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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巅(1 / 1)

秦川,太白,沉剑池畔。

明非半倚剑碑,抬眼看这风雪漫天。

身旁雪地上静静躺着他的佩剑,剑刃霜寒。

他看了一会儿,喉头滚了一滚,灌下一大口酒,喟叹一声,再惬意似地微微眯起了眼。

风雪配烈酒,再合适不过了。

太白剑客多好美酒,明非也不例外。

无酒不欢,最喜醉后或兴起拔剑与同门切磋,战个酣畅淋漓,或醉倒在沉剑池畔,说些不着边际的话。

他在同门眼中素来寡言稳重,就这点小毛病,以前还没少受公孙剑念叨。可惜大师兄立身不正,自己也是个小酒鬼,当然没什么说服力。

明非一声不吭地任公孙大师兄批评数落,时不时点头表示明白,心里却盘算着哪天再去独孤师兄的酒窖里再摸一坛子酒出来。

太白山上没人敢跟他喝酒,除了小师弟。

可惜小师弟也不爱酒,但他烤得一手好鱼,用来佐酒再合适不过。

除了练剑,他们俩最常做的事情就是聚在沉剑池边,一个喝酒,一个烤鱼,再聊聊天,倒也相处愉快。

只是他昨日启程去了徐海神刀堂,眼下不在这里。

想起往事,明非又灌了一口酒。

说来小师弟也不止是小师弟,还是他的亲弟弟,跟他一样姓明,叫明久。

明非六岁拜入太白,十三岁其母病故,回家奔丧时,见自己还没桌子高的小弟脸上沾着灰,搬来板凳擦桌子,再熟练地踮起脚尖打水做饭。

他沉默了。

哪怕在母亲的葬礼上明非也没有掉泪,也不会说什么话来表达感情,只是等过几日回程时,就把他弟弟拎上了太白。

生平从不求人的明非第一次跪倒在掌门风无痕面前,恳求师尊破例准允他将幼弟明久留在山上教养。

风无痕摸了摸胡子还没来得及说话。这时独孤飞云路过,随口问了一句你弟弟多大了。

得知那孩子不到六岁时,他想了想又说:“今年太白的试剑大会也快到了,不如让他去试试吧。”

风无痕也说这主意好。

然后这事就定下了,同年参加试剑大会的孩子里临时插进来一个明久,不过根骨不错,大家心里也没有不满。

明非心里松了口气,手这才从不知不觉握得死死的剑柄上松开,恍惚发觉自己出了一身汗。

再然后,明久就成了他小师弟。

明非望着秦川的风雪,忍不住多喝了几口酒,不知不觉酒囊里的酒就少了大半。

他属于喝酒不上头的类型,眸子越喝越清亮,看不出什么醉意,忽而起身拔剑,在雪地里舞了一套太白剑法。

当剑招落下最后一式时,他听到雪地里突然有脚步声传来,明非抬头看了一眼,随即收剑归鞘,欠身朝来人行礼,“唐林师叔。”

唐林微微颔首,踩着一地风雪,缓缓走到他身边,竟是一撩下摆坐了下来。

明非也跟着坐下。

沉剑池波光粼粼。

“你来了。”

“是……”

“怎么没见明久?”

“前些日子,我送他去了神刀堂。”

唐林点了点头,赞许道:“年轻人多些历练也好。”

明非仿佛有些拘谨。

他不是第一次来沉剑池,此前也见过这位唐林师叔,但总觉他身上似乎带着一种与太白迥乎不同的气场,却又格外契合。

就像药王谷中凌雪的梅花。

明非觉得书中的芝兰玉树,用来形容唐林师叔真是再贴合不过了,听说他在成为太白的护剑师之前,本就是巴蜀唐门的世家公子。

明非从没去过唐门,但看着他总能遥想几分蜀地山水的清贵风流。那大概是和太白不一样的风景。

“说来,”唐林忽然道,“你弟弟去了神刀,你可也想下山瞧瞧?”

明非一怔,有些意外,“师叔何出此言?”

