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清宵虽然瘦弱,可在壁垒森严,知尧要避开眼线扛着她从御书房到后宫也并非易事。
等知尧赶到清幽湖时,司马在洲不知等了多久。
……
司马在洲问道:“还等什么?”
知尧闻言,直接潇洒一扔,将昏睡的人抛入湖水中。
司马在洲脸色阴沉地盯着湖面,他倒要看看这人到底是谁。
湖水从四面八方将叶清宵淹没,她瞬间便醒了,她本能的想游上岸,可脑中却传来系统的声音:【宵宵,梁煜不会凫水,司马在洲似乎怀疑你的身份,故意试探你。】
叶清宵屏住呼吸,故作惊慌的样子拍打着水面。
挣扎中她看见站在岸边负手而立的司马在洲,心里暗骂着他。
清幽湖因司马在洲的母妃失足死于此湖,故司马在洲即位后早已将清幽湖封锁。
这里除了她和司马在洲看不到其他人。
叶清宵无心回答系统的话,司马在洲既然只是试探,她要彻底打消她的疑虑。
她的理智终是被窒息感所替代,手挥动的幅度愈来愈小,光影明灭,心脏失陷,身体下坠。
疯子。
系统察觉她的生命气息变得微弱,焦急万分,【宵宵,我先借你五百行善积分,换……】
系统的话还未说完,知尧便奉命跳入湖中,捞起还剩最后一口气的叶清宵。
司马在洲见人真不会凫水,不由得深思起来。
“陛下,在下先行告退了。”
司马在洲凉凉地看了他一眼,意思很明显,要滚就快点滚。
知尧行完礼后便失了踪影。
司马在洲正想着将人唤醒,却见躺在地上的人忽然开始往外吐水。
系统:【宵宵,你终于醒了!】
它差点以为叶清宵的身份要暴露了。
叶清宵咳嗽良久,总算缓了过来。
“梁公子,朕与你开个玩笑,没想到你竟不熟水性。”
司马在洲煞有其事地说道。
叶清宵心中的怒火几乎快要压制不住,胸口起伏,咬牙切齿道:“多谢陛下出手相救。”
司马在洲不知是良心发现还是为何,“梁公子身体欠佳,朕许你半日假,今天就先回去吧。”
说罢,司马在洲转身便走。
叶清宵无视宫人们探究的目光,一身湿衣边往宫门外走。
那个叫李远的小太监见她这副窘样,问道:“梁公子发生何事?怎么……”
“无事。”
李远想到今日皇帝对她的“特殊照顾”,略带讨好地问:“梁公子,奴婢这就去为您准备一身利爽的衣袍。”
“不必,陛下准我回府了。”
李远心中更是惊诧,更想抱住眼前的这个大腿。
他这个刚上任的太监总管实在不会揣度陛下心中所想,这个梁煜可是皇帝跟前的红人呐!
“那奴婢送殿下一程。”
李远心里苦,他实在是不想在御前当差,伴君如伴虎,生怕一不留心小命就没了。
特别是最近这半个月,皇上的心情似乎格外的不如意,动不动就发火,他早已身心俱疲,苦不堪言呐。
二人到了英武路,忽然一个行色匆匆的太监撞了上来。
太监袖子里的揣着东西掉了出来,落在叶清宵脚边。
李远见此怒喝道:“不长眼的东西,怎么回事?”
李远捡起太监掉落的玉佩,直接揪住小太监的耳朵,喝道:“怎么还学会偷东西了?”
太监闻言“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小的母亲病重,我的银钱远远不够,这才将注意打到李偃公公的头上,想着……想着他的偷拿点他的遗物去换些银钱。”
李远将玉佩收好,“这次我就不追究了,再让我抓住小心你的脑袋。”
小太监闻言松了口气,连连磕头谢恩。
“行了,别在这挡路。”
叶清宵问道:“李偃公公?”
“之前一直他在御前当差,前些日子被处死了。”
“这是为何?”
李远摇了摇头,“我也不知。”
叶清宵没再过问,等她行至马车前,李远突然低声道:“梁公子可知你如今居住的质子府是谁的府邸吗?”
“谁的?”叶清宵问道。
李远的声音更低了,“奴婢觉着梁公子是个好人,这才告诉您的。”
“这府邸是齐明岑修建给他的师弟的,只不过还未送出去,叶将军就死了。”
叶清宵神色晦暗不明,她看着这个小太监,拿出金叶放在他手中,“多谢李公公。”
李远推拒,“日后,公子与奴婢都是再圣上面前当差的,还请梁公子多多照拂奴婢。”
“好。”叶清宵应下。
她才是那个应该需要被照拂的人。
叶清宵上了马车,心中酸楚不已。
她阴差阳错地住进了自己的府邸。
不知师兄和师父二人眼下如何了,是否一切安好。
叶清宵回到府中,经李远一提,她才觉府中陈设、布局、景色全是按她的喜好来的。
荷花、竹林、桂花树,无一不是叶清宵喜爱之物。
慕雪小丫头见自家殿下,兀自一人在牌匾下出神,一时不知为何,于是迎了上去,唤道:“殿下,怎么湿透了?”
“无事。”
叶清宵敛去神色,进了府。
叶清宵此刻心中只有一个想法,司马在洲以后淹死是一种不错的选择。
叶清宵换了身衣袍,默不作声地在书房坐着。
【您想什么呢?】
叶清宵问道:“我现在的任务进度多少?”
