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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心(1 / 1)

从庭院回到温暖的室内她把厚重的斗篷解开随意挂在了客厅的衣架上,花崎他们几个已经回房间了吗,完全没看见身影,梅里这么想着拉开了今晚卧室的门。

一个人都没有?这么冷的天她们应该不至于还要去主屋的澡堂那边洗澡吧,反正梅里随便擦洗就完事了,她非常怕冷。

重新关上房门,她听到身后有脚步声经过没注意是谁直接问:“花崎和京子她们去哪了。”

“啊,原来你在这。”沢田纲吉没走几步就碰见自己在找的人。

梅里歪着脑袋表示自己只是去庭院里看了会科莫生前养的盆景,然后和尤尼聊了一会,反问道纲吉为什么在找她。

“那个.....”沢田纲吉想起自己原本的任务一下子有点心虚,“你去那边看看,她们好像碰到了什么麻烦。”

梅里更不明白了,在这个屋子里还会有什么麻烦,不过还是按照纲吉指的方向朝着曾经真正属于自己的卧室走去,那扇门应该是被锁住的。

她有些不好的预感,一步一步靠近视野中出现她们三人的身影,梅里终于看见她们不知所措注视的东西。

掉在地上的是一个相框。

她卧室旁边的墙上嵌了一个柜子,是科莫曾经特意为她装的,说摆些东西装饰一下这里,其实是希望她每天看见不要忘记自己的亲人,上面放着的全是关于外祖父和母亲的东西。

小春的声音有些颤抖:“对不起.....小春不是....”

梅里毫无波澜地蹲下身把碎掉的相框拿起来,相片还夹在中间,那是五岁生日时候科莫拍下的她和母亲今生唯一一次拥抱,在这张照片的背后她还摸到一层轻薄的纸张?

“没关系。”她好像没注意自己的指腹被尖锐的边缘划破,“这不是多重要的东西。”

重新把相片放回柜子,梅里看起来完全不在乎的样子说回房间吧,随后便转身离开。

她们现在已经无法辨认梅里有没有生气,那张照片上的人明显是她的母亲和梅里自己,那是她们唯一的合影,怎么会是不重要的东西。

梅里往回走,攥紧拳头终于察觉到了手指上的痛感,即便她对母亲和外祖父的感情并不深,可是不能不去在意,科莫生前也一直强调他们对她的重要性。

好烦。我才不要去继承.....

这才是她的真心话。

梅里被自己脑子里的这个想法霎时惊到一时间停住了脚步,不,她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太过分了。

可是她其实就是一直这么想的。梅里感觉脑内嗡嗡作响身体靠在墙边抬手想按摩太阳穴,抬起的手指正巧是刚刚划伤的,新鲜的刺鼻的血腥味流入鼻腔内,血液则顺着她的耳朵缓缓滑下来。

这一幕把刚整理完碗筷走出厨房的古里炎真吓了一跳,看清楚梅里只是手指受伤才没有大叫出声他小心地凑上前看见梅里闭紧双眼略显痛苦,不过没有失去意识,只是有点疲惫地倚靠在墙边。

他举起手在梅里面前晃了晃:“梅里,你还好吗,如果要休息的话.....”

然而他话还没说完,梅里睁开了眼睛,原本封闭在眼眶中的泪水满溢而出,她知道自己面前有个人但是看不清到底是谁,恍惚间她总觉得是科莫来带她回去。

“我不要.....我不要去意大利。”她的双腿一软,还好古里炎真眼疾手快地拖住梅里的身体没让她瘫倒在地上。

古里炎真一时间不知道该向谁求助,张望四周竟然一个人都没有,怎么这个时候人都没了.....有点不太正常。

他警觉地屏住呼吸,四周实在是太过安静的,好像他们两个被隔绝进了一个单独的空间。

这是幻术吗,可是没有感觉到雾属性的火炎。

下一秒他的视线移到梅里的手上,才明白发生了什么,梅里无意识中用火炎造出一个屏障把他们两人封在其中。

梅里究竟怎么了,就算是她之前自己生闷气,独自纠结,被使命束缚的时候都没有过这种崩溃到昏迷的状态。

“为什么她要生下我,为什么必须是我。”

梅里完全听不见他的声音,她半跪着倒在古里炎真的面前不断自言自语,炎真想其实自己松手会轻松一点,可是总觉得一松手她就会消失。

“为什么留我一个人。”

“我为什么活了下来”

“我不要自由,也不要当什么首领.....为什么,偏偏是这样的结果。”