他性子到底是与明久不同的,常年待在太白练剑喝酒,这样一成不变的生活在外人看来或许无趣,但明非却觉没什么不好。

或者他内心深处,是抗拒着变数的。

“年轻人不要老待在一处地方。”

唐林似乎一眼就看出来明非的不情愿。

他也没再多说,只笑了笑,拿起明非放在身旁的、已经空了大半的酒囊晃了晃。

“闭门造卒于剑法无益,趁年轻时多出去走走,长长见识才是真。”

这种事情,终究还是要明非自己想通才对。

唐林也不知自己为何出言提点这一句,大抵因为是明非和从前的他太过相像,沉默寡言,克己守礼,循着既定的道路理所应当地走下去。

可是年轻人总该有年轻人的活力,没道理把日子过得跟一潭死水一样。

“山上山下总有不一样的风景你来太白这样久了,也该好好出去看一看了。”

唐林站起身,眼前飞雪连绵,他却忆起了巴蜀的夜色阑珊。

明非顺着他的目光,也看向了太白的飞雪。

下山走走么……

不知为何,他心中忽然升起几分期待。

也不知,若是自己下山,能碰见什么。

徐海的风显然比秦川温暖多了。

明久一面腹诽着骗他说徐海气候有多可怕的公孙师兄,以及将他扔来神刀堂历练的师父,一面踏入了神刀堂的地界。

神刀堂,很大。

这是明久的第一印象。

虽然提前做了功课,知道神刀堂势力之广几乎占据了半个徐海,但只有到了这里亲身体会,神刀堂到底有多大。

对于自称“方向感不太好”的明久来说,找路成了不小的考验。

“不对啊……这里没有右拐的路口啊……”

明久手里还拿着出发前明非塞给他的地图,一脸茫然,嘴里喃喃自语:“琉璃场过了……铸刀场……”

说到这儿,明久抬眼看了看周围,又对比了一下地图,怎么看眼前的景致都合不上地图。

明久烦躁地揉了揉头,心下焦灼之际,颇有些自暴自弃地放弃了找路,目光移到了地图上标志着万仞峰的那一块。

明久来徐海自然是走的官道,他还没试过抄近道是什么样的感觉。

据说翻过这座山就能回秦川。

思绪逐渐飘忽,明久彻底放弃了找路,就打算随意走走。

徐海与秦川,神刀与太白,两者之间在地理上很大的不同在于——徐海有雪山,可神刀堂不下雪;秦川也有雪山,可太白山上却是终年积雪。

在明久的印象里,有太阳的时候便是他们最自在逍遥的日子。

哥哥明非总是喜欢在出太阳的那天偷偷摸摸跑去独孤师兄的酒窖摸一坛酒,然后到沉剑池畔找到正在做手工的自己。

那时自己边做边说,明非喝着酒,不时从沉剑池中捞点冰鱼出来烤着吃,总把第一串递给自己,然后说一句:你这手艺不去唐门可惜了。

唐门世家大族,哪儿比得上太白山上自由自在。

明非也表示同意。

正走在路上,明久看着神刀堂的景致追忆往昔,嘴里还喃喃道:“可惜师兄没跟来,都怪师父把我扔到这儿来,这哪有沉剑池好玩啊……”

“哦?我神刀堂可是哪里比不上沉剑池了?”

身后忽的传来略带不满的声音,明久被吓了一跳,以为是来敌抽出剑转身便刺去,反应过来险些铸成大错,急忙撤招。

却不料身后女子眉头一皱,迅速拔刀挡住来剑,顺势往旁边一拨卸去了剑势,速度比之他竟是半点不差。

他松了口气,出了一身冷汗,“姑娘,实在抱歉……”

明久略微打量,只见那女子身材高挑,穿着神刀堂弟子的服饰,衣裳似火一样红,明艳张扬,下颌微微扬起,一双眼眸泛着明亮的光彩。

她唇畔勾着笑,眉头一挑,握着抵在身前的刀,刀身斜长,锋芒似雪,“太白弟子?出剑很快嘛。”

这声音可谈不上友善。

任谁被人拿剑指着自己,想来态度也友善不起来的。

“是,在下太白弟子明久,被师父遣来神刀堂历练。”明久自知理亏,把剑收回剑鞘,抱拳示礼,“方才多有冒犯,还望恕罪。”

“你方才可是说这儿比不得沉剑池好玩?”女子仍是挑眉,眼里的笑意却是越来越浓,“小子,你是看不起我们神刀吗?”

