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渊看着度条：“这怎么回事？”
“清楚,我还在查明原因。”高程把键盘打得噼啪响，“可能和总镜使有关。”
“什么意思？”
“我刚去调他的闯关数据。”知为何，高程说的时候仍有些犹豫和迟疑,“可能入镜门的那些关卡，他并没有用真身。换句话说，用零散虚拟的数据算法，模拟出活生生的一个人,和你们一起闯关。”
听着高程这么说，林渊和行希风对视一眼,目光新落回到屏幕上。
循着之前的记忆，他轻松从操控屏调出一些资料。
无数蓝色数据瞬间出现屏幕上。
尽管显示屏已经碎成好几块,还留好几个子弹的漆黑凹坑，但丝毫不影响系统的运行。
一会儿，林渊就看到屏幕上出现几个字。
【数据导入成功】
【准备程序：已完成100%,请选择关卡】
紧接着，许多关卡缩略图和实时监控出现在众人眼前。
江茜看眼,说道：“看来杨志泽平时进出关卡全靠这个。”
“他早就成镜像。”林渊推测说,“所以把自己数据渡入关卡,这件事的确可行。”
江茜皱了眉：“所以现在要弄明白的是，这个重组世界的程序……为什么在他死后仍在进行的问题,是吗？”
“的确。”林渊又往操控屏上点了几下,发现大部分程序早已在刚才破坏，彻底失效。
“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尹秋岚看着在场的三人,忍住催促,“度条已经百分十，没时间了！”
林渊摸着下巴，盯着那些断刷新的数据,飞速思考。
从刚才开始，他就觉得十分奇怪。
先别说一个镜像无论有多大能耐，总不会说是不死之身。
况且就在刚才，杨志泽还当着他们的面，被银枪的子弹射中，咽了气。现在想想，在杨志泽咽气的最后那刻，嘴角似乎噙着一抹笑……
“我们得新捋一下。”林渊说。
行希风看向他，眉心微拧。
“寺庙”关卡，泡泡区，总镜局——这些路他们没走错。
但杨志泽却像是自投罗网，直接出现在他们面前。
那一副自信笃定的样子，就像是稳操胜券
，没人能阻止他一样。
这样想着，林渊说：“高程，帮我看一下泡泡区里杨志泽的数据。”
听得出，高程微怔一下。
“稍等。”
隔几秒，高程的声音再次传过来：“哥，你直觉没错，泡泡区里他的数据很奇怪。”
“怎么奇怪？”
“似乎是完整的逻辑机制和模拟。”
高程顿了下，手敲得键盘啪啪响：“我查到的全是临时截取的数据，就像音频剪辑一样，把某一个时期的他放进泡泡区，却没有其他该有的内容。我再看一下其他关卡的数据……”
林渊越听越对劲。
一股寒意悄然漫上脖颈，让他得去肯定一个可怕的事实。
林渊看向在场众人，往仍在继续的度条偏了下头：“事情没有我们想得这么简单。”
行希风眸光微沉，把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先说他死了能不能停下程序这件事。”林渊说，“但显示屏上的数据直接停在了85%，在我们不注意的时候，又换了一方式，悄悄行这个程序，新加载……”
江茜表情一下严肃起来：“你的意思是，是杨志泽残留在程序里的数据干的？”
行希风点头：“有这个可能。”
谈话间，就听见高程大声“卧槽”一句。
“我去，那些关卡数据全是断了的！”他说道，“关卡里他的出现都是计算好的逻辑机制，的确不是他的身。我顺带看其他关卡，都残留少的相似数据，十分隐蔽……”
高程这话一说，在场所有人都懂。
“那这里的算什么？”尹秋岚指指杨志泽，“难道也是数据吗？”
“这应该是他最主要的‘身’。”林渊说，“可能主体镜像被我们杀，但零散残留的数据仍分散在各个地方。”
行希风蹲下身，看着早已变得僵硬的杨志泽，沉着眸子说：“他并没有死。”
“只要残留数据，他就会永远跟着我们，直到重组世界的那一刻开启。”林渊说道。
尹秋岚听懂，冲着高程问：“你是能看到这些数据吗？那有没有什么跟杀毒软件一样，能把残留的垃圾数据扫除的？”
“怎么可能会有？”高程又焦急又无奈，“我就一明
镜局的喽啰，怎么会有扫除程序——诶？”
他忽然停几秒。
下一刻，就和在场两人的声音同时响起。
“销毁程序？”
——那个秘密开发的销毁程序，出所料现在仍藏在泡泡区。
而就在不久前，它清空了希九残留的数据，在某意义上，相当于电脑里的杀毒软件，能强力扫除这里的一切。
所以，只要扫除杨志泽残留的数据，就能完全停止重组世界的程序。
江茜恍然大悟，她对林渊和行希风点了头：“的确可行。”
