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设置 (推荐配合 快捷键[F11] 进入全屏沉浸式阅读)

设置X

CHAPTER 01(1 / 1)

我睁开眼睛,迷迷糊糊中看到白得有些发黄的天花板,鼻间也充斥着有些刺鼻的消毒水气味。大脑在苏醒的那一刻重启,意识也开始像齿轮似地调动着大脑中的各个部件。

等我完全清醒之后,我发觉自己无法动弹,像是全身各个关节都被固定住了,动一下都激发出强烈的剧痛。实际上也是如此,我的脖子被支撑架固定住,一条右腿被支架撑起来,左手也覆上了厚厚的石膏。我想我的肋骨大概也断了好几根,因为一呼吸肺部就传来令人难以忍受的痛楚。

我转动眼珠观察四周,房间的简单布置和白得晃眼的墙壁告诉了我这里是医院,至于我为什么会在医院我却是怎么都想不起来了,脑内一团乱麻,我在脑海中无头苍蝇似地捞也捞不回往日的记忆,而且大脑还发出灵魂撕裂般的钝痛,使我产生让人难受的耳鸣。

什么都想不起来,我感到有些烦躁,将目光定格在视野右上方的点滴上。

点滴液刚换了新的,澄澈的液体滴落的速度很快。

床旁围了一张为了隔绝病床遮蔽视野而拉好的蓝色布帘,我缓缓将视线移过去,微微睁大眼睛开始数印在布帘上的褶皱。

头疼的时候做一些有趣(虽然数数算不上有趣)的事情有助于缓解头疼。

我慢慢地从床头到床尾,一共五十八个褶皱。

“五十八。”我的声音脱口而出,仿佛被关在嗓子中几十年,音调微哑凝涩,饱尽沧桑。

我很惊奇,我记得我的声音不是这样的吧?便咳了咳嗓子,再次字正腔圆道:“五十八。”

这次声音听起来清爽多了,我很满意,继续看向那张蓝色布帘。

但我看见一张俊秀的少年脸庞,大脑忽地像是被人敲了个大梆子,疼得我瞬间带上了痛苦面具。

少年望向我的银瞳极快掠过一丝讶异,他静静地看着我,模样极佳的脸上露出思索的神情。

而我在看见他的一刹那,脑内涌入了潮水般的记忆。

记得是在我的生日,七月二十一日黄昏时分。

那天我刚和闺蜜结束了一次疯狂的购物,正打算去一家新开的甜点屋品尝新的美食,再顺道看一部新出的电影,但母亲打来的一通电话打破了我们接下来的计划。

母亲说今晚父亲推开了与重要合作商的见面,特地为我买了大蛋糕来庆祝我的十八岁生日。

听到这个我感到一种莫大的喜悦在我胸中翻腾。

从我记事起父亲就一直处于忙得不可开交的状态,在我的生日宴会中他都是缺席者,唯一一次是在我十岁生日的时候父亲带着我去到一家很出名的游乐场,我们一起在那里疯玩了一整天,那是我人生中为数不多的快乐时光。

而遗憾的事情也随之而来,当我们拖着疲惫的身子终于回到家时,我突然想起来我的白兔子玩偶(那是父亲射击赢得的奖品)落在摇摇杯项目附近的美食摊位上了。

父亲不忍心看到我伤心的表情便提出再回到游乐场帮我找回白兔子玩偶 ,但是去一趟游乐场得花半小时的时间,我看到父亲眼底积蓄的青黑痕迹和尽显疲态的倦容,心底的失落和懊恼都像破了的气球,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们最终还是没有去找那个白兔子玩偶。

……

母亲与我聊了会儿家常之后挂断了电话,我回头正想把这则好消息分享给闺蜜,结果却对上闺蜜颇带着幽怨的眼神,我才想起来我们接下来的计划,闺蜜刚刚还向我展示了两张等会儿看电影需要的电影票。

我顿时感到很难办,就像站在通向两条一样道路的岔路口前,不知走哪条路一样。

而闺蜜在之后却爽朗地大笑 ,拍着我的肩膀让我回家与父母过生日去,她可以将电影票退掉或直接送人,但作为补偿我需要陪她去看两场电影。

我则笑着问:“两场是不是有点太少了?我还想和你一起看很多场电影呢。”

闺蜜是我最好的朋友,并没有之一,能够与她相识是我人生中最美好的事情。

我的容貌生得标致,面无表情的时候容易在别人脑中挂上冰山美人的标签,而且初中的我性格有些内向,不擅长应对基本的社交问题,陌生人找我聊天时我也不知该作何表情,连微笑都像是冷笑。

因此当时我被孤立了,男生都觉得我很高冷,而且还是千金(我父亲是赫氏集团董事长),不是他们能够随便攀上的大人物;而女生那边的话就更为难听刺耳,他们说我装清高摆架子,一字一句都浸透着对我的极端不爽和强烈妒意。

那时我觉得好难过,于是尝试着将自己的容貌封印起来,比如将刘海扎起来,弄一个丑掉牙的发型,甚至将头发剪成蘑菇头的样子,明明自己没近视,却不嫌麻烦地顶着个黑框眼镜,像个土掉渣的乡下小姑娘……然而这些无非让自己显得更可笑罢了,所有人都觉得我是个疯子,都自动地与我拉开了距离。

的确,当年我的愚蠢行为,让现在的我来评价的话,简直是窝囊到无可救药的地步。要不是遇见闺蜜,当年我可能就要这么稀里糊涂地过下去了。

与我内向到有些可悲的性格恰好相反,我的闺蜜是那种开朗到仿佛整个人都在发光的性格。

我还记得当年她对我说的第一句话。

“你这样一点都不漂亮!来来来,让我教你打扮!”带着笑颜的少女温柔地牵着我,似乎有某种力量从她温暖的手心向我传来。

那种力量可以让人破茧成蝶。

与闺蜜成为好友后,我学会了怎样时尚地打扮自己 ,也听她的话将头发留长及腰。

我的性格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以前总是畏畏缩缩,现在知道如何去怼别人讨价还价。

