好分化的。
朝廷现在已经下了议和停战的协议,那么这些左良玉的私兵,未必就不想再寻一个好的出路。
“此行到了南京,昆山你必须得放低自己的姿态,避免众朝臣对你有所不满。”
“依老夫猜测,陛下应该是想让你分兵驻防的多,黄河现在打得火热,京营在德安府必然不会长久。”侯恂接着提醒道。
“侯老放心!武昌我就拜托给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