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病了。
春捂住眼睛。
自从那个女生谈话之后，春终于知道这些天心脏为什么时不时奇怪的跳动——冒出那些酸涩的、晦暗的情绪。
对啊。
明明是高不可攀的神子大人，为什么会把视线分给夏油杰呢？那个男生到底哪里好？是因为咒力比她强大，所以悟更和夏油杰聊得来吗？还是性格更讨悟的欢心吗？
悟大晦日不回来也是因为他吧？比她更有趣，更强大，所以悟才会抛弃她吧？什么啊，明明她才是全心全意注视着悟啊，明明她只要待在悟的身边就会满足了，为什么他要抢走自己的位置，分走悟的视线，霸占着悟？
为什么……？
大晦日那天，她等了好久……为什么要把五条悟从她身边夺走啊……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好讨厌！
我果然是有病吧？
可是，五条悟既然选择我当他的侍女，那么只能是我一个人的啊，我们的缘分从最开始就注定了。
我啊，来到这里本来就是为了五条悟。
所以，他的全部——只能属于我。
终于一切都想明白了。春像是卸下沉重了枷锁，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轻快。
她兴奋得颤抖，嘴唇咬紧却压抑不住从胸腔发出笑声。
所以，让我想想怎么把你从五条悟身边除去呢？
堕落吧，就像我一样堕落在深渊之中，成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让神子大人彻彻底底地厌恶你，忘记你……
春翻开自己的笔记，把夏油杰的名字尽数划去……
*
春跟那个女生一直保持着联系。
女生在line上发来一条消息。
【春，今天下午可以约你出来吗？地点在银座上野咖啡店，我想当面感谢你～】
春不甚熟练地回复：【好。】
来到高专，春才有了自己的手机，因为在五条家根本用不上这种东西。她还记得硝子当时吃惊的表情，然后马上又充满怜惜地教她如何使用手机，帮她注册各种软件，至此春才拥有了自己的line号。
她的line联系人很少，一只手都数的过来，平时也不常用。所以，她对于这些都不太熟悉。
春回复完后，看了一下自己的列表。
五条悟的聊天框特别醒目，因为她把他置顶了。
春点进去。
上面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一个星期前，正是她发烧那天。
【呐，你的体质也太弱了吧？记住你的身体是属于五条家的，春会好好照顾自己的对吧？】
看呐，悟也是关心她的不是吗？
不过，只用关心她就够了。
夏油杰什么的啊，也太碍事了。
不是么？
春关掉手机，嘴角微微上扬。
上野咖啡店。
女生坐在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她远远地就看见了春，她高兴地朝春招手。
“春，这里！”
春看见了也加快步伐向女生走去。
她们面对面坐下。
还没缓过来气，春便赶忙道歉：“抱歉，杏子。我没有来过这里，所以在路上耽搁了一会。”
杏子却毫不在意地摆摆手，她感觉十分激动，“没有啦春，是我来得太早了。你想喝什么？卡布奇诺，摩卡还是拿铁？”
春摇摇头，有些不好意思，“我没有喝过这些……我可以来杯热水吗？”
“噢，不好意思。那你想吃点甜品吗？这家黄油土豆很出名哟。”
“谢谢，那我可以要份黄油土豆吗？”
“当然可以！”杏子笑道。
点完，杏子笑盈盈，她的眼睛发亮，“我啊终于得到他了！果然这样之后，我的心理就好多啦。我没有想到解决办法这么简单……”
那天杏子跟春聊完后，请求春让她冷静下来，消除这些不好的想法。
但是，春的开口却让她感到意外——
“你咒力比他强，你只需要带他去只有你的地方就好了……”
对啊，只要把他困在只有她的世界，那他就完完全全属于她了……
消除她的负面情绪只是一时的，而这样才是治疗她心结的根本。
现在他们眼里就只有彼此，这种感觉简直让她感觉自己血液在沸腾。
所以，她特别感谢春。
杏子拉着春的手，“春，真是特别聪明呢。我也好喜欢……”
