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知道为何有人才学不错, 但到老也考不上举人进士？”
青竹皱眉，这和周家有关系？周家那位大儒能让那些人考上？可那大儒也没收那些人为徒。
敏慧和思荷就完全不明白了。
“因为，这些人能写出进士的好文章, 却写不出举人这一关需要的好文章。秀才有秀才的好文章, 举人有举人的好文章，进士有进士的好文章。”
“这不都是好文章，又有什么不同？”敏慧还是不解。
“自是不同的, 而这正是科举的关键，每一关的规则是不同的，要考的东西也是不同的, 答非所问自然就考不上了。这些只有书香世家，真正考过的, 且能不断让家中子弟考上进士家族才知道的道理。话本里说国公弃巡盐御史女儿不要, 娶那皇商女子做儿媳, 在当世里是很难发生的。”
敏慧是看过那个话本子的, 那话本子里的勋贵还是个国公爷, 那家里儿子的表妹多到有三个, 有姑妈的女儿, 有老太太的娘家侄女，还有母亲的娘家侄女, 且都因各种原因住进了那国公府。
那两个娘家侄女总是劝那家嫡子上进读书，那巡盐御史女儿就从来不劝, 原来不是因为讨好那家嫡子，却是因为人家家里是书香世家, 对科举的关键了若指掌，知道劝也是瞎劝，科举不是那劝死读书就能行的。
“原来是这样。”
“娘亲怎么会害我呢, 你们多虑了。”
“对呀，夫人的娘家，姑娘的外家也是书香世家。”思荷笑到。
敏慧皱着眉点头，这么看来这个周家也不错，可那周公子却无心科举呀，那姑娘以后只有靠儿子了。
青竹则不动声色，暗暗记下了沈涵的话。
“姑娘，你真要嫁那周公子？”青竹声音低沉，脸色也不大高兴。
见她这样，沈涵又觉得奇怪了，想到之前青竹的奇怪举动，沈涵决定试一试她，“嗯，如果周公子人不错的话....”
青竹气闷，原以为沈姑娘是最好的，结果还不是一样！
“我出去骑马，在外面更能好好保护姑娘。”
敏慧和思荷不明所以，但她们也没多想，只当她是闷着了，习武之人可能不习惯坐马车吧。
沈涵眨了眨眼，样子有些调皮。她要去见那个周公子了，嗯，世子会怎么做呢？不知道会不会生气？
.......
青竹觉得，沈姑娘要弃了主子，这事是最紧要的，趁着其他人没注意，她将消息传递了出去。
沈涵还没见着那周公子，萧卫就收到了青竹传来的消息。
他看了消息内容，冷汗都下来了。
主子对沈姑娘是非常不同的，作为贴身侍卫的他再清楚不过。
萧卫从小便在萧尧身边，一起读书一起练武，萧卫读书不行，练武也比不上主子，虽比不上但也比其他人好。所以，最后是他留在主子身边做了贴身护卫。
他从没见过主子对哪一个姑娘另眼相看过，就是选世子妃，世子也是从皇后一派的利益出发，在这个前提之下选一个还不错的，至于男女之情是绝对没有的。
就算那沈姑娘是天仙，可主子也绝对不会被美色所谜，主子可是能看透人心的！虽然他不知道主子是怎么办到的，但主子从来没有出过错。
这就说明，沈姑娘除了美貌，肯定有其他出众的地方，不然不会得到主子的喜欢。
不过，青竹递来的消息，让萧卫觉得主子的判断失误了，这还是第一次主子出现失误。比起这个，他也更怕主子生气。
可消息不能不报上去。
萧卫小心的看着萧尧，心中不断的念叨：世子会生气吗？会生气吗？会生气吗.....
萧尧面部改色，被他心声吵的实在是烦了，“下去吧。”
萧卫松了一口气，世子应当没生气吧？
萧卫离开后，萧尧脸就黑了。
多久没有这样的情绪了？从能够读心声开始，多大的恶意都不能让他再生气了。不生气是不在乎吧，萧尧自嘲的笑了笑，仿佛是发现了心中的软弱，可这抹温暖他有些舍不得放下。
可她对他全然没有那份心思，在她心里，只觉得他不错而已，愿意嫁给他也只是因为她没有接触过其他人。
她见了那个周洺轩，会不会也觉得嫁给周洺轩也不错？想到有这种可能，萧尧就觉得烦躁异常。
萧卫有些站不住，可世子没吩咐，他什么都不能做。
世子到底怎么想的？为何不去阻止呢？或者派人去阻止沈姑娘见那个周公子也好呀。
屋内，萧尧的眸色变冷，他点燃蜡烛，将这封信烧成了灰烬。
屋外，萧卫等到天黑，也未等到世子的吩咐，心里不由叹息一声，有了沈姑娘世子比以前更有人情味了，不再是那为了责任而无情无欲的人，他太知道世子不容易了，难得有一个人能让世子在意，可惜。
但之后萧卫知道他错了，世子还是放不下沈姑娘，来了个釜底抽薪。
只是这也上萧卫困惑，世子到底是对沈姑娘爱到哪种程度呢？要说爱的深，就应该去寒山寺....可世子依然这么冷静，要说爱的不深，这番动作也是费了心思。
......
