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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1 / 1)

皇帝的邀约,诺亚自然答应了。

年末将近,皇宫里的人都忙碌了起来。一开始,“四骑士”中总会留至少两个来做皇帝的护卫,但真正忙碌起来时,“四骑士”也要被谴去打点关系。

任何一个高速发展中的国家最容易出现的通病——人才不足。这个道理对于当前的帝国也是一样的。

平日里待在皇帝身边时间最长的,是“四骑士”中唯一的女性骑士,“重爆”蕾娜丝,还有作为临时护卫的“四阶森林祭司”卡玛克·诺亚·帕拉戴。

蕾娜丝不被派遣外出是有原因的,至于原因,皇宫内但凡消息灵通点的人都知道。

诺亚闲暇时听了一耳朵,是那种贵族小姐受了诅咒因此毁了容,然后未婚夫和家族都抛弃了她,因此变得性格扭曲且不再信任任何人之类的俗套故事……没有太多的趣味性。

唯一算得上比较有意思的是——所有人都默认这位“重爆”蕾娜丝并不忠诚。

她为了找人能治好自己脸上的诅咒,为此几近疯了魔。如果真的有人能治好她的脸,那么为此就算是皇帝她都能直接刺杀。

这才是蕾娜丝被留在皇宫里护卫的真正原因。

蕾娜丝平日里也不怎么说话,总是冷凝着一张脸。面对诺亚时,她的态度也是不冷不淡的,公事公办。

护卫时,如果是其他几个“四骑士”当职,或许他们还会和皇帝聊上几句,但是如果是蕾娜丝当职,那吉尔克尼夫大多数不需要她的时候也拿她当空气。

但最近,吉尔克尼夫发现了蕾娜丝的新用处。

*

“…——新送去的那几套礼服,卡玛克小姐试后认为如何?”

吉尔克尼夫懒懒地斜倚在办公室的沙发上,手撑着脸颊,边看着公文边问道。

蕾娜丝微微低头:“她看上去似乎很开心。”

吉尔克尼夫又问:“最让她开心的是哪件?”

“……”

蕾娜丝沉默,然后垂眸:“我并没有注意。”

吉尔克尼夫放下文书,血红的双眼看着她:“是你失职了,蕾娜丝卿。”

“我答应为你做护卫,是因为你许诺帮我报复那群人,而不是我真的忠于你!”

蕾娜丝低着头厉声道,“我们之间的交易,可没有帮你追女人的这部分!”

吉尔克尼夫看着她,然后坐起身似是惋惜地轻叹一口气:“我又何尝不是在帮你,蕾娜丝卿?”

“唯一的女性骑士,多么巨大的优势,你就要如此将之抛却了吗?”

蕾娜丝:“……什么?”

“卡玛克·诺亚·帕拉戴是帝国之柱夫路达·帕拉戴的女儿,也是年仅16就能使用第四阶魔法的天才中的天才。”吉尔克尼夫说。

“夫路达卿在这个年纪的时候,可没达到这个境界。要知道,许多魔法使穷尽一生也不过是二阶。”

蕾娜丝:“……”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右脸。

“所以,你明白这其中的寓意了吗?”

吉尔克尼夫轻笑着问。

“…………”

蕾娜丝没说话。

那里被蕾娜丝用厚厚的长发遮住,右眼被遮盖,使她完全看不到右眼的视野。

这对于战士来说是极其致命的,但对于蕾娜丝来说,只有右脸被完全遮盖,她愤怒不安的心才会些许平息一点。

——那头发下遮盖的,不仅是她的右眼,还有她那丑陋的、受诅咒的、不断分泌脓液的伤口。

半晌,蕾娜丝开口道:“我会去帮你打探清楚那女人的喜好的,但这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我自己。”

