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门外，新一批《大唐牒布》运出。
秒空。
各大书肆生意红火，日报刚进货回来，转头就被抢购一空。
只因坊民们热切关注天竺一役。
“什么？天子竟因痔疮犯了而弃征天竺？？？”
“什么？天子明日就回到长安了？？？”
“哇！我还想去天竺圈块地种花竹果呢！听闻天竺的土地十分肥沃！”
“好可惜啊！”
“古有曹孟德败于优势，今我大唐天子因痔失天竺？”
“荒诞！”
得知缘故，百姓一片哗然！
……
御用厢车从安南站出发，并一路向北。
四千里参天道，须行驶整整一日一夜。
幸好此行主管行军后勤的李嫆，考虑将士有受伤风险。
带上了止痛的布洛芬，还有卡因碱局麻膏，为李世民暂时镇痛。
用药过后，痛感依旧剧烈，但趴着便能勉强好受一些。
明明胜利在望，却忽然打道回府，这叫营士们很失落。
为了重振士气，李世民决定——
“铁马营听令，集结。”
一声令下，三百营士迅速在车厢内整齐列队。
李世民挣扎站起，走出御用车厢：
“朕宣布，反击之役，宣告大捷！”
“特以战功嘉奖全营营士！屋舍免租！岁赐五万！期作三年！”
“允生一子！”
嘉奖一出，营士们兴奋沸腾！
奖金很丰厚，还免三年房租！
最重要的是——
终于可以拥有自己的后代了！
太平盛世已百余年的大唐，人口规模早已逾十亿！
最高峰时甚至每十年暴增一亿人口！
为了限制人口继续暴增，李世民强力出台限育令。
由太医署和户部联合执法，于户部统筹人口同时。
太医署的吏员逐户为各户男丁，打一针电凝结扎针。
简简单单打一针，即可既不影响圆房，又能避免女丁受孕。
作为付出换来的回报，每一位大唐子民都可在打针完毕时，获得一辆价值十万铢的二轮电驴车。
以及购买长寿保险的资格——
长寿保险每年一千铢，交满二十年即可。
投保期间，终生免费就医。
大唐保证每一位参保人都能健康活到一百岁，因天灾等等意外而提前身亡的除外。
在百岁寿元的回报面前，限育又算什么损失？
到了真的想要后代的时候，多的是立功换取的办法。
至于房租——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天子以民计署承建的房屋，环境舒适空间宽敞。
标配水电及基本家具，且不限水电用量。
都城内的房屋年租六千，其余州城则便宜一半上下。
农田也尽归国有，由司农寺统一机械化种植。
部分田产可由私人承租，年租统一五百一亩。
丰厚的奖励让全体营士兴奋难抑。
而对于统帅的奖励，李世民还没宣赏：
“营将苏庆节，副将裴贞隐、韦余庆！”
“因策兵有方，再赏寿险全免！”
“寿增十岁！”
闻声，三位将领欣喜欢呼！
能活一百一十岁，几乎比肩天子！
这是天底下最高的赏赐！
“吾皇万万岁！！”
一片兴奋欢呼间，李世民挣扎回到包厢，低声对好乖孙说道：
“嫆嫆，回京之后，勿传太医署。”
“秘传太医署署令上官婉儿即可。”
咬着牙，李世民又补充道：
“你随上官署令一道去一趟西海府，替朕尽快找到张玉安，并将他带回长安。”
闻言，李嫆心起疑惑：
“张玉安是谁？”
提到昔日故人，李世民有太多话想吐露，可又不知从何说起。
“他是西海郡王，大唐唯一的一位异姓王。”
提到他的勋爵，懊悔再次来袭。
立国初期，内忧外患。
彼时，突厥的威胁犹如悬在头顶，随时都会卷土南下。
尤以西海府最为艰险，北有突厥威胁，西南有吐蕃侵扰。
吐谷浑更是连年进犯不断，烧杀抢掠。
再加上亿些，诸如朝臣忌惮之类的缘故……
反正，撇出那亿些恩怨旁枝，大概就是。
为了安定内外，李世民决定封他为西海郡王，并将他如棋子般布于西海府。
时过境迁，有些决定是对是错，时间已给出答案。
我李世民堂堂大唐天子。
认错是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
但拒不认错，不妨碍他懊悔。
如今，西海府早已不是大唐边境，而是中部州城。
但距离长安依旧四千里之遥。
早知道他这一去就不会再回长安！
当初就封他为长安郡王了！
李世民气得捶胸顿足！真是一步臭棋！
说来，我李世民能长生至今。
都是因为他。
一晃眼的功夫，光阴如白驹过隙。
上次见到张玉安，已是十年前了。
而且还是他亲自去西海府求见的！而非张玉安被召来长安！
在记仇这件事上，恐怕天底下没人比得过他。
真是叫人苦恼，这个极擅长折磨人的老不死妖孽。
见太皇阿爷的脸上，怒恼哀伤轮换，又欲言又止的样子。
李嫆的疑惑渐渐变成了好奇。