明久暗自叫苦,看来他这自说自话的习惯还是要改改,见对面脸色不善,忙出口否认:“在下并无此意,只是羡慕师兄能留在太白……”

说到一半,明久觉得有些不对劲,于是又换了一种说法,“啊不是,是师兄就一个人在太白山上,我只能来好好练功所以……抱歉!”

明久捂脸闭了嘴,生平第一次知道了何谓“越描越黑”。

“哈哈哈……”女子再也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这笑点实在有点低。

明久有些无语,嘴角抽了抽,待女子终于止住了笑,才拱手道:“还未请教姑娘姓名?”

“我是神刀堂的大师姐祈浣峤。”祈浣峤咳嗽了两声平复了一下心情,不再胡闹反是端正了脸色,“也是这次来接你的人。”

这个太白来的少年看起来真是太过纯良,心思一看就懂,祈浣峤本意只是想逗逗他,没想到他会真的一本正经地解释,还越描越黑。

这可不怪她,是真的很好笑。

祈浣峤一边笑一边心想神刀堂里忽然来了这么一个人,倒也挺好玩的。

当然,是逗起来特别好玩。

神刀堂大师姐?竟然这般年轻……

明久觉着自己终于碰见了一个厉害的人物,他再度拱手一礼,“祈师姐,还望带路去归刀殿一见路掌门。”

祈浣峤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不着痕迹地点点头:还算有礼貌。

这太白来的小子剑法不错,长得也是人模人样的……

——好吧,祁浣峤承认,是生得一派丰神俊朗的。身上的料子看着暖和,一眼便能瞧出是秦川人惯用的上乘御寒料子。眉眼间都是年轻人的意气风发,加之爱笑,那双眼看着你也是勾人……

越想越离谱,祁浣峤不由得轻咳了一下。

“呃……祈师姐?”明久见她许久不言心头有些莫名,他抬起头来,注意到她的视线后,不知为何,脸竟有些发烫。

祈浣峤点头,握了握刀,示意他跟上来。

“跟我走吧。”

明久跟着她,心里有很多疑问,一路欲言又止。

“看你这样子,之前是迷路了吧。”

“呃……”明久有些不好意思,“我只是方向感不太好而已!”

“是吗?”祈浣峤挑了挑眉,笑得明久心有戚戚,“我记得方向感不太好的俗称就是……”

……

明久忙岔开话题,顺便恭维了一句:“看不出来祈师姐年纪轻轻却已经是神刀堂的大师姐了,果然是年少有为,真好。”

祈浣峤如何看不清他的心思,笑容有些狡黠,“你的剑招也很不错,很有太白双秀的风范。”

“哈哈多谢夸奖,比起两位师兄我还差得远呢……”

“可惜就是眼神不太好。”

“……”

明久捂脸,不想说话。

“对……师兄他们剑招……不错……”为防尴尬,明久还是硬着头皮干笑了两声。

祈浣峤终于放肆地笑出了声。

“祈、祈师姐……”明久的嘴角又抽了抽。

“好了好了,今天就……”祈浣峤拖长了音调,看明久又如临大敌了起来,故作遗憾地叹了口气,“暂时放过你吧。”

明久自以为偷偷地松了口气,却没想到这小表情还是被祈浣峤看在了眼里。

“不过刚刚夸你的那一句,可没有作假啊。方才那一剑,我接得也不算轻易。”她笑了笑,语气却是认真,“在我见过的太白弟子之中,你的资质也当属上流了。”