吉尔克尼夫没再理她,轻笑过后就又重新拿起公文看了起来。

……虚伪的男人。

蕾娜丝阴沉地看了吉尔克尼夫一眼,然后又推开门,朝另一个房间走去。

一国皇帝如果想要和某个女性培养感情的话,那难度几乎算得上是手到擒来。

如果你要问为什么的话,那自然是因为在帝制的国家里,皇帝的话就代表一切。而皇帝心仪的人选,自然是全国上下一同讨好的存在。

在这样的情况下,即使是再贞烈的女性,一般也难以抵挡几个回合的“糖衣炮弹”。

自从诺亚答应与皇帝共舞后,全皇宫的裁缝便鼓足了干劲,共同赶制帕拉戴小姐和皇帝的开场舞礼服。

金线、银线、珠宝、丝绸……价格不菲的材料们被毫不吝啬地组装、设计、缝制,不到一个周的时间,裁缝们便赶出了52件华丽的样衣,供皇帝的舞伴选择。

这52件样衣,件件拿出去都价格连城。但是在这里——如果没有被选中,那也只有存入箱底落灰的命运。

诺亚今早进皇宫,还未来得及去皇帝办公室,就被女仆们拉着去沐浴试衣。

蕾娜丝作为与诺亚同阶级难得的女性,今天也因此被迫承担了帮忙参谋的职责。但她虽然对帕拉戴小姐没有恶意,但也忍受不了有着丑陋伤口的自己,眼睁睁地看着别人光彩亮人。

蕾娜丝重回试衣间的一个小时后,皇帝办公室的门又敲响了。

这时的吉尔克尼夫正在与大臣会话。

“请进。”

“失礼了。陛下,您请看——”

为首的女仆似乎很是兴奋,声音高昂。

吉尔克尼夫转过头去,呼吸一滞。

——她的美貌有点太超过了。

金发银眼的少女,盘着发,笑意盈盈地穿着浅金色礼服站在那里。礼服上坠饰的丝绸花朵和宝石比不上她分毫的美丽,甚至只能如星星般暗淡地衬托出月亮的绮丽。

…美貌过盛,如果是作为正妃,那不一定是好事。

外人参悟不透吉尔克尼夫的想法,只是单纯地认为他被帕拉戴小姐的美貌摄住了眼,所以才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那位与皇帝会谈的大臣实相地行了个礼,然后就离开了办公室。紧接着一大批试衣女仆也跟着退出了房间,把空间留给了皇帝和他的舞伴。

吉尔克尼夫从思绪中脱出,面上依然是微笑着:“真是令人赞叹的美丽,卡玛克小姐。”

“听闻王国的黄金公主被称作‘王国的珍宝’,那么容貌远胜于她的卡玛克小姐不仅是‘帝国的珍宝’,也是‘世界的珍宝’。”

在这说好话呢。

有趣,那就陪你演演。

诺亚也装作羞涩地微笑着:“……怎么会,是您过誉了,陛下。”

吉尔克尼夫向前两步,向她伸出手:“有幸在这邀请‘世界的珍宝’,与我共享一舞吗?”

两人于是就跳舞。

跳舞的时候,吉尔克尼夫的手扶着诺亚的腰,诺亚的眼对视着吉尔克尼夫的眼,姿势亲密——但彼此心里在想什么,只有自己心里才知道。

这天起,似乎是某种暗号被无声地释放了。

从这天起,诺亚的窗头每天都会被摆上皇帝从皇宫送来的鲜花,偶尔还有情诗。

诺亚每天看着鲜花,笑得开心,笑容宛如真的陷入恋爱的少女一样。

每日诺亚都会去皇宫报道,见皇帝的同时,也会给皇帝戴上魔法省的魔药园里的产物,作为回礼。

与此同时,魔法省内的秘密集会愈发频繁,在半年的时间内,整个魔法省终于全部归于诺亚的统治之下。

帝国的命脉之二——夫路达·帕拉戴与魔法省,至此均已背叛。

有忠于鲜血帝的魔法使拼死也要逃离,想去为自己效忠的皇帝报信,但被诺亚扮演的“黑袍人”一个魔法就灭了口,人在痛苦中死去。

鲜血帝是个极有个人魅力的明君,忠于他的人着实不少,挨个用精神魔法洗脑也过于麻烦,所以诺亚干脆只留几个洗脑,用作给小皇帝传假消息的“暗哨”,剩下的百人则集中起来,统一作为自己实验魔法的材料。

