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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 章(1 / 1)

好似剑光划过银湖,她转瞬便没入那道劈开的口子中,彻底消失不见

威压凝聚后又被释放,在找不到攻击的目标后便如洪水决堤般向着四周冲灌而去。从高台出飞散而来的灵力,如同千百匹失控的野马,在晦日坛内狂冲肆虐。

半空中只留下一道道灵力波动的残痕,又在几息后恢复风平浪静。

风雨骤歇。

笼罩着的黑暗慢慢褪去,日光渐渐探出头来。

地上一片狼藉。方才倾泻的雨水好似将整个晦日坛都给冲刷干净了,露出坛上黑色的地面。

雪落得更大了。

苏槐呆愣在原地,手中握着的诛仙鞭被雨水冲刷后,鞭身上残留着的鲜血滴落在地,漾出极细小的波纹。他回头,茫然地看向高台上的孔如常。

众人的脸色并不好看。

方才那道口子出现得太过诡异,更何况孟流宁眨眼间便消失在眼前。

在察觉到异常的一瞬间,在场的长老们皆下意识地出手想控制住孟流宁。谁料,自己好似失控了一半疯狂打出灵力,而且,大半的威势都被那道深黑的口子给吸了进去。

众人只得眼睁睁看她消失在面前。

大家面面相觑,一片缄默。

孙氏五人脸色更是阴沉。

倒是孔如常先反应了过来。这件事所有人都始料未及,但无论如何,孟流宁到底还算是玄天宗的弟子,人也是在玄天宗内消失的,宗门的责任不可推诿。况且,孙氏此次前来目标明确,他们若没法回去向族长复命,恐会恼羞成怒,额外生出祸端。

思及此,孔如常慈祥的面容上已是满面愁容。他字句斟酌道:“孙长老,事发突然,我玄天宗......”

谁料他话未说完,竟被孙谷敬截断:“孔长老不必推脱。”

孔如常愣住,抬眼便见孙谷敬面露讥诮,嘲讽出声:“玄天宗可真是有手段,一个无根无源、毫无背景和能力的废材,竟叫你偌大一个玄天宗珍惜到此等地步,不惜违背修仙界道义、触碰皇室尊严,使出千百种手段来保下她!看来这人,我孙氏今日是带不走了!”

这段话说得冒昧,猛然掀起惊涛骇浪。两人目光碰撞之际,孔如常准确地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了恼怒。

“实在没想到我孙氏千里迢迢赶来,竟是叫你玄天宗把我们当猴耍!”

孔如常心下一沉。

孙氏咬死今日孟流宁的所作所为皆是出自玄天宗之手,话语里显然是已将两者视为一丘之貉。

与其被拖拽着进入到纠葛里面,不如就此脱身,表面装作气急,但实则是逼玄天宗揽下日后的所有罪责,自己好早日回去复命。仙门和世家的利益纠葛牵缠过多,并不会因孙谷敬的话而撕破脸。况且玄天宗本就理亏,为了自证清白,亦为了堵住天下人的悠悠众口,今日过后更是得全力缉拿孟流宁,才能真正地撇清二者的关系。

孔如常的心沉到了谷底。他没想到孟流宁还藏着这一手,当初自己为了所谓的公平公开,现在算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孙谷敬见他默然不出声,便甩袖转身,冷声续道:“我会将今日之事如实向帝皇禀报。孔长老在帝皇震怒前应当能想明白,孟流宁此人,该不该留。”

说罢,一行人愤然离去。

他们御剑上天,渐渐远去如黑鸟。

“师傅,”众人心情不畅,却听见苏槐突然出声,“这是什么?”

目光齐聚到那处。

只见地上泅着的一滩又一滩的水中,正漂浮着一些黑色的、米粒般大小的东西。那东西被水浸泡后化开了些许,四周缠绕着极细小的黑色丝线,黑线幽幽飘着,如同有了生命一般,形容恐怖。

孙谷敬见状,微不可查地眯眼。

*

云海翻涌,月光如钩。

分不清这是梦境还是现实。

她好似在御剑而行,身姿矫若游龙,一路冲云穿月,在天际处划出一道道凌厉的剑影,好不畅快。可顷刻间,高悬着的圆月陡然变黑,四周寒风尖利如刀,又变换成一条条的长鞭狠厉地抽打着她。她好似在承受着剥皮抽筋之苦,被一个重物拖着直往下坠。