古里炎真听明白了,梅里刚刚大概是精神突然崩溃了以至于现在大脑有点短路把所有藏着的话呕了出来,他终于明白了梅里的真心。

不过即便是这种情况,她居然还是释放出火炎不希望别人听见,为什么不和他们说呢。

古里炎真又用点力把梅里瘫软的身体提起来,女孩似乎终于安静了下来或者说力气彻底耗尽了,他微微蹲下身把她抱了起来,随后如自己所想的那样,梅里收起了自己的火炎,终于看见了被屏障隔开的外界,大家早已围了过来,古里炎真对其他人摇摇头没有解释一句话把完全昏迷的梅里抱去了自己现在住的房间。

至于为什么是自己的房间,就算他想进去梅里每晚住的房间也进不去,那个需要梅里的虹膜和指纹双重验证。

作为围观群众之一的白兰嘴里还嚼着棉花糖,他在炎真带着梅里离开以后评论了一句:“他很喜欢小梅里呢。”

“不过小梅里看起来不喜欢任何人。”白兰耸了耸肩,“相当坎坷啊....”

没人知道白兰究竟在说哪个方面,可是心里却都认同了他的话,无论是梅里自己还是他们两人.....一定会相当的坎坷。

古里炎真把梅里放到自己的床上后关上了房门,他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消化刚才梅里倾吐出来的话语,如果梅里其实自始至终都不接受自己的命运,不接受自己的使命,只是在强迫自己.....科莫的死对她的打击远比她之前表现出来的要大,她知道外面的世界很美好活下来会有更多的机会,可是无论什么都无法挽回她。

那天梅里决定摧毁两枚戒指,当时促使她选择了另一枚戒指的理由是什么,她那瞬间是怎么想的,她现在对此感到后悔了吗。

古里炎真有点明白因基奥斯特罗家族世代传承占卜技艺的缘由,即便梅里小时候还未确认由她来继承就要接受这方面的学习,不只是一种传承,更像是一种自我洗脑,早早参透了宿命的轮转他们也就能很快接受自己的使命。

至少梅里是这样理解的吧,古里炎真觉得这个女孩本身就跟这座封闭又复杂的屋子一样,是他难以走出去的迷宫。

他从衣柜中把备用的被褥拿出来铺在地板上,按理来说今晚梅里和其他三个女孩子约好了要睡在一起,可是现在的状态看来是不行了。

就在他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盯着梅里安然的睡脸时候,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古里炎真本以为是其他人太过担心来看情况,但拉开门未等他看清来人,一个身影直接从他身边窜了过去。

来者是时安,他看见梅里还在呼吸不由舒了口气:“吓我一跳,她没事啊。”

“时安先生?”古里炎真不知道他又是从哪来了。

时安回过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复杂的感情:“小姐和你说了什么吗。”

“.......”古里炎真用沉默回答他。

时安很快就明白他不愿意说:“保密是吧,不过我多少猜到她身上发生了什么.....她明白了自己的真实想法但是自己不愿意去相信,因而精神崩溃了。”

“一直以来,使命也好命运也好哪怕是她自己也好,全都是用谎言构建起来的,所以走进真实世界以后她才会无所适从。”时安似乎嘲讽般地笑了笑继续自言自语,“艾丽西亚大人,你对自己的女儿未免太狠心了。”

古里炎真不明白时安话中的意思,他追问道:“这和梅里的母亲有什么关系?”

“你自己去问她吧,不过死人是不会说话的。”时安又自顾自笑了起来,他拍拍古里炎真的肩膀向门口走去,“你要对此负起责任来啊,西蒙,她会活下来被迫面对这些真相都是因为你。”

“啊?”没等古里炎真转身追上去,时安走出门口就消失了踪影。

这个家伙真是神出鬼没的,难不成这座屋子里有什么秘密通道吗。

见他确实没影了,古里炎真重新关上门看看时间自己不如今晚早点睡吧,梅里看上去短时间内不会醒来。

在梅里睡着的床旁边铺上被褥正准备躺下,他忽然发现梅里虽然平时睡眠质量很差,可一旦陷入深睡就不太容易醒过来,文托曾经对他说,梅里其实是不愿意醒来。

或许是因为在睡梦之中她才能安下心来,她才能不被现实所困,她内心从始至终都渴望着从现世逃离。

从他们第一次见面开始,梅里就是这样,她给人的那股怪异感来自于此。

“梅里,为什么。”

为什么不愿意相信他们,为什么固执到这种地步,如果那么渴望逃离那时候为什么拿起了另一枚戒指又为什么来到日本。

古里炎真没有继续思考下去,他也不明白自己如此在意梅里,事到如今早就没有办法放下她不管。

他躺了回去闭上眼睛,明天就要回到日本了,没能和朋友们聚在一起聊天度过她应该很可惜吧。

古里炎真很少做梦,通常来讲只有状态不太好的时候会做噩梦,可是这次不是噩梦,但也绝对算不上什么美梦。

梅里和他走在夕阳时分的河堤边上,她一向步子比较快,很快就走到了前面,每次意识到这一点她就会停下脚步回头等待古里炎真,她的脸上总是挂着笑容问炎真是不是又看见小猫了。