魔法省地下的牢房里,日日血流成河。

不久后,年末的圣典开始了。

今天的皇宫不便进人。下午,蕾娜丝在吉尔克尼夫的指令下,亲自来魔法省接帕拉戴小姐进皇宫,一同参加晚上的圣典舞会。

派遣“四骑士”亲自去请,这是彰显皇帝对舞伴的尊重,也是抬高对方地位的象征。

皇宫的女仆们今天一早就来到了魔法省,为诺亚梳妆打扮,为她穿上礼服——还是上次那一件浅金色的,但之后裁缝又为它绣制了更多低调华丽的暗纹,和更多的装饰。

房间内,女仆小心翼翼地理好最后一个裙褶,忍不住感叹道:

“……小姐,您真是太美了!”

另一个负责梳头发的女仆也说:“是啊,皇帝见了您,一定会被您迷住的!”

“最近宫里的大家都说,从未见过陛下对谁这样上过心,您是第一个让陛下陷入爱河的人!”

“您一定会成为正妃的!我们大家都这么觉得。”

这些皇宫里的女仆虽然是女仆,但出身各个不低——能在皇宫工作的人,至少得是贵族出身。

女仆们既然敢说这样的话,那就代表了各个贵族家中已经知晓了“卡玛克·诺亚·帕拉戴”与皇帝的过近距离,并对此默认。皇帝的倾向已在一举一动之间,影响到了整个首都温塔尔的人。

……皇权这东西,还真是有意思。

诺亚听了女仆的话,只是状作羞涩地笑笑。

女仆们见帕拉戴小姐并不排斥这个话题,连忙说起更多皇帝的好话。

“吉尔克尼夫陛下可是帝国有史以来最伟大的皇帝,成为他的正妃,真不敢想是多幸福的事,小姐您可真幸福。”

“是啊,陛下不好女色,侧妃都没几个,平日里相对最偏爱的还是那个丑妃……”

作为帝王,鲜血帝已经20岁,有几个侧妃也是正常的事情。不如说一个后宫一个人都没有的皇帝,那才是异常的。

后宫充裕,才能生下更多的子嗣——帝国的未来才能因此延续。

当着诺亚这个“未来正妃”的面,女仆们对“侧妃”这个话题并没有避讳,而是仔细地与她讲解了很多。

理裙褶的女仆说:“…目前吉尔克尼夫陛下的后宫并不充裕,只有洛克希夫人一人偶尔能得宠爱,洛克希夫人虽然聪慧异常,但却是个丑女人!”

戴首饰的女仆说:“小姐,您可以放心,男人终归到底都爱漂亮女人。只要您入宫,以您的美貌和地位,陛下自然会对那个丑女人厌倦。那个丑女人不足为敌。”

梳头发的女仆说:“只有得了皇帝的喜爱,您的地位才能愈发巩固……一定要记住这一点啊,小姐!”

“咚咚咚”

门被敲响了。

门外的蕾娜丝打开门,冷着脸说:“到时间了。你准备好了吗?帕拉戴。”

几个女仆被打断话,面面相觑,暗中对着蕾娜丝撇嘴,手上做完了最后的一点装饰工作。

诺亚提着裙摆起身,对蕾娜丝笑道:“已经好了。那么久麻烦你了,蕾娜丝小姐。”

她是真的很漂亮——

偶尔蕾娜丝也会对帕拉戴小姐的脸恍神。

虽说是礼服,但因为还要跳开场舞,那条裙子做的并不厚重,穿着者不需要很多人帮忙搀扶着才能走路,或者帮忙提着裙摆。

蕾娜丝和诺亚上了马车。

外面的夜色暗了,已经彻底进入了前夜。

“嗒嗒”、“嗒嗒”……

马蹄声连绵不绝,马车向着皇宫的方向前驶。

蕾娜丝上了车便不再说话,她撑着腮,沉默地看向马车的窗外。

以往她和诺亚的相处都是这样的。各自做各自的,公事公办,没有过多的寒暄和闲聊。

今天的蕾娜丝,居然开口说话了。

“……不要轻信男人的话。”

蕾娜丝说,

诺亚歪头,看着她。

“男人是天生的谎话动物,他们最会扮深情。”蕾娜丝说,“什么时候你相信了,那你就完蛋了。”

诺亚眨着眼,继续看她:“包括陛下吗?”

