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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尊”(1 / 1)

白凝春的剑悬着寒光,锋芒毕露。剑刃如镜,轻轻一闪,映着她怒目而视的瞳,也映着她颤抖的双腿。

黑雾没有任何值得称道的反应,平静地说:“勇气可嘉。”

就在他的话音里,黑雾如江翻海沸般澎湃地涌上来,将白凝春整个吞没了进去。

——下一秒,黎应辰发力,长锥一样尖锐的实体雾气,追云逐电直冲而来,如晨光般刺破黑雾,直直地扎进了那双裸露在外的瞳孔!

【系统模块装填进行中。当前进度80%。】

“——”

黑雾猝不及防,登时碎开一角——

“战。”黎应辰说,语气沉甸甸地坠着杀气,“左右不过头点地,面冲着你的敌人死,我会记住你。”

我的勇士。

白凝春好像受到了莫大的鼓舞,高应一声,破釜沉舟般压低重心,扬臂收神,跟随着空气开辟出的道路,一剑刺去!

她的嗓音还稚嫩,她的指尖还颤抖。

害怕吗?害怕。

但是,人在害怕的时候,也能做到很多事情。

这一剑,结结实实地刺进了黑雾中央。

黎应辰并没有天真到以为这一击能决定胜负的地步。她已经在脑内做了七八种预案,准备好了面对接下来雷霆万钧的反扑。但是,下一秒,无名无路的狂风卷起,眼前的黑雾,倏然间散开了——

——黑雾缭绕,潇潇邪风之间,在漩涡的正中央,站着一个黑发黑袍的男人。

他有一双滴着血一样,猩红色的瞳孔。

白凝春的剑尖抵着黑袍下的腰腹,已经没进去了半截,而男人恍若未觉。

他近乎是凝固在空气中一样怔在那里,那双猩红色的眼睛直勾勾地凝视着面前的虚空,瞳孔里水光颤动。

干裂的嘴唇轻轻颤动两下,吐出两个破碎的音节:“……尊者?”

这声音语不成调,沙哑的不似人声,又轻的厉害,在漆黑的洞穴中滚了两圈,连个回声也没激起来。

黎应辰的心脏好像被重重地撞了一下。一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侵袭了她。

在叫我?

我……认识他吗?

黑袍在滚滚狂风中翻飞。

黑雾不说话。白凝春茫然地握着戒指。黎应辰在这半晌之间把自己这辈子的二十分钟和上辈子的二十年仔仔细细过了一遍,觉得自己未曾见过这么一张……尚算英俊的脸。

一丝极细的血线从黑雾的眼眶中滚落。黑雾如梦初醒,打了个冷颤,垂下头,捂住自己的左眼。

是黎应辰刚刚凝成锥形的无形之雾,扎扎实实地刺进了他的眼睛里。

白凝春莫名其妙。她握住自己胸前贴着心口的小布包,想小声问问天魔大人怎么办,又觉得在这家伙面前说话太不保险了。

“……尊者。”

黑袍男人又说了一遍,这次的语调是肯定的,甚至很重,搀着隐晦的偏执。他身边的黑雾彻底散开了,围绕他的阴风也消失了。他捂着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颤抖着吐出来。

看他好像没有继续攻击的意思,黎应辰收起架势,问:“阁下怎么称呼?”

这一句平平淡淡的话不知道戳到了哪个点,黑雾突然笑了起来。

“哈哈……”

他的笑也是干裂且沙哑的。忍俊不禁,有点无力,沙哑的声音里掺着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古怪颤音,转瞬即逝。

笑了几声,他低声回应:“聂渡。”

“魔尊聂渡?!”白凝春倒吸一口凉气。

她飞速地对黎应辰低声解释:“他……他是当代魔尊,混沌魔潮的领头人。理论上来说,也就是外面那群黑雾的首领。但是,半月之前,代表魔尊的天血星从东空坠落。算天阁的那群神棍说,按照星文显示,魔尊此刻应该已经……陨落了。”

聂渡没有解释或者反驳的意思。

他低头扫一眼白凝春的剑,剑锋还抵在他的腰上。他看了一会儿:“北域霜土的雪山剑女?”

“……是的。”白凝春小声说。

聂渡推开剑尖。白凝春手腕一震,被迫后退两步。他说:“后生可畏。”

然后,这位看上去傲慢到有些冷漠的魔尊后撤一步,面对着黎应辰本体的方向,长袍一撩,单膝跪地,深深地垂首。

“恭迎尊者回临本方造化。聂渡迎驾来迟,望乞恕罪。”

黎应辰皱着眉盯着他,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一时之间,众人之间针落可闻。唯有寒潭深处流水趵趵,在空荡的溶洞中回响。

聂渡低头盯着脚下的土地,肩胛骨轻轻地发颤,撑在地上的拳一点一点收紧。半晌,好像憋不住似的,他的头颅再低一寸,鲜血混着黑发滑落,又吐出一句:

“……四万年不见,望尊者太平喜乐,武运昌隆……一切安好。”

……

这话讲的就好像很熟一样了。

黎应辰说:“起来说话。”

她说完才想起来这措辞好像过于上位者了,其实她的意思极度简单——字面意义上的别跪着了,起来说话。

聂渡看起来却不觉异样,起身问道:“尊者醒了多久了?”

大概半个时辰吧。黎应辰忍不住想扶一扶额头。未果。因为没有手。这半个时辰也过于充实了一点。

只是初一见面,这么可疑的人,黎应辰并不打算如此透底。她琢磨一下措辞,就这半秒钟不到的迟疑,聂渡马上就开口了。

“想来时候不长。”聂渡说。

……敏锐到让人有点不舒服。

聂渡一边微微颔首,一边向后退了两步,靠在石壁上。

就这一个动作,黎应辰一下子意识到了不对。

这个人现在应该很虚弱。

仔细看去,他身上的黑袍暗纹齐整,没有外伤,但是洇着一片一片的水痕,边缘有极不明显的暗红色痕迹。

他受伤了,还伤的很重。

这是黎应辰的专业。她默不作声地记下了这些痕迹代表的出血点在哪里。几个念头之间,如果这位“魔尊”的身体构造与正常人类近似,那么黎应辰已经基本清楚他的弱点所在之处了。

“四万年已过,乾坤异位,灵气衰颓,当今世界与洪荒已大不相同。尊者想必有诸多疑惑。等到了安全地界,我再一一为尊者解答。”

聂渡靠在石壁上,周身的黑雾又开始一点一点聚起来,在他的腿边缭绕盘旋。他蹭一下左眼,重新睁开。

魔尊赤红色的左眼已经被鲜血溢满了,眼白整个变成泛着黑的血色。

黎应辰皱着眉想:不管他们所谓的什么天魔和魔尊是什么关系,自己刚刚把他伤的这么重,他看起来一点怨气都没有么?

他没有。他甚至连一句多余的废话和表情都没有,看一眼洞外的方向,单刀直入道:“追兵马上就到,雪山剑女拦不住他们。”

“魔潮中的乌合之众为雪山灵力而来,不足为惧。但却有四个化神期的魔修前来为这支散兵引军。我斩杀了其中三个,还剩下最后一个,很有些棘手。他们是为这宝物而来的。若我马失前蹄,还望尊者让眷属带好它,先行一步。”

聂渡一点面前的深潭,涟漪在平静的水面上一圈一圈的荡开。

他说:“在这下面,沉着四万年前,尊者的遗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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