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先一步回到厨房的应甜甜，讨了杯温水，双手捧着递给方炼。
“师兄喝口水吧，刚才真是麻烦你了。”
“谢谢。”
方炼接过杯子，见水温刚好，于是仰起头一饮而尽，实在是太渴了。
见他牛饮的模样，应甜甜忍俊不禁。
于是方炼将杯子还给她时，正看见了她的笑容。
不得不说，虽然平时一副无赖相，但她的笑容还是挺甜美的。
可是她一触及方炼的目光，立即收敛了笑容。
“啪——！”
一只宽厚的大手，突然拍在应甜甜头顶，疼得她全身一缩。
“应甜甜你又偷懒，快点干活儿！”
方炼闻声转头一看，那是个膀大腰圆 粗布麻衣的妇人。
应甜甜捂着头，一脸委屈：“是，干娘。”
应甜甜瞥了方炼一眼，就走开了。
“应甜甜说她有干不完的活儿，还真没撒谎。”
可是，刚背完木柴，也不让人喘口气？
撵走应甜甜后，这个身材粗壮的妇人，单独面对方炼瞬间换作一副和蔼可亲的表情。
“小师兄，你看你坐在这儿，下人都不好干活儿了，要不还是先回去歇着？”
“哦，是。”
方炼立即站起来，又想起应甜甜摔倒时的模样。
“大娘，我一天到晚，净看见应甜甜忙东忙西的。
这么小的年纪，做那么多的活，看着实在可怜，能不能让她少做一点？”
孰料，妇人一听这话，顿时急了眼。
“小师兄，你可别被她骗了！”
“咱清虚观的杂役里面，就属这丫头最是刁钻奸滑，一肚子的坏心眼。”
“啊，应姑娘是坏人吗？”
那妇人斩钉截铁道：“妥妥的小坏蛋，整天竟琢磨怎么害人！”
“前两年，就有个外门弟子，好心帮她忙。
可她恩将仇报，害得人家半条命都没了，
唉，多得咱也不说了，反正小师兄往后注意点，
平时离那小丫头远点，别让她害了你。”
方炼对妇人的话将信将疑，也不好说什么，随口答应着离开了厨房。
之后，一边闲逛，一边仍在琢磨此事。
“应甜甜身上有很多小毛病是不假，但也不太可能是个一心作恶的坏人吧。”
“假如应甜甜没有那么坏，却被抹黑成一个坏姑娘，那实在是太可怜了。”
小时候，方炼曾因出身孤儿院的缘故被同龄小孩儿视为异类。
每次班上有坏事发生，他们都会说是方炼做的。
虽然那段时间持续得很短，因为方炼很快便因出众的学习成绩，博取了历任老师们的青睐和支持。
但是被冤枉、被排挤的滋味，至今给方炼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我不会刻意接近应甜甜，也不会故意躲着她。
随遇而安，有机会慢慢观察吧。”
……
来到清虚观的第三天，眼前又不时会出现五光十色的烟云，令人眼花缭乱。
空气则变得像墨汁一样粘稠，让方炼呼吸不畅，胸口发闷，仿若置身泥潭之外。
“不好！这是段姑娘下的封灵咒正在松动。
估计再过几个时辰，这咒印就要彻底瓦解了，
得赶紧请清虚观开启阵法，帮我封印。”
来观里两日，方炼也大概摸透了清虚观的门规，知道外门弟子想见掌门师兄是不大容易的。
该怎么做呢？
“苏小师兄很受大师兄器重，得先通过他联系到大师兄。”
方炼正琢磨找谁帮忙，苏青突然急匆匆地跑来了宿舍。
“掌门出关，所有弟子速去三清殿前迎接。”
“赤枫掌门出关了？”方炼心想。
看来得等一等在找成昭了，随后往广场上集合。
三清殿乃清虚观“前中后”三大殿里的中殿，殿前有一大片石砖铺就的空地，
也就是殿前广场，容纳上百人没问题。
方炼随同宿舍的师兄们赶来时，空地上已站满了人，他们只能待在后面远远看着。
片刻后，一道沉重的开门声，压过了众人的喧闹。
从两扇古铜色的大门后，走出一个身披道袍、手持拂尘、须发皆白的老道。
“他就是赤枫真人？
这朴实的出场方式，跟我想象中不太一样。”
赤枫已修至“炼神化虚”的最高境界“金丹期” 乃修仙界排得上名次的大修士。
方炼以为他闭关大成后的首次现身，会摆出飞天遁地、电闪雷鸣的大排场。
然而，赤枫真的就是简简单单，推门而出，没有使用任何法术。