这个张玉安，究竟何方神圣？
……
参天道，长安站。
列车一靠站，李世民便尽量快的把自己挪下车。
转而跨上自己的二轮小电驴，弓腿浮坐着朝大明宫驶去。
而与此同时，得知天子回朝消息的大小官臣，也纷纷朝大明宫涌来。
“陛下，斯拉夫蛮夷竟于大街聚众闹事，欺辱我大唐子民！各州亦有同类事端滋生！”
“臣提议缩减斯拉夫人许可入境配额！提高入境许可门槛！修改相关条例！从重处置异域罪犯！以儆效尤！”
大理寺卿前脚吼完，后脚，勘探署署令便急急道：
“陛下！榆林关煤矿已开采枯竭！五万矿工停工待业！急需另行安排就业！”
“请下诏授我勘探署调遣令，以便调遣工部、兵部及地方州府府兵等等便宜行事！搜寻并启动新煤田！”
“陛下！经统计，上月的全国失业率上升了万分之五十，失业补助金同比上月增发了近百亿铢！”
“民情署特请增额拨款以应急，同时勒令其他署、部，尽快解决子民失业问题！”
“陛下！女丁抗议结扎针只许男丁打的声浪越发浩荡了，而她们却只能自行设法谋得十万铢，才能配享电驴车。”
“其等声称，此乃男女不平，天道不公，陛下应当重视。”
仅仅走到皇位前艰难趴下的功夫，朝臣们便叽叽喳喳了一大堆鸡毛蒜皮。
叫李世民好不心烦。
“这些女流之辈，怕是吃得太饱了，这都要争！”
“早前为了迁就她们，本来朕能卖一万一辆的脚踏自行车，都降价到一千了！”
“自行车多好，还能锻炼身体，还不知足！”
最初推行限育令时，他本是想采纳女丁注射药物堵塞输l管法。
但此法有不小几率彻底破坏输l管，堵塞时间越长，几率越高。
这将导致女丁彻底失去孕育功能。
再加上长孙皇后激烈反对。
出于对皇后的偏爱，以及长远考虑，所以……
当初担忧男丁会因此而反应激烈，结果并没有。
谁料今日，竟是女丁在大呼不公！
世事真是荒诞。
瞄一眼旁边，自己的电驴车。
这电驴他都骑了几十年了，电瓶换了十几次，车座也已破破烂烂。
“陛下，民意处收到近百份民告官举报信，须陛下指派监察御史前去巡察。”
待奏报声密度渐疏。
民意处主事苏茂，不紧不慢的开腔奏报。
本就心烦的李世民，听到苏茂的声音，顿时烦上加烦。
“简报呈上。”
内侍将一份份简报端上龙案。
李世民拿起民意处的简报，扫视。
呵。
辰州柳氏称自家电驴失窃，州府一年未能捉拿贼赃归案。
昆州王氏称被醉汉殴打，州府却判互殴。
洪州陈氏称家猫被人故意打死，州府却拒不受案。
“……”
看一眼，热血翻滚，看两眼，血压直蹿头顶。
后门疼得生不如死，竟还叫他去伺候子民的阿猫阿狗阿驴。
这混账苏茂，策士考核究竟是怎么通过的！
“都滚出去！国事早朝再议！”
一旁的李嫆，默默为苏茂擦汗。
但凡天子在朝时，这个苏茂总能百分百惹怒天子，以各种令人跌眼的奏疏内容。
苏茂比她大五岁，但二人同为文科院学子，是同窗。
且还同期获授策士学位。
只是这人有点奇怪。
同窗时期，他全科成绩优异，连续五年蝉联年考第一。
可是学业之外时却呆呆板板的，鲜少主动与他人交往。
而难得与人交往之时，要么不开腔，要么一开腔就说些叫人迷糊的话。
他凭策士学位就官民意处主事后，本以为他能大展宏图，神速升迁。
谁知他的关注点却总是这么奇特。
因此李嫆对苏茂的好奇心十分旺盛，总想弄清楚他到底在想什么。
“嗡嗡嗡……”
“轰隆隆……”
忽然间，殿内所有人都感觉到一股眩晕。
紧接着便站不稳了，大地晃颤，宫顶的沙尘哗哗坠落。
众人愣神半晌才意识到，地震了。
就在所有人拔腿就要跑之时，苏茂却不慌不忙道：
“勿慌，小震罢了，震中在倭国。”
话音一出，众人再次愣住。
李嫆的好奇心再次被他勾起：
“你怎么知道的？”
苏茂随口回答：
“掐指一算。”
恰逢此时，地震果然平息，损伤几无。
众人纷纷松下一口气。
随后，对苏茂的嘲笑声四起。
“哈哈哈。”
“你这后生，真是要笑死人。”
“天子有言，要相信科学，相信天道规律。”
“就是，堂堂策士出身，竟还信掐指一算？迂腐。”
没人相信他的荒诞话，苏茂也不辩驳，只是笑笑道：
“早朝时，便知了。”
李世民可没兴趣听这些闲碎，更不关心地震震中在哪儿。
反正不在大唐就行。
他一声怒吼：
“都滚出去！”
吼退百官，大明宫终于迎来清静。
此刻，一直静候在旁的李嫆这才开腔说道：
“太皇阿爷，方才去太医署传召上官婉儿。”
“太医署称她外巡去了。”
闻言，李世民满脸绝望。
张玉安，朕挂不到你的号就算了。
现在连你学生的号也挂不到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