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高程今天算是深刻理解到了。
“不可以吗？”林渊看着高程，一脸认真。
高程的眉毛跳了下：“……你说呢？”
“这里都没人来。”林渊用手指轻拂过桌面，捻着指尖上的灰说,“也就多放一张床的事而已。”
高程内心翻了个白眼，是江茜知道他在这里加床凑了个对，估计能被她笑一年。
正想着，说曹操曹操到。
“原来你们在这儿啊！”江茜的声音从走廊里传来。
高程像找到救星一样,连忙说：“来的正好，正带他们休息呢。”
江茜嗯了一声,手中依旧抱着一大叠不知道写了什么的资料本。
“合着你他们安排了一间？”她偏头向高程，忽然乐了,“高程你这小子，看不出来啊。”
高程额头冒汗：“这什么跟什么……”
“好了不逗你了。”江茜脸上的笑意渐收，她看着行希风,又公事公办地解释道，“虽然说这里没有人来,明镜局依旧有明镜局的规定。”
江茜没有说下去,话差不多到这儿就结束了。
她相信面前这两位也听得懂,他们也只是临时调用了这里作为中转处，所以就算不是明镜局里的一员,也不能逾矩,包括分房间也是。
行希风这才抬眸看向江茜，半晌,冷声说：“带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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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江茜绕了两个弯,又被拉上了一层楼后，才在某间房前停住了脚。
“这是你的磁卡。”江茜把卡放在绿色光芒的扫描仪上滴滴两下，又递行希风,“老规矩休息三天，吃饭可以到一楼食堂，平时也会有一些闯关者过来吃饭，之后我和高程会来接你们……”
不过还没等报完三日游/行程单，江茜就看到行希风径直走进了房间。
“说吧。”行希风在桌边站定，转身看她，“找我干什么？”
江茜一愣，随即轻叹了一口气。
她走到行希风旁，把磁卡搁在桌上，说了句：“还是瞒不过你。”
“房间挺远。”行希风淡淡看她一眼，“一般人也会觉得不对。”
江茜听闻笑了笑，那双漂亮的眼睛一直盯着行希风，半晌说道：“你还是老样子。”
明镜局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安静过。
窗外的镜子依然往窗户里闪着光，把一切都得像无处遁形那般敞亮。
江茜似乎有些出神，下一刻，她乍然回神，按了关门按钮。
听到身后嗡嗡地发出自动关门声，江茜才放下心，深吸一口气说：“其实，我这次过来，也是因为下定决心想要告诉你一些事……一些目前我所知道的事。”
行希风脸上依旧面无表情，拇指却轻抵了下银戒。
“我和你……其实很早就认识了。”江茜说，“在最早的时候，我们是以调查者的身份进到镜门世界的。我们归属的组织虽然庞大，分隐蔽，相比于这里强大的镜门，我们当然是不被它们放在眼里。”
“可是某一天，镜门背后的机制失控。在卷进了无数现实世界的无辜者后，我们开始奉命调查这里，想要找出真正的幕后操纵者。”
“不过我们并不是要去销毁，组织那里的策略是让我们隐瞒自己的身份。”江茜说，“在之辈的努力下，我们顺利进入这里的镜门成为闯关者，也慢慢通过自身实力，爬到了明镜局或者总镜局的镜使职位。”
“不过，为了能够不露出破绽，我们在当时并没有过多交流。等到我这里掌握了些情报的时候，却发现你已经不在镜门世界了。”
听到这里，行希风有些不适地皱了眉。
江茜看着行希风的表情，轻叹了一口气：“很久之的事情了，至于你为什么消失在镜门，我已经记不清了。这里待久了的确会影响一些记忆。”
“所以镜子迷宫是故意的？”行希风忽然问了句。
江茜一惊，手上的资料被她摔在地上，她避开了行希风的眼神，弯腰边捡边说：“之的那个关卡，其实是我做的一个实验。我做了一个关于镜门的进入程序，具体来说就是能否通过闯关者的意念或者潜在的执念，去他想要去的地方。”
听江茜这么说，行希风忽然明白了。
之他们以为的意外，以及碰到的那两扇黑门和白门，其实都是江茜有意为之，故意指引后让他们做出选择。