春。
然而，话音还未落。
湿润的触感便传来。
她们抬头望去——
是一个看起来非常可爱的男生，穿着店里的制服。他是这个店的服务生。
他不停道歉：“对不起对不起真是对不起……”
这可怎么办，他能说是因为他看刚刚进来的这个女生入迷了，想去要一个line的联系方式，然后忘记看脚下的路所以把水洒在了她的身上吗？真是糗大了，这下好了，他闯祸了。这个女生会不会讨厌他呢？
然而，有些出乎意料。
春撩起头发，阳光透过玻璃洒在她的脸上，她关切地说：“你手没事吧？因为我点的热水，没有烫伤你吧？”
春刚刚看见他用手去接洒出的水。
连发丝都在发光耶。
服务生看呆了，等了一会才蓦然回过神来，连忙说道：“没有没有，不过热水有没有烫到你呢？不好意思，我马上就收拾干净。”
因为衣服吸收了绝大部分热量，所以春并未烫伤。她摇摇头。
不一会桌面被收拾干净了。
但是春的衣服……
变得皱皱巴巴了不说，还淌着水。
像是感受到杏子目光所及之处，春回握住杏子，“没事的杏子，今天阳光很好，很快就会干了。”
“但是衣服变皱巴了耶，要不我们去旁边逛逛，我给春买一件衣服吧，作为感谢礼物！”杏子却不依，她晃着手臂。
“不用啦杏子，今天你已经请我吃了甜点。况且我们出来比较久了，你不想他吗？他一个人应该会寂寞吧？”春指了指店内挂着的时钟。
话里的他虽然没有明说，杏子却一下子明白了，她有些害羞，“是……很想他啦。”
她们起身，在门口分别。
杏子朝春挥手示意再见，“再见啦，春。总之，非常谢谢春！”
春也微笑着挥手，“再见，杏子。”
其实她也要谢谢杏子，不是么？
春被人群裹挟着往前走。
她可以感觉到身边形形色色的人不同的情绪，开心，沮丧甚至厌世。可无论是积极还是消极的情绪，都是由负面形成的，就像人需要食物一样，人一直处于蚕食的状态，只有是否吃饱、欲望是否满足的区别。
而这些负面，构成了咒灵。
突然，背后传来一道声音。
“等等。”
“请等一等，这位小姐。”
春转身，原来是咖啡店的那位服务生。
春有些不解，“啊是你呀，请问有什么事吗？”
他显得有些局促，脸也涨得通红，“那个今天弄湿了你的衣服真是非常抱歉，这个是我的赔礼。”
像是为了不给春拒绝的机会，他不等春反应就把礼袋塞进她的怀里，然后一溜烟的跑了。
他跑回了店里，心脏扑通扑通地跳，他感觉整个人都在发热。
旁边的同事看见了，不禁调笑道：“灰原，你的脸为什么这么红啊？你把礼物给她了吗？话说，你要到她的line了吗？”
哎！line！因为太紧张，完全忘记这回事了啊。
灰原雄刚刚激动兴奋的心情瞬间凉下去一半，他不经开始懊恼，为什么没有勇气多待一会而是转身就跑。那个女生还会再来吗？茫茫人海他还能遇见她吗？天啊，他连她叫什么都不知道。
灰原雄三魂丢了七魄。
结束兼职回到家。
妹妹早早地到门口迎接。
“欢迎回来，哥哥。”
灰原雄看着可爱的妹妹心情终于稍微好一些了，他半屈膝盖揉了揉她的头，“我回来啦。”
妹妹却推开他的手臂，围着他周围看了一圈，然后开始生气嘟着嘴，“为什么没有草莓蛋糕啊？哥哥，骗人精！昨天答应今天给我买的草莓蛋糕的！我再也不要相信哥哥了！”
遭了，还忘记这一茬。啊，答应了妹妹却没有做到，怎么看他都是罪大恶极啊。
灰原雄愧疚得连声哄到，“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明天哥哥给你买草莓蛋糕怎么样？”
妹妹双手环胸冷哼。
“两份怎么样？”
妹妹把脸别过去。
“外加一份草莓多多布丁？”
……
终于，在签订了多个不平等条约之后，妹妹原谅了他。
灰原雄摸了一把额头的冷汗，才开始去洗漱。
忙完一天后，他躺在床上盯着漆黑的天花板，脑海里不由自主地又想起了今天遇见的那个女生。
从前他不理解到为什么会有一见钟情，直到他看见她——
手脚不自觉得发汗，心脏都快蹦到嗓子眼。
为什么……会有这么符合他的心意的女生啊？
他还能遇见她吗？但是，他很快就要离职了。
到底，她叫什么名字啊，好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