由于相距较远，方炼不大能看清对方的容貌，但也隐约感觉对方是个慈眉善目的隐世高人。
“清虚观上下内外一百七十二名弟子 恭迎师尊出关！”
“恭迎师尊出关！”
“恭迎师尊出关！”
从内到外，清虚观弟子似潮水般向赤枫下拜，场面蔚为壮观。
通常电视剧演到这里，定有个龙傲天主角鹤立鸡群愣是不肯下拜。
然而方炼不喜欢强出风头，也没那个资本，于是随大流地单膝下跪，迎接赤枫出关。
赤枫真人脸上挂着一抹微笑，看起来心情极好。
——“闭关有成，又见宗门壮大，弟子比当初闭关时更多，双喜临门、双喜临门啊！”
“清虚观弟子都在，恭请师尊训话！”
成昭的声音又响起，随后一众弟子也重复着他说的话。
“恭请师尊训话！”
“恭请师尊训话！”
“咳咳，为师也没什么好说的，
天道昭昭，仙路渺渺。
入我清虚洞天者，应时刻谨记，成仙非易事，修仙当“以人为本”。
人者仁也，尊天道，爱众生，严守法戒，崇道贵德济世度人……”
——“人者仁也”，爱众生，济世度人。
这些道理真是到哪个世界都颠扑不破啊！”
方炼一开始听得津津有味，也能从中参悟到一些甚深哲理。
然而，再听下来，渐渐发现赤枫真人说来说去，都没什么新意。
“看起来，前面几句很有哲理的话不过是拾前人牙慧。”
“望诸弟子潜心修持，兴我清虚道脉之传承，发扬清虚观之荣名，弘扬清虚观之……”这些方炼就更不爱听了。
——“说来说去一心只关注清虚观一个小地方的得失。这真的符合“大道”吗？
这和世间人一心只为了自己的家族、自己的公司、自己的生意又有什么区别·····
这才是赤枫真人心中真正想的吧？”
方炼逐渐失去兴趣，哈欠连连。
掌门赤枫出关，全体弟子恭迎，正是清虚观守备最虚弱的时候。
凭借对观内一砖一瓦一草一木了如指掌的熟悉程度，杂役应甜甜轻而易举地潜入了内院，
再混进了赤枫的书房。
之后在里面翻箱倒柜，寻找有价值的东西。
“赤枫那个老东西，平时最喜欢唠叨，
这次憋了那么久，起码得滔滔不绝说上两个时辰。”
“嘿嘿嘿，我时间充裕的很！”
“他学了那么多功法，不可能全都记在心里，一定有些被写在了纸上。”
“在哪里，在哪里？”
应甜甜一边思索一边寻找。
无意间，应甜甜拂过书架，指尖忽然传来凹陷的手感。
她定睛一瞧，发现那里非常平整，没有任何凹陷的痕迹。
障眼法？
应甜甜又摸了摸，找出那块看不见的凹陷，然后用手使劲一摁。
“吱呀”一声，书架后的暗门开启。
歪打正着，应甜甜不禁欣喜若狂。
她忍住欢呼雀跃的冲动，穿过暗门，走进里面的密室。
密室内部颇为宽大，木架子上摆放着各种宝物。
其中一格十分宽敞，里面有一个用来放花盆的木架子。
但架子上没有花盆，只放了一本蓝皮的线装书。
应甜甜凑近观瞧，发现封面上书四个大字：《唯我剑法》。
刹那间，应甜甜心脏几乎都要跳出胸口，她急忙捂住嘴，防止自己没控制住叫出声。
——“修仙功法、修仙功法、修仙功法！”
“我终于找到修仙功法啦！”
多年夙愿终于得偿，应甜甜的喜悦几乎要冲破胸膛。
然而，即使在这种情况下，她也没有丧失理智，而是冷静地检查秘籍和木架。
“之前也有弟子试过偷窃掌门功法，可都被抓了现形，之后被处死。”
“一定不是没有原因的。”
一阵搜索……
她先是四处查看，很快在木架后面找到一处疑似开关的把手。
“果不其然，木架上面有机关，我若拿走秘籍，阵法就会启动。”
“之前的弟子都是这样被捉住的。”
应甜甜眼珠一转，就想到了一个偷走秘籍，又不触动机关的办法。
她先是轻手轻脚地放下开关把手。
只听盛放秘籍的木架下面，传来一声轻微的“咔哒”声。
应甜甜猜测，机关已经被关闭了。
但事关身家性命，她不敢大意，又找了本跟秘籍差不多重量的书。
一点点地挪开秘籍，又一点点地把书往上面放，直到把秘籍都取了下来。
“哈哈，一群笨蛋，事关身家性命都敢这么马虎！”
“还得是我应甜甜，比那些笨蛋都要强。”
少女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