是当时的他，不可能和林渊拥有同样的执念，却进了同一个威尔马戏团的分镜
空间？
“这件事是我不好。”不知为何，江茜的眸光忽然落在行希风的银戒上，“这并不是我第一次尝试，最早的时候，我记得有一个基础程序，可以从现实世界打通到镜门世界。”
行希风皱眉重复：“基础程序？”
江茜：“的确是做了这个程序，已经丢失很久了，可能遗漏在某个分镜空间里，覆在了哪一个物体上也说不定。”
“我已经在这里很久了，也和组织那里完全断了联系，我有时都会产生我到底是谁的想法。至于总镜使，虽然说是最高命令者，我们几乎没有人见过他，除了一个叫刘……”
江茜说着却一下停住，没继续说下去。
“除了谁？”行希风眉头微蹙，顺着江茜问了句。
“有人来了。”江茜脸色一下紧张起来，转身靠墙轻声说，“等下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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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里慢慢响起了脚步声，由远及近朝这里靠着，几个人的说话声也隔着门板传进来。
“我说，这总镜使要求也太高了，之消失了一阵找不到他人不说，现在倒是一个劲地要求优化分镜空间。”
“你小声一点，是隔墙有耳怎么办。”
“你可拉倒吧！我跟你说，我花上三天三夜，这优化方案我也做不出来，排布怎么可能会这样精确!”
“也的确，这详细得我都以为总镜使去分镜空间考察过了……”
没过多久，那两人声音渐渐远去。
江茜松了一口气：“是被知道我待在这里，免不了被骂。”
行希风皱起眉，他下意识觉得江茜的权限很大，又好像在忌惮着什么。
“那人叫什么？”行希风问道。
江茜正低头捡起散落在地上的几页文件，听到他这么问轻轻啊了一声。
“那个人叫刘……”江茜动了动唇，名字到嘴边却说不出来。
奇了怪了，刚才还记得名字，现在连那人长什么样都忘了。
“刘思吗？”行希风直接问道。
江茜皱着眉摇头，却又没有完全否定。
房间里陷入了长时间的静默。
“也奇怪，就刚才那一会儿，我不记得了。”江茜皱起眉，“我现在能想起的，就是这些了。以后如有什么需帮忙的，也可以找我，…
…”
她顿了顿，忽然抬头，盯着行希风的眼睛，分认真地说：“高程那里就算了，最开始就不是一路人。”
行希风听到江茜这么说，像是想起什么，脸色又绷紧了几分，抿唇没说话。
江茜看着他的样子，忽然有些怀念。
好像记忆中他从来是这样……在有限不多的接触中，永远都是这副不苟言笑的表情。
“好了，我也走了。”江茜笑了笑，“至于其他的事情，想起了再和你说。”
她手上依旧那一大堆资料，正要出门的时候，行希风却叫住了她。
江茜有些疑惑转头看他：“还有什么我没说清楚的事吗？”
行希风沉默了几秒，忽然问道：“有外敷的创伤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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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希风被江茜带走后，林渊的房间也变得安静下来。
高程看着好一会儿都没出声的林渊，挠挠头说：“那什么，没啥事儿我就先走了。”
说完正打算开溜大吉，却听到林渊轻叹了口气。
“刘思，429，操控室。”
林渊说着，轻捏着鼻梁，一一列举道：“这几个，你总得告诉我其中一个的故事吧。”
高程被他这些词一下噎住：“具体哪一个方面的？”
林渊抬起眼眸看他，说：“你知道的。”
短短的四个字，却让高程一下愣住，有些说不出的奇怪。
高程忽想起很久以前，好像在某个地方，和江茜两人在横尸遍野中找到林渊时，满身是血的他也是这简单的四个字开了头。
“你知道的……他不属于这里。”他微动着干裂毫无血色的唇，对高程这样说。
愣神间，他看到林渊把袖口卷起，露出大片泛着殷红的右手臂。
“不用卷了。”高程不太忍心看到那片伤口，直接肯定了林渊，“就是你想的那样。”
林渊的动作僵了一瞬，脸上却没什么情绪，他随即点了头：“嗯，也只是随便问问。”
