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渊藏走了过来，掏出了随身携带的地图，有些惊讶的望着公主。
“你要去漠北？”
李婉颔首，“不错，西域资源少，山多，沙漠也多，一直争抢不和，漠北一直深受高山之外的其他民族所扰，那里的人金发青眸，和漠北世代交战。”
顾风晚沉吟之中便已明白，“漠北当年并未参与西域部族的联盟，不过我们并不知道其中原因，你难道想深入漠北王庭？”
“是。”她自信一笑，这份天不怕地不怕的气势是遗传了母妃的，她要借此，为西北一境解决掉最大的麻烦。
顾风晚心中不由的感慨，若是如此她真的得到漠北王庭助力，和他们合作，来日联合，整个狄羽族将会处在夹击之中，或许可以打破这些年来大郅和西域的对峙。
至于究竟如何做，李婉就得走一步看一步了。
在场将士听她一言，纷纷抬手抱拳，这几日以来，他们对这公主心中实在敬佩，武艺高强不说，头脑也是一等一的冷静和聪明。
真是可惜，她若是生来是个男子的话，大郅皇室也不至于沦落到如今这个地步。
李婉说完就已经告辞，草草的带上些粮食和水，单人单骑，千里迢迢越过荒漠入漠北，寻求破局之法。
顾风晚带人拱手拜送，准备秣兵厉马。
他正要进城，谁知谢渊藏这家伙解开了马背上的包袱，当即振臂一呼。
“老子我下一趟回去就要成亲了！害怕远在这里的兄弟们吃不上喜酒，我来的路上给大家买了许多喜糖，我要撒喽！”
城门口顿时乱作一团，嘈杂的声音快要将人淹没了，顾风晚无奈，牵着自己的一匹白马往里走去，见他没有要管的意思，大家胆子大了起来，哨骑都来抢了。
而顾风晚则是回自己在河套的府邸，多日没回来，趁着如今还有一两天的空闲，他还得收拾一个房间出来。
暮挽以后说不定真的会跟着他来河套，总是住在一起也不好，军中的兄弟都太喜欢开玩笑了，她脸面肯定过不去。
这间单独的屋子再添置些东西布置布置，倒也还算是不错。
等她来了，顾风晚终于能骑着白马，带她去见见那北方天堑一般的狼居胥山，沿着山脉往西去看天心湖，遥望群山与长城。
这就是他镇守的地方，也是顾风晚觉得的真正的家。
接下来的十日内之内，西边暂时还算是平稳，狄羽没什么动静，反倒是羌族有侵扰之意，总是派上一小波的人马前来打探，都被杀了个一干二净。
西边镇守外邦的将军可不是个吃素的。
他这边正要带人前往玉门关，京城侯府的消息忽然间就到了，谢渊藏一向负责经手这些，打开一看差点没吓晕过去。
小娘中毒！老天爷，她要是出事，将军这去了玉门关也无心镇守啊。
他纠结再三，还是把消息递给了他，将军终有一天会知道，反正迟早都是知道，防止以后误事，提早知道倒也好一些……谢渊藏欲哭无泪。
怎么偏在这种关键时候出事，那句诗怎么说来着……哦，屋漏偏逢连夜雨！
谁知，顾风晚看完之后始终敛着神色没有说话，将那封小小的纸张放在桌面上，他盯着外面巡逻的人出神。
谢渊藏心里有些担心他这状态，但又不敢多说什么，悄悄退下之后，心里也有点担心兰苕。
要是小娘出事了，她作为贴身伺候的婢女恐怕也不好受吧？这里距离京城千里迢迢，所有的关心都是无用。
门内门外两个人都黯然伤神，直到几日之后，暮挽痊愈的消息又递来，顾风晚这才带人去了玉门关。
路上的时候，谢渊藏忍不住开口问将军。
“若是小娘出事……将军你会怎么做？我不知该如何抉择家国大义与儿女情长，若是我的兰苕出事，我到底应该怎么办？”
顾风晚摇摇头，这是古今无解的一道难题，哪一方都放不下，重如千斤。
身后有几个手下夹紧马腹过来，叹息道。
“我知道将军是个非常重情重义的人，兄弟们也知道京城里面的那位妾室你很喜欢，但是……”
他没继续说完，其他人接了下去。
“但是如果有一天真的面临抉择，还请将军你千万要选择家国，我知道这样说不对，但将军若是为儿女情长所困，数不清的兄弟和百姓都将因此遭难。”
顾风晚颔首，谢渊藏也点头，所有人的心中都知道这个道理，有的时候世事总是难两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到了当时再下抉择。
至于暮挽……
若是有朝一日真的负了她，待到天下彻底平定之后，顾风晚愿意舍掉自己这条命去赔给她。
风沙很大，他又走在最前方，不知不觉就被风沙迷了眼睛，眼中泛起泪意。
……
京城局势又变。
段娇娇的事情之后，整个京城陷入了一片沉寂，街角还张贴着关于处死她的告示，大家都不敢高声议论了。
心中惧怕的同时，不免有些人觉得此情此景有些可悲。
身为官家，不去思考如何解决这件事，反而想着怎么堵住说出真相之人的嘴，还要以这人的死，去堵住天下悠悠众口。
没过几日，已经成婚的叶照眠回门归来愤愤不平，但闻马车外士子感慨，当即掀帘，夫君递来墨宝，将纸张铺在自己的背上。
叶照眠提笔作词，原稿笔锋停顿各处皆是恨恨之意，书局便就以原稿篆刻后拓印。
无数张纸从从江南一路往京城传来，不到几日时间，就在世家子弟的口口流传之下，传遍了整个天下。
有人说她的词句未加斟酌，比不上以往反复修饰之后的辞藻美丽，但这是写的最好的，因为她敢为天下先。
暮挽自然也拿到了这词的拓本，指尖从那铿锵有力的字上拂过，不由得感叹叶照眠。
她虽然身为女子，如今却依旧尽了绵薄之力，而且皇帝忌惮她的名声。
且江南苏家多有施压，换出真金白银几千万两，随时准备豁出去，惹的官家只能生生气，不能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