明久回想起方才的话,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和哥哥都是跟着独孤师兄和公孙师兄学剑的。哥哥剑法很好,我若是落后太多,会被二位师兄罚的。”

“师兄?”祈浣峤算了算辈分,有些恍然大悟,“之前倒是听路小佳说过,太白掌门风无痕门下除却如今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太白双秀,便是这一代太白弟子中的佼佼者明家两兄弟了。”

听了夸赞,明久起先还有些傻里傻气地笑了笑,刚想说些什么,又听得祈浣峤道:“就是明家小弟该好好认路了。”

“……”

明久决定不再纠结这个,随后注意到了一个问题。

“那个……祈师姐和路掌门关系这么好的吗?”

祈浣峤愣了愣,旋即明白了明久所指为何。

“路小佳是我兄长,我早习惯了这样叫他,倒是和你们太白的规矩不太一样。只是现在突然改口,反倒显得生分了。”许是见明久想问又不敢问的样子,祈浣峤主动开口解释了一番,脸上的表情柔了不少,“我自幼跟他一起学刀,吃穿都在神刀堂里,随即也就顺理成章揽下了带神刀弟子训练的任务,成为了神刀堂大师姐。”

“原来如此。”

祈浣峤笑道:“所以你不用这样旁敲侧击,我们神刀堂没有外面那些稀奇古怪的辈分规矩。”

明久点了点头,迟疑了一下又问了她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

“那你……为什么姓祈?”

“那路小佳为什么要姓路?”祈浣峤瞥了他一眼。

明久知趣地闭上了嘴。

到了归刀殿,进去拜见了路小佳,并表示风无痕掌门和独孤飞云前辈一切安好。

路小佳本来嗑着花生佐着酒,见他进来站起身,打量了一番明久,见他和祈浣峤年纪相仿,也不怎么端架子,笑了笑摆摆手道:“不错,说来你跟浣峤差不多大,既是太白双秀的师弟,那就跟着浣峤一起练习吧。”

这二者有何联系吗?

从归刀殿出来,明久也还没想通,只能说路掌门的逻辑真是深不可测。

倒是一出门便见祈浣峤在殿下等他,明久眼神一亮,挥手叫她:“祈师姐!”

“你来了!”祈浣峤正倚在柱子上,听得明久的声音立马精神了起来,抬眼一看果然是他,“路小佳跟你说什么了?”

“路掌门说我既是太白双秀的师弟,那以后就跟着祈师姐一起练习吧。”明久眨了眨眼,有些疑惑,“师姐与我两位师兄,是旧识吗?”

祈浣峤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负着手道:“神交已久,素不相识。”

明久尴尬了一秒,又忙着找补。

“呃……我也不知道掌门的用意,大概是掌门自有安排吧。”

“他?得了吧。”祈浣峤撇撇嘴,“别管他了,他就是个不着调的。”

“呃……”明久实在不好接话。

她摸了摸下巴,“你知道第一次见面时,他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吗?”

“这我倒是不知……”

“他跟我说,‘我叫路小佳,是你素未谋面的大哥,你要跟我去神刀堂练刀吗?’”

说着说着,祈浣峤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下意识摸了摸刀柄上的花纹,似是想到了什么,眉眼弯弯,不禁有些怀念。

只是手不经意间触到腰间那枚玉佩,心里又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霾。

明久毕竟不是当事人,他实在不能理解这有什么好笑的,就像他不能理解于青师叔的冷笑话一样,只好附和着干笑了几声。

两个人就在走廊里吹着凉风谈天说地。

明久又问,“那祈师姐,我们训练——是要训练一些什么呢?”

提起这个,祈浣峤的笑忽然变成了不怀好意的笑。

明久忍不住退了两步。

“怕也没办法,你已经掉进我手里了。”看穿他心中所想,祈浣峤还举手晃了晃拳头,“今天先不告诉你,我先送你回房间。”

听得这话,明久尴尬地笑了笑:“祈师姐没事的,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不会有危险的。”

“当真?”祈浣峤挑眉一笑,“不会迷路吗?”