“林渊，你们听着。”高程连忙说道，“我们还是得回镜子迷宫，应急通道只有这么一条，到了泡泡区后，把销毁和设计程序同时导出来就行。”
***
去明镜局的路程并不远。
为支撑镜子世界的核心区域，它们通过廊桥相连，四通八达，而通过传送带到达镜子缝隙的各处场所，就算是最远的路程，也只要半小时。
从总操控室出来前，江茜估算下程序启动的最终时间。
——差不多还剩下半天。
如果顺利，时间应该也够。
林渊站在传送带上，抬眼看向远处浮动的镜子，隔几秒，他微眯起浅色的眼眸，收回目光说：“盯着这些镜子久，我就觉得太舒服。”
行希风：“是不是光线太亮了？”
林渊摇头:“应该不是。”
到底是什么呢？林渊也说不清楚。
只不过那些镜子在他看来，可能不单是之前高程所说的那样，仅仅只是用于照明和装饰。
“我们到了。”行希风的话让林渊倏然回神。
他看着明镜局的入口，点了下头，利落地给银枪上膛。
出乎意料的是，并没有任何守卫蹲守，一片死寂。
他们匆匆穿过一侧的廊桥，绕过档案室，朝镜子迷宫赶去——这一切，顺利过头。
看上去，明镜局仍在正常运行，总镜使的死也没有给运转带来太大的影响。
直到抵达镜子迷宫，林渊远就看见高程呆站在那里。
从气喘吁吁的样子可以看出，他也是刚到镜子迷宫，没来得及联系林渊他们。
“高程，发生什么事？”
没得到回应，林渊快步走到高程所在的平台，顺着他的目
光看去，微微一愣。
只见镜子迷宫早已天翻地覆。
那些存于这里的镜子，能让他们穿越时间和地点的媒介，在这一刻，全部变成碎片。
江茜在台上点了几下，忽然出声：“应急通道被人打开过，就在十分钟前。”
“而破坏这里的，可能是杨志泽的手下，总镜局的人。”
“这下完。”高程脸色惨白，“从把镜门线和世界线合体的疯狂程度来说，如果被他先拿到最终的销毁程序，把两个世界同归于尽都有可能。”
说完，高程就发现两道目光同时落在他身上。
这眼神中的意味，他可能不知道。
“泡泡区我们没有办法联络，只能靠里面的人主动联系，就跟你们当时在里面操，正好连接到我手上一样……”高程说着，声音越来越轻，他垂头避开视线，低着声音又补充句，“当然，你们不信我也正常。”
他也没那么拎不清。
虽然可以归咎于记忆干扰，但之前瞒着林渊他们那么多事，甚至替总镜使去监视他们……换做任何人，除非脑子被驴踢了，怎么会选择再相信他？
高程的目光停留在泛着光的碎片上，抿了下唇，没说话。
就在这时，林渊的声音在他身旁响起：“能强行打开吗？”
高程微愣，抬头看向林渊。
“我记得最早接手泡泡区的时候，应该留一手。”林渊看着高程，十分认真地说，“否则也会说命名成应急通道。”
林渊说着，点开操控台上的某个程序，数据瞬间出现在整个大屏上：“既然之前有人打开，就不怕再开一次。”
高程仍有些愣神：“林渊你……”
“我们一起出去。”林渊说道。
一起出去。
高程从来没有这样的想法。
好像从最开始他就觉得，他活着的意义就是为总镜局卖命，直到死亡，却从来没有考虑过出去的事。
——如果出去后，他会去哪里？
回到现实世界？
那他会在那里干什么呢……
愣神间，高程又听到林渊说：“当然，如果你对自己没自信，觉得我们不该相信你，或者仍婆婆妈妈介意过去记忆干扰和监视我们的事，那可以当利益关系。”
林渊顿了下
，指尖抵在操控屏上看他：“之前帮我们的，和你瞒着监视我们的事情，现在一笔勾销。”
“而现在的你自由了，完全可以选择加入我们或者离开。”
高程怔在原地，看着眼前并排站立的林渊和行希风，眼圈瞬间红一片。
沉默几秒后，他吸了下鼻子，摇头笑。
“我可以试试，只不过风险很大。”高程踩着一地的镜子碎片，走到档案室的暗门那里，抬手调出一串乱码，“原本想着我们可以到里面，直接调出程序，然后启动销毁。”
“但现在应急通道强开，只好先看泡泡区的实况，根据情况再做打算。”
高程的话音刚落，数据加载完成100%，瞬间，灰色石板门上荡起波纹。
一会，伴着雪花影，走廊出现个模糊的年轻身影。他正站在某处墙面前，抬头看断刷新的数据——
那是销毁的运行机制之一。
似乎感受到了场外众人的目光，他带着茫然的表情，慢慢转头……
所有人顿时愣在原地。
“……杨宇？？”
作者有话要说：修文花了点时间，来晚了，感谢~
本来想写到后面再断，但发现万字章可能影响节奏……不出意外今天晚些时候会二更，争取早点把这些镜子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