系统调出进度条,安慰道:【您刚来没多久,别灰心。】
叶清宵看着那芝麻大点的黑色,一颗心彻底下沉。
司马在洲不死,她就得日日夜夜任起居郎一职。
“系统,我能用别人的脸吗?”
系统问道:【不行。行再多的善也不行。】
叶清宵琢磨出的办法就这样被系统给否定了,她不死心地又问:“为什么?”
系统耐心地解释:【您换脸作甚?】
“当然是取司马在洲狗命。”
系统安慰道:【宵宵,凡事不可操之过急,得徐徐图之。】
“公主,齐大人求见。”慕雪道。
叶清宵闻言心中一喜,“快请进。”
齐明岑独立于拱手道:“梁公子,有一事相求。”
叶清宵
“梁公子,你所居住的府邸本是我送予师弟,府中有我为他准备的礼品,不知可否……”
叶清宵未曾想到自己阴差阳错地住进师兄为她准备的府邸,思绪繁杂。
她听闻此言,道:“即是齐太医为公子准备的礼品,我自当归还,请问齐太医礼品在何处?”
齐明岑微微一笑,如春风般和煦,“这书房是我为叶清宵打造的,她自幼不喜读书,书房于她而言本是可有可无,但又偏偏喜欢躲在书房生闷气。”
齐明岑说到此处忽然俊逸的脸上浮现些许忧伤,“世事难料,礼品在屏风后的床上。”
“还请梁公子允我去取。”
“好。”
叶清宵见着齐明岑绕到雕花屏风后,移开陶瓷硬枕,拨开几层被褥,露出藏于其下的物品。
是没有剑身的剑鞘,齐明岑轻轻地转动剑柄,地板缓缓移动,下面的是木箱。
齐明岑将箱子抱起,鞠躬道:“多谢梁公子,在下先告辞了。”
叶清宵实在好奇师兄送的到底什么,叫住了要离开的齐明岑:“齐太医。”
齐明岑停下步伐,问:“梁公子有何事?”
“第一次见藏得如此隐匿的礼品,不知是什么?”
齐明岑听见此言,方道:“不是什么有趣的物件。”说完,他打开木匣,“普通玉佩罢了。”
叶清宵却是微微皱起眉头,这块玉佩和今日在小太监身上掉出来的一模一样。
齐明岑见她神色,问道:“梁公子?”
“无事,似在哪见过。”
齐明岑微微摇头,“梁公子当是看错了。”
叶清宵并未深究,“许是我看走眼了。”
“告辞。”
叶清宵想着齐明岑不日便要取岭南救灾,“齐太医,祝愿你此去如月之恒,如日之升。”
齐明岑脸上斑斑点点的阳光,少年立于窗前,浅浅一笑,“多谢。”
叶清宵看着藏在被褥下微微凸起,她恍然记起师兄之前说过她睡觉喜欢将手放于枕下。
夏日的帝都,白天酷热难耐,夜晚却能感到丝丝寒凉入骨。叶清宵盖着薄薄的被子,总觉今日格外难以入眠。
稀稀疏疏的响动引起了叶清宵的注意,想到几日前杀死梁唤雪的刺客,她凝神,悄悄起身。
正在熟睡的系统,因她摇摇晃晃所以醒来过来,问道:【宵宵,怎么了。】
“有人。”
月亮高悬,叶清宵隐隐看见桂花树上有一人影,正暗中窥视她的一举一动。
叶清宵无声息从另一侧窗翻出,借着夜色隐匿自己得身形,兜转一圈后,总算到了桂花树下。
树上的知尧苦不堪言,他被蚊虫叮咬得十分难耐,今夜得蚊虫格外多。
他烦躁地挥舞着手,怀中的剑却无意掉落,没有响起落地声,因为出现一双惨败修长的手准确无误地接住了剑。
知尧猛然往后看去,见叶清宵散着发丝,正面无表情地注视着自己。
月光打在她半边脸上,照得她面中的小痣分外妖治。
知尧脚下一滑,重重地摔在地上。
叶清宵也不和他废话,拔剑出鞘,抵住他的胸口,冷声问道:“你是何人,谁派你来的?”
知尧面色惨淡,支支吾吾良久总算找到了个能用的借口。
“我……路过此地,想采摘点桂花回去酿酒。”他睁着眼睛说瞎话。
这个质子只是个病弱的主儿,抓准时机逃了便是。
叶清宵紧紧盯着他,抬剑挑开他的面具,“半夜来质子府偷桂花?”
……毫无防备的知尧就这样暴露了自己藏在面具下的脸。
知尧不再拖延,朝叶清宵洒了一把土便窜出了墙外。
叶清宵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问道:“我可是故意放水,饶了他一命。系统,加不加行善值?”
系统沉默。
“不行吗?”
【行,加五十,你为什么故意放水?】
叶清宵摸着剑鞘上的荷花图案,没说话。
知尧觉得自己的脑袋可能保不住了。
他一路疾步如风,跑到御书房,跪在地板上,请罪道:“陛下,我暴露了。”
司马在洲扔掉手中的奏折,漫不经心地道:“无碍,朕就赐给梁煜当他的贴身侍卫,以后你正大光明监视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