我逐渐喜欢上变得自信外向的自己。

……

黄昏,是白日与夜晚的缝合线。

暮色逐渐降临安谧平静的街道,十字路口中偶尔有几道车影掠过,好像在静态的背景板中划过了几道模糊的色调。

我和闺蜜静静守着路口,等待鲜红的静止小人转变为鲜绿的活动小人。

在这等待的间隙,闺蜜跟我回忆起了过去。

闺蜜是转校生,当时她初乍到,整个学校都在传播着有关“赫土婆”(他们给我起的外号)的坏名声,“要是我……,我就立即去剪个赫婆头。”这样的赌注也随处可闻,闺蜜当时心里想真有人顶着这么丑的发型吗?她倒想去瞧一眼,结果发现那些人说的尽是屁话。

我笑了,牵住她的手轻轻摇了摇。

我的闺蜜是一个很擅长发现美的女孩,这会儿她又发现了一个,是马路对面的一位少年。

灰褐色卫衣和破洞牛仔裤的搭配凸显了那位少年这个年纪独有的恣意与不羁。少年戴着兜帽,落下的阴影模糊了面容,他看着手机,一手插兜的姿势显得有些漫不经心。

闺蜜抱住我的手臂,兴奋地向我小声尖叫:“天呐!他好帅~”仿佛背景在飘小花。

我笑着逗她敢不敢向别人要联系方式。

闺蜜则回我她要有我这张脸,她早就闯红灯去表白了。

交通灯转变了颜色,我们便向前走。那位少年向灯的方向瞥了一眼,然后收起手机,向我们走来,步子迈得有些大,给人一种像是不良结团打架很威风的感觉。

等到他经过我们身旁时,我看了他一眼。

灰褐色兜帽下是少年有些冷冽的银眸和几缕柔顺的白发。

也许注意到我的目光,他偏过头,仿佛渡上月华的瞳眸在瞥向我、不,准确来说是我身后的那一刻骤然收缩。

我察觉到不对劲,几乎是在同时就转过头去。

——是一辆直奔我们而来的失控的大卡车!

司机手忙脚乱地拼命转动方向盘,但于事无补,这种速度和轨迹难以改变,就像已经射出的子弹无法收回一样,可怕的是,我们正是靶心。

整个大脑被“快逃”这个念头占据了所有,但我的身体却像被石化了似地动弹不得。

我看见呆愣在我身边的死死抓着我手臂的闺蜜,咬了咬牙使劲将手臂从她怀里挣脱,然后拼命将她推出去。

被我推出去时,闺蜜满是绝望的眼中蓄满泪水,她尖着嗓子喊我的名字,但我什么都听不见,耳内尽是卡车尖锐的鸣笛声,脑子很晕,像接触不良的老式电视机一样时不时卡屏死机。

眼前的卡车已经逼近,我已经没有逃生的时间,等待我的唯有死亡。

在我失去意识之前,我感觉到好像有人扯住我的衣袖。

……

回忆到此为止。

原来我是被车撞成这样了啊,没有嘎掉真是万幸。

“昏了一个多月终于醒了啊,”清冷的声音传来,少年翘起唇角,那张雌雄莫辨的俊脸上多了几分狡黠和戏谑。“再睡下去医院恐怕就要把你当植物人来处理了。”

他的个性十分独特,有些黯淡的白发被绑成了一条条脏辫,看起来发量挺多的。

少年轻抚下巴,眼帘微阖,喃喃自语道:“如果这样的话可不就顺了某人的意嘛……”

我没有听清,便问:“你说什么?”

少年回过神来,向我传来一个魅惑人心的微笑:“没什么。”

“你口渴了吗?要不要喝点水?”他走到床头柜前倒了一杯温水,十分自然地递到我面前。

我有些纳闷他怎么这么自来熟,然后看见递到面前的水,有些沉默地再看了看自己骨折的左手和打吊针的右手。

“噗。”

头顶传来一声憋笑,我面无表情看向上方的罪魁祸首。

少年半掩着嘴,唇角还残留着未弥散的笑意,他似乎很是愉悦地向我道歉,可一点都不真诚。

“抱歉,我忘记你不能动了。”

我怀疑你绝逼是在驴我。少年。

也许是我想刀人的表情太过明显,他像是谢罪似地帮我调好了病床升降架的高度,还好心地调整我脖子上的支撑架,将它移到合适喝水的位置。

看我颤颤巍巍拿起水杯的样子有些让人忍俊不禁,少年提出帮我的建议,但被我顽强拒绝了。

开玩笑,我又不是没手没脚的人,喝水还要人帮?

我灌了几口水,奈何吞咽时伤到了尚未痊愈的肋骨,疼得我差点喷出一口老血。

少年轻轻拍了拍我的脊背,语气中充满显而易见的笑意:“别急,慢点喝。”

“还是跟往常一样让人不省心,赫拉。”他凑近我耳边,低闷的声音富有磁性。

耳边那块皮肤被激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我战术性后仰,与他拉开距离,同时十分警惕地看着他说:“这位小哥,我们的关系似乎没有好到这种地步吧?”

从来没有哪个男生喊过我昵称的,除了父亲。

然而这个少年居然……我连他是谁我都不知道。

少年惊讶地看着我警惕的神色,略一思索后笑着重复道:“我们的关系?”

他歪头回答我:“可是除了上.床什么都做过的关系哦。”

没有了 目录 +书签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