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一个时间范围，查起当初的事情应该不会太困难。
顾风晚认真的盯着那些字眼，对这个人的身份到底还是有些震惊。
虽然此人身上有诸多疑点，光是一首诗便能入京这件事情，便不太对劲，但早些时候，还真的没有怀疑他。
他曾经当着自己的面说过那般壮志凌云的话，如今结合起来，看来是真的早就有心背叛八大家，要为自己走出一条路来。
顾风晚看着字，忽然反应了过来。
“你是不是也在他身边安插什么人手了？不会出什么事吧？”
暮挽摆摆手，“放心，我做事情哪怕是出了差错，自己也能想办法弥补上。”
她提着酒就往里面走，一路小跑着进去了。
顾风晚赶紧追上，“等会就要用午膳了，你现在不能喝酒，留着晚上喝个小醉不行吗？”
暮挽又忽然停住，笑着回头，“你这个主意倒是不错，不过我只是想把酒放起来而已，怕打碎了。”
瞧她那股鬼灵精怪的劲儿，顾风晚心中越发生出浓烈的不舍。
总是在这般温柔乡中待着，便不想出去面对外面那些刀枪剑戟，这一走……哎。
暮挽放好了酒出来，捏着他带回来的糕点在吃，提起了一桩旧事。
“我想，有个人你应该想见上一见，等会儿我给你写个地址，你中途路过江南的时候，可以特地去见一见。”
顾风晚听他一说，就知道这人是谁了。
他原本松开的心骤然间提了起来，眉心也跟着蹙着，心中不是滋味。
程知许这些年肯定过得不怎么样，以他如今这身子，再见昔日朋友，顾风晚害怕会控制不住自己。
看他落寞，暮挽伸手，好兄弟似的拍了拍他的胸脯，豪气万丈。
“放心，这次你出去肯定不会遇到事，有什么问题直接拿出我给你的令牌，姐罩着你！”
她说完，顾风晚是真的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如此言语上的调侃，到最后也只剩下无奈一笑。
“走吧，用膳。”
“好。”
刚出门，兰苕一路小跑着就过来了，脸上的神情有些紧张，顾不得顾风晚还在身边站着，直接把事情说了出来。
“小娘，老妇人已经在回来的途中了，是您的人刚刚给我递来的消息。”
暮挽：“……”
头痛欲裂！头风都要犯了！
这老妇人究竟有多难缠，以前不是没体会过，她的身份摆在那里，暮挽总不能也像对待其他人那样，直接下个死圈套吧。
这时候要在她身上做什么文章，被朝廷的人抓住了把柄，到最后屎盆子还得扣在三爷身上。
如今这侯府的日子，也只是看似太平，背地里波涛汹涌，她一回来，拿倒好，表面上的平稳也别想维持住了。
暮挽头疼不易之时，顾风晚已经下了决断，他不过思索了片刻，直接吩咐。
“她住在乡下的庄子，离这里尚且有些距离，路途遥远，眼下这个时候如果还在途中，怎么也得明日傍晚才能入京城。”
兰苕点头，“不错，消息说是才刚刚出发，传来这里不过才一个时辰而已。”
顾风晚这下就放心了，“那应该是后日才会到。”
暮挽撅嘴，嘟囔，在他身边就忍不住撒些小脾气。
“你倒是舒服了，你明天一走，这头疼的人来了府里之后，估计只会针对我一个人。”
顾风晚大手一挥。
“她回来的阵仗必然不大，身边只会带着一个薛妈妈，顶多还有三两个保驾护航的小厮罢了，你让人在途中动些手脚，将他们拖上一拖，我迎着那条路走，直接把人拦回去。”
啊？暮挽瞪着眼睛看他。
顾风晚继续开口。
“放心，再不济动些武力也行。”
“你确定？”暮挽哭笑不得，“她再怎么说也是你的嫡母，如此那般不好相处，事情要是闹了起来，不好收场。”
这点上，顾风晚自然笑了笑，“我手中还有能调动的人，看着她还不是小事一桩？”
好吧，暮挽正懒得管这件事情呢，他解决了也好。
兰苕松了口气，下去办事了，顾风晚带着暮挽去正厅用饭。
侯府的人都回来之后，今日罕见的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不过，梁霜因病没来。
楚翼凌和之前没什么两样，自然的同顾风晚、暮挽打招呼，一点都不客气的坐下吃饭。
这一点，暮挽当真是佩服。
不愧是在战场上走过来的人，行事风格大大咧咧，那些事情从不在心上放着，过去了便是过去了。
哪怕有些重要的事情牵扯颇多，她也不会多嘴说，与自己不关心的大事，更加不会多在意。
这点上，暮挽觉得自己恐怕永远都无法做到，她自认是个极其小肚鸡肠的人，一点小仇都能在心中记个三年五载。
暮挽主动给她倒了杯茶递过去，楚翼凌接过，二人对视一笑，那些个尴尬的场面，一笑泯然。
原本今日是没打算在一起吃饭的，但夫人主动提起，顾风晚也就来了。
落座开动，原本的规矩是食不言，萧疏影却率先开口。
——
深夜，是梦。
场景混乱，一时间不知眼前发生了什么，只有声音在耳边回荡。
“我知道，你们背后的这座城里，有父母、家眷、挚爱……有太多你们放心不下的亲人，还有你们的家，如果守不住，这些东西都将化为乌有，沦为铁蹄之下的零碎。”
“你们不要慌乱，大将军没有抛弃我们，他一定在来的路上，今日我就在这里，我拿这条命帮你们守。”
她这些话说出来，四下安静了不少，闹腾的声音总算是安分了一点，暮挽叹了口气，看着黑漆漆的天空，有些压抑。
城墙上的风很大，前面的视野并不开阔，只有婆娑的黑色树影在摇晃，看的不真切。
风吹着云走的很快，四周的一切风声鹤唳，暮挽立于城墙之上，草木皆兵。
这里离下面有距离，风里听的始终不太真切，她竭力在黑夜里眺望，想要在那团黑色里找出一些动静来，却一直徒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