高程叹了口气，忍不住安慰了句：“其实也没关系，你看我也不是在这儿，都这么多年了。而且……你也算不上和它们是一类……”
“不用特地安慰我，没事。”林渊把袖口放下来，“你说我曾经是你们的一员，说我是犯了点错回了现实世界，是真的吗？
高
程的喉结动了动，没说话。
“我是不是待在429那里？”林渊最终开门见山问道。
高程沉默了几秒，点头承认：“对，其实……你并没有回到现实世界。”
林渊的眉心轻微地皱了下，表情又回到原来的样子。
“当时你记忆全失，我把你送过去让刘思照顾你也是这个原因。”高程有些欲言又止，最后下定决心说道：“你之失忆，包括现在这样，其实是由于一个早期镜门遗留下的bug……”
最早的镜门并没有分多的分镜空间。
在高程的记忆里，这些分镜空间是需互相支持，才能最终成立为闯关者提供完整空间模式。
就比，镜门A里的隐身buff，可能在镜门B里也能适用。
这种在早期的确可以支持分镜空间的运转，到最后弊端也渐渐显露出来——
因为buff的互相支持导致了某些关卡的失控，在这些镜门里，状态甚至可以延续到下一个关卡，甚至和现实世界打通。
林渊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因为某个关卡他成为了镜像，又因为某种buff的延续造成了他的失忆。
“当然，现在已经没有这个bug了。”高程害怕林渊再去冒什么险，又多嘴一句，“虽然那些古老的镜门我们无修复，已经被封死入口，不用太放在心上。”
这些话说完，高程又用余光偷瞄了下林渊，看到他神色依旧，又放下心说了句：“想要回来，我还是随时欢迎。”
“我得走了，还有些事情我去处理。”高程看了眼手表，“三天后来接你们。”
“你等等。”林渊叫住他。
高程：“还有什么问的？”
林渊喉结轻动了下，摇头说：“没有。”
刚才高程的一番话，其实条理还算清晰，摆在那里也算能消化一阵。
林渊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他失忆后的这些日子里，不可能只是单纯在那个病院里，在刘思被杀成为怨灵后，他应该就被高程接走了。
所以之后的日子，他都在哪？
这个问题从刚在就一直困扰着他，高程像是在刻意回避，对他失忆后的那段时间闭口不谈。
就在高程拉开门，就听林渊问：“之你到分镜空间来当闯关者，应该不完全是因为我吧？
”
高程忽然有些愣怔，连着握门把手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他知道自己是因为林渊和顾兆的事被罚，究竟那一次镜门线变动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好像什么也想不起来。
就连他觉得林渊失忆，也当做了一种理所当然……
“不知道。”高程摇头说，“很久以前就这样了，三天两头总要去一次，所以如找不到我，可能也是因为这个。”
林渊沉默了片刻，动了动唇说：“还有一件事，想要拜托你。”
高程连忙点头：“应该的。”
林渊说：“行希风那里……”
他没继续说下去，高程马上就明白了，林渊应该是没有把自己是镜像NPC这事告诉行希风。
“行。”高程答应下来，“你不想告诉他，我也不会说。”
林渊笑笑：“多谢。”
高程看着他，忽然有些感慨。
不知为何，他又多说了一句：“以后多小心。”
林渊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高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于是拉开了门，却身子一僵怔在原地。
“江茜走了？”隔了几秒，高程忽然出声。
林渊听闻偏头看去，却见行希风站在门外，手上还拿着瓶用于擦伤的红药水。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撞上，林渊的心忽然一沉。
刚才那些话……他听到了多少？
作者有话要说：加床这事儿别急，以后总归有的，都不用加~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