“……”

明久认命地跟在祈浣峤身后。

只是走了没几步她就住了脚,看着不远处的一处屋顶,眼里的笑意遽然褪去。

“祈师姐?”明久歪头看了看她,不知发生了何事。

“我去处理一些私事。”祈浣峤拧着眉心,“前面的路口右转,你的房间在我斜对方,如果找不到就问问其他弟子。”

她悄然将手握上刀柄,身体微微前倾,说罢提气轻身,竟是直接轻功朝屋顶的方向而掠去。

明久有些摸不着头脑,但对方到底是神刀堂大师姐,本就无需凡事与他商量,既然是私事,这里又是神刀堂,想来是出不了什么意外的。

无意打探,明久还是听话地朝祈浣峤所说的方向去了。

祈浣峤跃上了屋顶四下看了看,并没有瞧见方才的人影。

凉风而过,衣摆被吹起,竟让祈浣峤背后升起一阵凉意。

那道影子……她定不会看错。

想到了一些并不愉快的过往,祈浣峤握刀的力道大了几分,刀柄的花纹硌着手掌生疼,直到回过神才猛地松了力道。

神刀堂……绝不能出事!

她眉间像刀锋一样寒,冷声喝道:“出来吧!”

祈浣峤回到归刀殿复命时已是黄昏。

夕阳照在她身上,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

路小佳还在殿中,新温了一壶酒,烫了两碟花生米,翘着腿边吃边喝,一边等着她。

祈浣峤半点也没和他客气,在他对面的位置直直坐下,顺便捞走了面前的酒杯,一口气闷完了杯中酒。

路小佳也没介意。

“呦,你回来了?”

“嗯,我回来了。”

“感觉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

两个人经过一番毫无营养的对话。

路小佳剥了颗花生扔进嘴里,开始直入正题,笑道:“你觉得,太白来的那小子如何?”

“你是说明久?”祈浣峤一边斟着酒,一边随口道,“他?他挺好的啊。”

眼看路小佳投来饶有兴致的目光,她顿了顿,思考了一下,继续道:“一个不错的后辈,剑法好,性格好,人也挺有意思的。”

只是后辈么……路小佳挑眉若有所思,不由起了些八卦的心思。

要知神刀堂大师姐向来性格冷淡,很少给过人“挺有意思”这种评价,更别说还处处关照人家。

“谁问你这个了。”他敲了敲桌面,脸色突然认真起来,搞得祈浣峤顿时下意识也端正了态度。

“我是问你……”

路小佳一脸严肃道:“你觉得他长得怎么样?”

祈浣峤:……

实不相瞒,祁浣峤觉得他长得也挺好看的。

但这样的心思她是不可能说出来的。

“太白高徒,放眼江湖也算年轻才俊了,嗯,不错不错……我特意把他安排来跟着你,要好好相处啊。”路小佳笑眯眯道。

祈浣峤忍无可忍地翻了个白眼,“路小佳,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不当神刀堂的掌门,改行去当街尾巷角拉红线的媒婆去了!”

“当媒婆也不错,至少赚得挺多的。”

“不如你挂个牌子去大街上游一圈,赚得更多。”

路小佳睨了她一眼,状似无奈,“就你这破脾气,我才成天担心你嫁不出去。”

祈浣峤“呵呵”一笑,不甘示弱,“不知我神刀堂掌门夫人现在何处啊?路掌门。”

这俩兄妹互相伤害完了又默契地同时闭了嘴。

路小佳说:“……你平时多往外面走走,多认识一些青年才俊也好。”

祈浣峤这回没有急着反驳。

她恍惚觉得此时的路小佳真的就像她的亲兄长一样,在为了她的终身大事而操心。

他话里仿佛多了几分意味深长,“你总不能,一辈子都待在神刀堂。”

“为什么不能?”祈浣峤深呼吸一口气,站起来,她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强调说,“神刀堂就是我的家。”

她是神刀堂的大师姐。

所以……无论是谁想要越过她侵犯这个地方……

都必须先踏过她的尸体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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