蕾娜丝表情嫌弃地转过头,像是被她恶心到一般重新看向窗外,不再说话了。

她又恢复了安静,安静到刚才那番话不是她说的一般。

这反应看得诺亚心里乐得要死。

“嗒嗒”

马车到了。

天色完全沉了。

夜里的风有点冷。毕竟已经是深冬,不刺骨的话,那就不叫冬天了。

吉尔克尼夫早就穿着好完整的、与舞伴色系合搭的全套礼服,在皇宫门口带着人亲自等候。

虽然早就见过她穿这条裙子的人样子,虽然早就心里有所准备,但那过剩的美貌还是震慑住了所有在场的人。

吉尔克尼夫顿了下,露出一个绅士无比的微笑,亲昵地递出自己的臂弯:“请,我的小姐?”

——以他们这些日子的相处,这样话语的亲密程度是正常的。

诺亚也笑了。

她露出了16岁少女最甜蜜的微笑,任谁看了都会对她“陷入爱河”这件事深信不疑。

皇宫的宴会大厅里,各国的使者早已到场。

今日极尽奢靡。

觥筹交错,华丽的皇宫仿佛在此夜成为世界的正中心。

身为主办方,也身为开场舞和开场仪式的发言人,皇帝和他的舞伴在离宴会厅只隔一幕的幕后,等待着适宜的出场机会。

诺亚挽着吉尔克尼夫的手,和他一起站在幕后。

等这面厚重的红幕拉开,那么就是他们亮相的时候。

“卡玛克。”

吉尔克尼夫突然低声说道。

“我在,陛下。”

诺亚似是温顺地说。

吉尔克尼夫弯腰,轻附到诺亚的耳边:“虽然从未明说,但我想,你知道我为你献上的每一朵鲜花和每一封情诗,都有它的意义。”

他的呼吸不同于诺亚DEBUFF作用下冰凉的体温,是温热的。

吐息打到耳廓,甜言蜜语几近甜蜜到融化空气。

“我知道的,陛下。”

“我想,我想我应该是爱你,卡玛克。”

吉尔克尼夫低声说,“帝国需要你的力量,而我也需要你——我们是合适的。”

“……我明白的,陛下。”

“那就好了。”

吉尔克尼夫声音压得更低了。

他似乎凑得更近了,人类体温的呼吸近乎灼伤诺亚的耳朵。

——啊,他真有趣啊!

“……做我的正妃。”

吉尔克尼夫说。

好想笑。

真的好想笑。

不行,得忍住才行,

可是真的好想笑!

正在被求婚的帕拉戴小姐的脸上,泛起了诡异的红晕。

吉尔克尼夫附在诺亚的身侧,看到这抹红晕后,当下认定了她的羞涩。

但他却无法看到,正面角度里,诺亚嘴角勾起的怪异弧度,还有忍耐和憋笑到极限、颤抖到不得不抓紧裙角克制自己的双手。

帕拉戴小姐似乎是陷入了巨大的羞怯,她沉默了许久。

直到吉尔克尼夫没有等到她的回答,而直起了身子时,这才感觉到自己的小指似乎被人微微触屏。

那根纤细的手指触碰他,然后轻轻勾上了他的小指。

吉尔克尼夫转头,却只看到帕拉戴小姐低埋着的金色脑袋,和她头顶的发旋。恐怕是她的脸颊早已羞红,不敢见人。

“……”

她以如蚊咛般细小的声音说了什么。

吉尔克尼夫再度靠近,这才听清了这纯情的回答。

“——我愿意。”

“刷——!”

红幕被拉开,

圣典正式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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