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听到这话脑子里便想歪了。
阿沼和阿茗俱是茫然，暮挽赶紧摆摆手，“没事没事，继续吃饭。”
兰苕挠挠头，也有些不知所措了。
事情又详细安排了一些，阿沼这才回去。
至于为何在这边待了这么久，他自有借口对着属下糊弄过去。
此番这些人之所以都是乔装改扮的，便是不想让天下百姓直观看到“狡兔死，走狗烹”这几个字怎么写。
官家也明知这样做不对，但还是放不下心底的戒心。
……
顾风晚这一路脚程极快，到了邓州点上征西旧部的兵马之后，九流派去的人就去知会廖二爷了。
暮挽本意是让阿茗去，可顾风晚并不放心她身边少了这个贴身保护的人，临走之前让阿茗留了下来，另外挑了个万字辈的一起上路。
他带人从邓州直接抄近道去往河套，竟然在沿途村寨也遇到了许多相送的百姓。
虽说今年歉收，但许多人家都捧出一些粮食之类的东西来，顾风晚什么也没拿，只背着自己的一杆长枪和两柄刀便走了。
暮挽说，到地方之后有一柄剑要送给他，所以顾风晚并没带上自己常用的那把剑。
河套还有一些兵器，回去后也得收拾出来打磨一番，秣兵厉马，干一场大事。
建立了河套和玉门关的联系之后，首先第一个要拿下来的州府，便是最近的雍州府。
其次，便不得不对焉支山出手了。
这条路本就是要与旧日同僚为敌，杀的也是昔日的袍泽兄弟，还有与父辈齐名的那些老将。
可顾风晚早就已经别无他选。
早在战报往京城传的时候，河套的大军就已经知道自家大将军一定会返回，所以，顾风晚日夜兼程、马不停蹄抵达的时候，众多手下都在迎接。
河套城池外，他翻身下马，抬眼一看这片熟悉的天空，感受冷冽风中夹杂的熟悉味道，回眸往东南看了一眼。
那里是京城所在的方向。
从那里过来，日夜不眠也就五六日的功夫。
“嘿！大将军回来喽，这下真的这么称呼你了，咱兄弟几个可没本事做到一品。”
说话间哈着热气跑出来的人，身上并没穿盔甲，而是一身毛色一般的狼皮大氅，格外气派。
顾风晚局促笑笑，忍不住上下打量着他。
“你从哪弄的这件衣服穿？”
郎千毅算不上太高，且五大三粗的，这衣服扣子一系，整个人像个移动的带毛水桶。
郎千毅白他一眼，颇不乐意，“怎么你们一个个地见这衣服都要嘲笑一番？烦不烦？”
他说完话，目光忍不住落在了后面杀气深重的队伍上，瞧见对方那白额铁马后，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这这这……”郎千毅震惊，“你怎么把这支队伍给调过来了？我的老天呐，征西旧部可是专打边境大战的！”
时光若是往前回溯三十年，便是顾家军和征西大军的天下，可惜随着先帝故去之后，这些人一一没落。
顾风晚如今把他们重新带回这片战场，身上那股锐气依旧不减当年，再吹一吹边境的寒风，记忆中冷冽的杀伐之气才刚刚复苏。
顾风晚回眸看了一眼领头首将，“进来吧，有些事情大家要一起商议一下。”
首将是当年楚大将军一手带出来的，和楚冀凌、顾风晚其实都算同门所出，虽相处的时间不长，没在战场上打过配合，可内心里想的却是一样的。
他高高坐在马背上，冰冷的面具遮住了他的面庞，这露出一双如炬的双目。
他问。
“我似乎已经猜到你要做的事情了，且我家姑娘应该已经同意了吧。”
后面这半句话，在心中想的时候是疑问，真正说出口的时候变成了一句陈述。
说完，他自己都忍不住垂眸叹了口气，心中已经有数。
“你先跟你的兄弟们团聚吧，征西旧部这边交给我。”
话里的那一层深一些的意思，二人都明白，顾风晚放心地下，伸手揽着郎千毅回去了。
几人有说有笑地随着顾风晚进城，完全不像是大军压境之前紧张备战的模样。
郎千毅两日之前还特地买了两头肥羊过来，只等着兄弟们团聚之后大吃一场，如今又来了这些个兄弟，便要张罗的人赶紧去买一批。
城墙上敲了集合战鼓，不到一刻钟的时间，所有主将副将全部集合，先锋队等人也来了。
只有谢渊藏、萧平留守玉门关，城内守军是将近一半的前军大军。
顾风晚早已展开一张地图等候。
官家裁了他不少人，如今征西旧部补上，这个空子刚好平了。
除了明面上的顾家军被留在京城，分散去了周边各个小城池，还有那一支勇猛异常的骑兵队，实际归处是豫州。
这两支军队所处之地离京城很近，半日功夫就能抵达，如此安排也是刻意为之，不远不近刚刚好。
除此之外，顾风晚缴上去的兵符对应砍掉了两翼大军，也就是左右两军。
好几万的兵力裁去之后，并没有带走常年带着他们的主将和副将，而是重新就近编入了雍州府守军，云中府那边也可以调动他们。
这部分其实没多少人知道，是背地里悄悄进行的。
圣旨是直接送到了河套，又把这个消息死死地压了下去，让天下人都以为，他不过是失去了两支已经上了年纪的队伍而已。
顾风晚从头至尾都并不在意。
因为，从他手中夺走的一切东西，他都会原封不动地亲自拿回来。
最后进屋的，是左军主将钱清，带着两位副将，以及右军主将冯显，带着一位副将。
他们往那一杵，脸上的怨气都快溢出来了，按照平常的脾气，练了多年的兵现在一个都没剩，见了顾风晚早该闹起来了。
今日，都一如既往地安静。
顾风晚扫视一眼，沉声道。
“去把斥候营的也叫过来吧。”
众人一凛。
从前斥候从不参加此等商议，只负责听令办好分内之事，以防打乱了整个庞大军队的内部部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