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动会前夕，姜霁初被安排担任举班牌的引导员。
他们抽出时间在操场练习方阵。
叶至凡作为班长，自然负责整件事的统筹规划。
“那天你想穿什么？”叶至凡问姜霁初。
“我都行啊，”姜霁初望向方阵里的同学，“听大家的就行。”
叶至凡说，“引导员和方阵里的穿的不一样。”
“穿同一色系就行，”姜霁初一向随和，打趣道，“也不能他们穿红我穿绿呀。”
见她不说，叶至凡假意威胁她，“你不说，我直接替你们定了。”
“别呀，”姜霁初把陈曦曦喊过来，“曦曦，运动会那天你想穿什么走方阵啊？”
“什么都行吗？”陈曦曦咯咯笑。
“你先说。”
“你先说。”
姜霁初和叶至凡异口同声的。
陈曦曦有些诧异地看向他们。
“你说啊。”
“你说啊。”
他们又一次地不约而同地回答。
这回姜霁初尴尬地耳根泛红，做了个手势，示意陈曦曦往下说。
陈曦曦戏谑道，“穿婚纱啊！多有创意！”
“……”姜霁初被她的话惊到，问，“那剩下的男生穿西装，堪比婚礼现场？”
陈曦曦也意识到了略微不妥，信口开河道，“那全校穿西装的都是我新郎！”
叶至凡玩笑道，“那给你们再配个花童得了。”
“也不是不行，”陈曦曦接话茬接得很快，“这样，叶至凡，你到时候雇俩人，等我们走到中间的时候，拉开花筒，噼里啪啦地炸开一地。”
“然后咱们班就被倒扣十分。”姜霁初说。
“那不真成婚礼现场了。”叶至凡笑笑。
“要不这样，”姜霁初提议道，“让男生穿婚纱，女生穿西装。”
“这个可以诶，有意思，”陈曦曦满是兴趣，想象到那个画面，笑得眼泪快流出来，“可问题是，那帮男生得穿多大的婚纱啊？”
“xxxxl？”姜霁初笑。
“你俩没一个正经主意，”叶至凡说，佯装生气，“你们要是再不好好说，就穿校服，都不用买了，还省一笔钱。”
“别别别，”陈曦曦求饶道，“给我们点时间啊，班长大人。”
叶至凡将目光投向姜霁初。
“就是啊，”姜霁初附和道，“这也不是一时半会能决定下来的。”
见他们一唱一和的，叶至凡说，“给你们三天时间，决定好了告诉我。”
她们回方阵里商量了半天，最后也没定出个主意。
“明天再说吧。”
她们一致同意道。
接下来的几天，姜霁初和陈曦曦埋头在各大软件上寻找着形形色色的服装，但都被一一否决。
她们群里发起投票，但总有人不断挑刺。
那时候网购还不是特别方便，物流速度堪忧。
“那咱们最迟得提前五天买啊。”陈曦曦说。
“起码一周吧，”姜霁初算着，“不行，还得再加几天。如果有人穿着不合适，还要退货，还要等重新买的时间。”
两人越算越头大。
看她们愁眉不展的，叶至凡无奈道，“要不咱们就实体店买吧，各位姑奶奶。”
“你以为我们不想啊，”陈曦曦往椅背上一靠，将大大的物理书扣在自己脸上，“商场的价格是我们承受得起的吗？”
姜霁初的声音有气无力的，“而且提什么都有人反对，叶至凡，干脆就听你的，就穿校服，谁也别挑剔了。”
“你俩就是太好说话了，”叶至凡不以为然，“这很好解决啊，不可能做到人人满意的。直接少数服从多数，实在不愿意的让他别参加了。”
见班长发了话，陈曦曦眼睛一亮，“行啊，这可是你说的，那决定权就归我们了啊。”
明明是在回答陈曦曦的问题，叶至凡却将目光转向姜霁初，“对，我说的。有你喜欢的裙子吗？”
“有啊有啊，”陈曦曦急着回答，“我就很喜欢那条大红色的长裙，多有气势！”
叶至凡等着姜霁初回答。
“有是有，”姜霁初说得犹犹豫豫的，“但是那条好像没货了，所以换一个也行。”
她觉得自己退让一下也无所谓。
“什么裙子啊？发来我看看。”叶至凡问，怕自己表现得太偏心，他又对陈曦曦说，“你的也发来。”
“你这条还行。”叶至凡评价道。
“至于你的，”他无奈道，“陈曦曦，你想想，引导员一个人穿大红裙就很扎眼了，如果咱们班全穿，能好看吗？”
陈曦曦想象了下画面，尴尬一笑，“那也是哦。”
做决定的那天很是随意。
她们早已挑得眼花缭乱。
群里的投票显示，最后两组裙子的票数旗鼓相当。