更早时候，寒山寺。
今日不是上香日子，寺内冷清，除了沈涵一行以及周家伯母带着周公子就没别的客人了，这正和了齐氏的心意，没有外人也不怕出什么意外了。
山上比山下更冷几分，敏慧为沈涵披上了披风。
“帮我打水，我要洗脸。”
“姑娘？”敏慧吃惊，洗脸？这是要以真容见周公子。
“快去。”
思荷灵巧，说道，“我去。”
“青竹，你去查探周公子的情况，不要惊动他。”
青竹内心里很不愿意，可她也无法拒绝沈涵，迟疑片刻才离开。
青竹心里不舒服，行动也快，像是发泄心里的怒气一般。遇到一个小和尚，问明了那周公子所在的地方，很快找到了周洺轩。
那周洺轩正在山顶凉亭作画，身边还有一个丫鬟磨墨。
青竹冷冷撇了一眼，悄无声息上了旁边的树。
这周洺轩就是个文弱书生，肩不能挑手不能提，除了长相秀气好看会画画写字，根本就没有一点长处，哪哪都比不上主上。
摸清了情况，青竹也不停留，离开时眼角瞥见永安伯世子往那周洺轩所在的地方而去。这周洺轩连永安伯世子都比不上，实在是太弱了，她一只手都可以将他推倒在地。
青竹突然有些后悔，也许她不应该将消息这么快报上去。
待在沈涵身边越久，她就越喜欢她的性子，沈涵聪明乐观，又会生活，看待事情的角度清奇，一般人一见就气愤或一想就嫉妒的，她就不会照一般人那样去想去看。
她也常常说，事情有很多面，我们无法去改变事情，但是可以改变看事情的角度。
青竹握剑的手一紧，也许她可以改变看那些人的角度，何必让那些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
青竹收敛心神，将思绪拉回到那周公子身上，是个人都能看出谁好谁差，沈姑娘看到周洺轩就知道怎么选了，她就不应该急着递消息，让这事悄悄的过不好吗？
青竹抓了抓头发，失策！
要是主上因此失望弃了沈姑娘，那就是她的错了，沈姑娘真的很好，都怪这个周洺轩，要不把他给杀了？
带着郁闷的心情，青竹回了沈涵休息的偏殿。
“姑娘想做就做吧，夫人说以前把姑娘关得紧了，让姑娘受了委屈，婚姻大事不能留下遗憾。”
是翠柳的声音。
“青竹回来了。”翠柳笑道，“一会儿你可要跟紧了姑娘，不能让姑娘有任何闪失。”
青竹隐隐感觉会有事情发生。
“那周公子在哪里？”敏慧问。
“在后山上的亭子。”
“姑娘安心去，一切有夫人在。”
就这么去见那周洺轩？青竹盯着沈涵的脸，绝美的容颜在阳光下都能发光了，就凭那周公子怎么配看到沈涵的真容？
青竹握剑的手又紧了。
“世子在那边。”青竹闷声说到，“姑娘要不要戴上帷帽？”
翠柳和沈涵相视而笑，“有夫人在呢，不用担心。”
看来是阻止不了了。
沈涵还是戴上了纱巾，不过这纱巾带了等于没戴，不，这纱巾为沈涵增添了朦胧梦幻之感，而沈涵今日也穿了一件青白相间的纱衣，不是仙女甚似仙女。
青竹沉默的带路，她避开了打扫的僧人，引着沈涵到了后山大殿的拐角处。
“就在转角后的亭子了，姑娘现在就要过去？”青竹忍不住再次确认，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她想不通沈涵为何要这么做，难道真中意那个周公子？这么出去婚事立刻就能成了！主上为何还没派人来？
青竹眼神暗沉，世子已不在亭子，只剩下周洺轩和那个丫鬟。
“姑娘，我先去看看他。”
沈涵点头，这是刚刚她们商量好的。
青竹皱眉，不知道沈涵要做什么。
思荷很快回来了，也不知她和那周洺轩说了什么。
“姑娘，周公子正画画呢，奴婢虽然看不懂但也觉得画的好，周公子身边有一个丫鬟，那丫鬟奴婢瞧着十分貌美。”
青竹在听到前面那句的时候心中颇为不爽，画画而已，画的再好还能怎么？能卖几个钱？且谁会买这画？就算有人买，也是达官显贵附庸风雅。
但听到后面一句，青竹又放心了，刚刚她就觉得这丫鬟似乎是好看的，看来她的感觉没错，思荷都觉得那丫鬟十分貌美了，有个这么貌美的丫鬟在旁，这周洺轩也不是个正经人！
“你认真看了吗？”沈涵问。
难道姑娘还不信？青竹的心又提起来了。
“那姑娘貌美，但周公子却一点也不在意，只看着他的画，这周公子果真不是那些只看美色的肤浅之人，这情况和打听来的一样。”思荷的语气轻快。
“那便好了。”沈涵笑到。“母亲没看错。”
一点都不好！青竹的脸又黑了。
作者有话要说： 致敬红楼梦。中观点我比较赞同，听人解说儒林外史说到此观点。
观点内容：范进中举是因为周进。周进做了广东学道，才让范进中了秀才，而且跟他说了一句话，说你只要考举人，一定能中的。范进这个人的文章是好的，但是，他过不了秀才这一关，因为他适合过举人这一关。
说明白一点，就是过秀才这一关，需要秀才这一级的好文章，过举人这一关，需要举人一级的好文章，过进士这一关，需要进士一级的好文章。
不过大家有不同看法的，可以讨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