孟流宁猛然惊醒。

眼前一片漆黑,五脏六腑都仿佛错位了一般,全身骨头几乎粉碎,却又奇迹般地还活着。她从喉咙中呕出大口的鲜血,全身上下没一处好肉,身上的鞭伤正火辣辣地疼。

万幸她在方才掉落的过程中费劲力气使出灵力护体,才不至于摔死在这里,但现在的的情况也不算乐观。

她的五感只剩一感,灵力尽失,筋脉寸断,没有一点自保能力,看不清现在所处的是什么地方。耳边能依稀听到耳边有簌簌风雪声落下。

听这风,由上往下,带着萧瑟又空荡的气势,此处应当是在山间。

孟流宁挣扎着想要爬起,想要循着风口到更安全的地方,毕竟……若是掉到了妖兽聚集之地,或者被玄天宗的人抓到,那她定是必死无疑。

她可再没有剑骨可以烧了……

可还未待她完全起身,便两眼一翻,彻底晕死过去。

星月长河滚滚去,没入天际。

在她身边逐渐升起星星点点细碎的金色光芒。周身的乱草蓬蒿被光照亮,在地上投射出鬼祟阴森的黑影。虬扎在地的山脉好似在此刻从沉睡中苏醒了过来,表面山石宛若散落的星子般暗自流动,发出沙沙声响。鸟兽惊走,霜雪零落,山中的一切事物都因此陷入了光怪陆离的幻象中,又在几息后火速归为平静。只留下一眼望不尽的料峭黑影。

似和这幅景象相和般,地脉之下,传来了一道沉沉的低吟声,声音苍老,好似上古龙吟。

与此同时,远在山脚之下百里之外的一座恢弘府邸里,突有冷风穿过长廊,吹过冰湖,一路冲到后院中,直直刮开窗棂灌进屋内。

木质的窗扇猛烈拍击,发出巨大的声响。惨白的月光径直照到屋内,将里面的每一处陈设都照亮。

木桌之上,悬着的一株高大的树形灯。树形灯摇摇晃晃,青铜灯柱上点燃着的四十八支烛火整齐排列,瞧着十分恢弘。每一盏烛火下都挂着铁制吊坠,此刻正在寒风的吹打下碰撞出泠泠的响声。烛火灼灼,在冷白月色下诡异地将灭未灭,散发出扑朔的黄光。

树形灯下的木桌上,安然供着一尊玉面佛像。佛像通体莹白,手执素瓶柳枝,衣袂翩然地站在一朵青莲之上。本是慈悲悯人的佛,可在烛火的映照下,却形如鬼魅,一双莹白的眼珠子阴森地斜睨屋内的一切。

寒风凛冽。屋内灯盏碰撞的声响亦愈演愈烈。树形灯摇摇欲坠,在几乎就要掉下来的那一刻,门突然被从外面打开。

长夜之下,冷月幽幽。

一人慌慌张张探进头来,眼见屋内佛像阴森,泠泠声响好似百鬼奏乐。他脸色霎时变得惨白,连忙怒喝身后之人:“快关窗,快,快,快!”

声音一声急过一声,似是催命一般。

他身后的几个小厮急忙飞奔上前,手忙脚乱地将窗户合上。慌乱过后,再看向那男子时,他已经站到了门外,呆愣地看着屋内。

屋内一片死气。

月光从门口漏进来,薄薄一层轻纱拢在佛像的周身,使她面容圣洁、慈悲,宛如香火缭绕间端坐在云端处、无悲无喜的救世神佛。

可众人皆知这尊玉佛的用处。

这尊佛像是他们老爷从崀山上的清远庙请下来的。

十年前,崀山突遇大火,烧死山上民众数百人,连带着山上的清远庙也被烧成了灰烬。天灾来得凶险,死去的人因心生怨恨,幻化成了邪祟,为祸崔浦县,县内百姓苦不堪言。当时身为县令的李淮苦求解决之法,终得过路仙人指路,叫他去清远庙里寻一座通体莹白的玉面佛像,做法引崀山地脉之力到神像上,可镇压山中的邪祟。

李准在寺庙的废墟下挖到了佛像,大办法事,递迎供养,为不生出额外的事端,他大胆请求仙人助其将玉佛供于李府后院中。自那以后,崔浦县不再有鬼魅犯事,相安无事近十年。

可惜,这尊佛像在近些年邪性日重,供奉玉佛的院子,在夜半时分时更是能听到尖利的哭泣声。

好似要压不住了……

但众人不敢言语。

李淮沉默地看着屋内的佛像,末了,叹了口气。

身后的小厮亦不免感到忧愁。现下唯有李府内才能借佛像暂时压制住邪祟,若他们老爷也没办法,那崔浦县可就真的完了。

一行人转身离去,迈步出院门之际,抬头便见远处有小厮奔来。

“老爷!二小姐!二小姐……”

飞冲来的小厮急得话都说不全,李淮却像突然明白了般,脸色骤变,迅速朝南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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