“霁初，选哪个？”陈曦曦的嗓音已经沙哑。
“咳咳咳，”姜霁初咳嗽了好几声，说，“我闭着眼睛指，指到哪个算哪个。”
“好，来吧。”
“三，二，一……”姜霁初往屏幕上随意一指，定了结果。
运动会当天，晨光熹微。
姜霁初换好了衣服。
她穿着条淡蓝色礼服裙，花纹精美，质感厚重。
头发被盘起，发丝轻柔。
肩颈处衔接着奶白色的布料，露出了平直的锁骨。
少见地穿了双同色系高跟鞋。
母亲陈霞给她化了个淡妆。
陈霞欣赏了半天，称赞道，“宝贝真好看，不愧是我闺女。”
她把姜霁初头戴的白色小皇冠扶正，又调节了下裙子。
“走吧，今天让你爸送你去学校。”
临了，姜霁初正要摁电梯，陈霞追出来。
“相机忘拿了，来，妈妈给你装进书包里。”
姜霁初有些担忧，“妈，拿这个贵的啊？我怕把镜头摔了。”
“没事，你小心点就行，“陈霞说，“摔不了，摔坏了咱们换新的。”
去学校的路上，姜为一边开着车，一边问，“霁初，你今天是不是提前放学，要不要我跟你妈妈来接你？”
“应该是比平时早点，”姜霁初回答，“今天可以带手机，到时候我给你们打电话。”
“行，要是接你的话，咱们仨下馆子去。”
“你想吃火锅还是烤肉？”他问。
“到时候再说吧，老爸。”姜霁初盯着路况，急着下车，“我吃什么都行。”
集合后，叶至凡点好了人数。
他跟大家嘱咐道，“我这准备了牛奶和面包，一会儿结束了，没吃早饭的可以先过来。还有，给大家备好了创可贴，如果有磨脚的可以先贴上。”
陈曦曦小声嘀咕着，“全场穿高跟的只有姜霁初吧。”
她穿着白色的连衣裙和黑色小皮鞋。
一路上，姜霁初精神紧绷。
她挂着笑容，顶着朝阳，完美地完成了任务。
她把高二二班的牌子立在草坪上。
“姜霁初，吃饭了吗？”叶至凡低声问她，“没吃你可以先下去，别一会儿低血糖了，我帮你看着牌子。”
“我没事。”她拒绝道，“我跟大家一起下去就行。”
等到繁琐的流程结束，姜霁初坐在了二班的休息处。
“我看看你脚，”陈曦曦已经将裙子换成了常服，半蹲下来，说，“天啊，你这都磨出了血泡了，不疼吗？”
姜霁初诚实道，“疼。”
“特别疼。”
“那你赶紧去换衣服啊，”陈曦曦催促她，“刚才我们去换的时候，你还在忙，就没叫你。现在你快去吧，走，我跟你一起。”
姜霁初扭扭捏捏地不肯动。
“怎么了？”陈曦曦不解。
“是走不动了吗？”
“不是，”姜霁初小声说，拿出早上带好的相机，“曦曦，能不能帮我拍张照？”
陈曦曦一口答应，“能啊，这有什么的。你直说啊，我还以为你是疼得说不出话了。”
姜霁初领着她去了一处角落。
那处围坐着不少男生，嘻嘻哈哈地打着扑克。
陈曦曦避开人群，尽量使取景框里只有姜霁初单人。
“霁初，”她换了好几个角度，实话实说，“这光线其实不是很好，拍出来看不清人。”
姜霁初往连暮的方向转了下，问，“这呢？”
“其实……”陈曦曦闭上一只眼，在取景框里动了半天，“只能说好了一点点吧，但还是没法拍。”
陈曦曦提议道，“要不咱们去西边，好多人在那拍，光线可好了。”
“可是……”姜霁初为难道，“要不再试试别的角度？”
也不知道姜霁初怎么如此执着这个地方。
陈曦曦无奈道。
借着整理裙子的功夫，姜霁初偷瞄了几眼身后。
连暮被围在中央，正吊儿郎当地握着一手牌。
“赢了！”
他把牌往地上一扔。
他站起身，咬着烟。
她摆好动作，问，“这样可以吗？”
陈曦曦摇了摇头，摸出自己的拍立得，说，“我怎么忘了它了。”
“我拿这个给你拍，怎么样？”
“好啊。”
闪光灯亮起，姜霁初忍住没有眨眼，保持着动作。
等待拍立得成像的两分钟，姜霁初心跳砰砰。
她双手捂住相纸，期望手掌的温暖可以使它加速成像。
短短两分钟，她不断掀起照片看效果，又一脸失望地放回原位。
如她所愿。
她穿着一袭长裙，腰肢盈盈一握。
唇红齿白，眉眼动人。
像是朵清纯的小白花。
镜头捕捉到的一瞬间，拍到了连暮的侧脸。
这是他们的第一张合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