可是这次她没有停下来径直向前继续走去,古里炎真试图加快步伐跟上她,可是两人之间永远隔着一臂的距离,他伸出手想抓住梅里的肩膀,可快触碰到的时候梅里的背影骤然消失,眼前空无一人。

在梦境之外,梅里跪坐在熟睡的古里炎真身边,她回忆起自己昏迷的事情,并且也想起了自己无意识期间所说的话,她啊从一开始就不在乎什么家族和使命,只是想着科莫可以获得自由才愿意去意大利。

原来所谓的乱不是指彭格列和西蒙他们,而是一开始从踏出那座宅邸开始,可是如果这么想初吉的吉是什么,根本一点好事都没有,她之前以为是在预示封印一开始会比较顺利。

她缓缓低下头观察着古里炎真揭掉创可贴后清秀的脸皮,这是和她想象中的科扎特大人相似的面容。他们百年前的错导致了数年前西蒙家族的灭门悲剧,跨越了如此悠久的时空,终于可以了结这一切的因果。

活下来是为了帮助炎真实现西蒙家族的复兴,梅里是这样想的,可是她依然发自内心厌恶着那个家族和首领的位置,对,就是厌恶。

梅里知道自己只是在迁怒他人,迁怒那些爱着自己、引导自己的人,但正是所谓的家族和使命害死了科莫,她只是希望那个人能够获得自由而已。

这就是她真正的想法啊,她就是一个自私又软弱的废物,无论表面上装的多么像样,最终还是无法真正欺骗自己。

现在苟活着也是,其实听到reborn邀请她去日本的时候她心里松了口气,因为她一点都不想继承家族,也不想看见自己的守护者们担忧的目光,也不愿意每天面对祖父和母亲还有先代们的画像。

那一切太沉重了。

可是如果想要达成那个目标,梅里必须借助家族的力量,等待帮助炎真.....她就可以消失了。

无论多么不愿意为了这件事她也要撑下来。

“谢谢你,我给你们添了这么多麻烦,为什么你还是.....你们都是一样。”梅里流下一滴眼泪落在炎真盖着的被子上。

“我不能这样下去了。”她深深叹了口气,站起身走出了炎真的房间,现在正是平旦时分,冬天天亮会比较晚现在是最合适的时间。

“.....今天看守在这的人刚好是你啊。”梅里抬头不知对着方向,话音刚落时安从屋顶上跳下单膝跪在她的面前。

“恭候多时了,小姐,回到这个宅邸是命运还是你的选择,无论是因为什么你都在这里找到了些有用的东西吧。”时安抬起头表情中略带一点挑衅的意味,“你的母亲大人是个相当复杂的女人呢。”

“你知道这是哪里吗。”梅里拿出一张藏在那个相框背面的另一种照片给时安看。

时安端详了一会,认出了照片中的这个房间的布置:“这是你的母亲生前最后生活过的房间,位置应该是在博洛尼亚。”

“博洛尼亚?”

“你知道吧,博洛尼亚是她死去的地方,这个地方是那次任务的临时据点。”

梅里点点头,她还记得母亲去世的消息连同一枚戒指寄送到了这座宅邸,十年前那枚虚假的乾玉戒指就在她的手上,那一天她终于知晓了有关自己的一切。

她就此背负上了那个谎言。

“不过这个公寓只是临时的,艾丽西亚并没有买下来,为什么这张照片会......”即便知道这是哪时安也不太明白为什么这张照片会出现在这里,“知道了这个地方你打算怎么样。”

“我要去这个地方。”她必须获得那些人留下的启示,必须获得能够领导家族的力量。

为了帮助炎真,梅里没有逃避的选项,哪怕不是为了赎罪,她也想偿还炎真对自己的恩情,他拼上性命也愿意保护自己这种人.....那么,梅里必须回应他。

意外的,心中轻松了一些,或许是她成功说服了自己。

“现在吗?”时安双手抱在胸前疑惑地盯着她。

“嗯。现在就出发,你可以带我离开吧。”

“不行。”然而时安毫不犹豫地摇头拒绝,“你一走了之那帮人该怎么办。”

“如果他们知道了我就无法离开了。”

梅里厉声试图用首领的权力命令时安,可想到他并不是自己的部下,并且想到自己如此厌恶却还是要依靠这种东西又有些头疼。

“小姐,就算任性也要有个度,你不是答应了那个阿尔克巴雷诺吗,莫里斯生前托付给他的遗愿是希望你能跟着他进行黑手党首领的修行。”

梅里皱了皱眉头,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这半年她完全没怎么接受过什么修行。

“......我会带你去的。”时安叹了口气,“但不是现在,你成为首领的第一道试炼是理解莫里斯大人的遗愿。”

说完他就跳上围墙融进了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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