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云秧而言，此人她终其一生也战胜不了，终会成为心魔。
益西领着自己的一支骑兵，到了附近山头上，她遥遥一眼往下看去，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前锋军队不断上前去攻城，马儿撒开蹄子奔跑之下，灰尘太大，离的有些远，黑压压的一阵看不太清。
但益西还是翻身下马，踩着有些陡峭的地方往前方高处走，她撑着膝盖弯腰往上的时候，脖子上挂着的几串玉石珠子敲打在手肘关节，她忽然停住。
身后佩剑的武婢上前来，“女君，怎么了。”
益西眼神凛冽的抬起头来，这时呼啸而来的风中，她听到了一些不一样的声音。
长风吹动了她微卷的头发，益西握住了胸前挂着的珠子，避免它们再发出声响，一眼向风吹来的东边望去。
此时鸿日正在高空，强烈的光照耀之下，她不得不抬手遮住了眼前，愤恨的咬紧牙关，指着远处问。
“那里的山是何处？”
武婢盯着看了半晌，疑惑道，“应该就是普通的一座小山而已，不过十几米高，那边藏不住人的。”
益西往两侧大概看了一眼，这焉支山一脉地势本就险峻，在来这里之前，她就已经和羌族的大王子仔细商议过了。
这大王子在族内威望甚高，面对外族之人时，难以避免有些盛气凌人，益西虽然极其讨厌这人，但不得不承认，他是有些威猛在身上。
当时他说，大郅不过是个外强中干的国家，焉支山守城的人如今都有已七老八十，半截身子都进棺材了，大郅定然已经无人可用。
益西对此不置可否，到头来，两方只确定了大致的进军方向和作战计划，对此细节方面没有过多商榷。
但是眼下看来，这一个个小土丘一般的山脉有些问题，此城关占据如此之佳的地理位置，不在两侧埋伏人都可惜了。
但益西心中有些犹豫，如果派人前去查看，万一真的有人，极有可能有去无回，带不回具体消息。
但要是贸然从大军之中抽调人往两翼去，会破坏原本的计划，且若是无人，此番是联盟之战，羌族肯定会怀疑。
思量之下，益西回头看了一眼自己带的人，严肃吩咐道。
“你们只需留下十几人，剩下的人自动分成两队，往左右两侧去，把那些山脉之后都查探一下。”
武婢一愣，往东方一看，喃喃自语。
“好像已经来不及了。”
益西翘首看去，果不其然，伏兵已出。
但是这些伏兵并不是那几个有名的将领带着的，全都是骑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袭击两方大军侧翼。
云秧和大王子都抽调了一部分后方兵力前去应对，但是对方看到人来了，竟然直接调转马头回去了。
大王子脸色黑的很，从鼻子里挤出一声冷哼，“跳梁小丑，大郅都是一些这样的人物吗？可笑至极！”
二人又不得不指挥那些人回到远处，中部正在重新整队的时候，城关的门忽然打开。
大片黄沙飞扬而起，灰尘弥漫，那城门之中冲出一大队骑兵，为首之人穿上了一身银白铠甲，骑着一匹额间有白点的黑马。
云秧眯眼，这马背上的男人身姿过于熟悉，不需要去看他那张脸，云秧就已经知道是谁。
顾风晚原定计划是要等到他们使用攻城器械再出来，可这次他们并未携带多少器械，大多是一些云梯之类。
想来运来途中有些困难，没有办法渡过泥泞难行的月牙湖，只能从一侧绕道而走，由此便跟不上大军的进度，计划临时改变。
身形高大宽厚，驾马如御风，手中握着一杆长枪，腰间剑鞘里还有那把熟悉的剑，一往无前而来。
凡是他所过之处，长枪挥动，鲜血喷洒，甚至有无数士兵还活着的时候，就被那马蹄践踏而死。
那片沼泽地好不容易费了些功夫解决了，搭上云梯之后，上面还死了不少人，此刻结实无比，顾风晚带着的骑兵就是踩着他们的尸体过来的。
云秧目眦欲裂，心中一阵阵痛，立马回头吩咐。
“召女列前锋！”
此言一出，狄羽大军阵型迅速做出变化，动静颇大，顾风晚一边厮杀一边都能听得到。
狄羽族向来都以女子为尊，至今仍停留在母系氏族，男人的作用，除了上战场做前面的敢死兵，去给后人铺路，就是孕育后代，仅此而已。
狄羽族真正有实力的，乃是女子。
这一支女列前锋，顾风晚已经多年未曾遇到过了，对她们的实力心中有个大概的估量，但是按照战术，他此刻就应该撤退了。
将前面的人杀了个差不多，女列的人正往这边冲来的时候，城墙之上已经敲响退鼓，他立马勒马下令返回，城门大开之后又关上。
女列一路追到跨过沼泽地，眼睁睁看着他们全都躲回了城内，只能选择撤退。
正在这时，城墙之上换上了第二批弓弩手，他们手中握着的已经不是老式单弩，而是按压一次可以连发数支的连弩。
经过改良升级之后的弩，使用起来毫不费力，比以前轻便许多，杀伤力却能达到以前的好几倍，射程也变远了许多。
女列撤退不够及时，在此地折损了上千人后，才全部撤离。
云秧看着前面的情况，脸色不是太好，忍不住白了一眼大王子，冷声质问。
“到现在还不准备动手吗？不要忘记，我们两家现在是联盟关系，生死与共的那种。”
大王子淡淡笑着，终于开始下令攻击。
手下侧翼的副将忽然疾驰而来，慌张禀报。
“大王子，我们的侧翼被人袭击了！要不要调一部分前锋过去？他们杀的实在太猛了！”
男人闻言，恶狠狠地皱起眉头，“侧翼刚刚不是些不成气候的人吗？不是已经退走了吗？”
副将扶了一把有些歪了的头甲，战战兢兢开口，“不……不是了，那些人看着有些弱，实际上都是能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