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我给你说的，只是一个故事，你也不用太在意。
大概十……多年前，不对，就是十年前，在安江市的一家妇产科医院里，有一位产妇产下了一对双胞胎。
不幸的是，这一对双胞胎都是死胎。
本来死胎都是由产妇及家人处置的。
只是这个产妇很特别，她患有……脑子方面的疾病。
而且她分娩时，看见生出的孩子是死胎时，就当场昏厥了过去。
她的家人，也远在某个大山中，根本来不及前来。
事实上，那时也没人知道产妇的家人在何处。
产妇醒来时，脑疾又发作了，她好像忘了产下孩子的事，竟直接趁夜逃离了医院。
发现这一情况时，医生们也吓了一跳。
然后一合计，只能去找送产妇来医院的人。
那人姓赵，是个年轻小伙子。
他称自己是助人为乐，才将产妇送到医院就走了。
但在警察面前，他显得十分害怕，也十分后悔。
经过一番盘问，他的前言不搭后语，令他漏出了很多马脚。
然后，他被当场带走调查。
医院里的两个死婴，本来是要等产妇家人过来处理的，但产妇及家人都无法联系，所以医院便通知太平间过来收尸。
而在要火化的时候，其中一个死婴却突然哭了出来。
这可把工作人员吓坏了，马上向上级汇报此事。
后来，这个死儿复生的婴儿便被送到了一家儿童福利院。
再然后，他又被一对好心的夫妇收养，现在也已长大成人，过得很好……”
赵爷爷说到这里，已经泣不成声。
宁小白同样十分难受。
他猜到这个婴儿就是自己。
虽然赵爷爷说是十年前的事，但是他不相信，还有和自己差不多命运的人。
“那对好心的夫妇是姓宁和姓陆吗？”
“孩子，你以为我说的是你？”
赵爷爷抹了把眼泪，定定地望着宁小白，然后却拿出大烟袋，开始装烟：
“不是你。”
“就是我！”
宁小白根本不相信对方的否认，不忿地追问，“你就姓赵，是不是你被关了十年？”
“十年？！”
赵爷爷身子颤了一下，不过很快他又镇定地一边抽起烟袋，一边摇头道：
“孩子，我……爷爷说的不是你，只是昨天突然听到你的一些事情，我不自觉就想到了这桩往事……这个故事……”
“哪有这么巧！你和我的素娥妈说过此事吗？”
宁小白有些吃不准。
这种事，实在不敢有半点存疑。
“没有。”
“和其他人呢？”
“也没有。”
“那这事和你有什么关系？你要和我说。”
赵爷爷手上又不自觉地顿了一下，然后他便将装好的大烟袋，又重重磕到石头上：
“真是因为昨天，听说了你和小国他妈的事情，让我不禁想到此事……我实在替你们开心啊。”
“开心？那你为什么要哭？”
“我没哭，呵呵……爷爷是开心，替你……开心。孩子，你很幸运，遇到了好人家。
但你也要争气，不要老胡思乱想，也不要老想着身世。你得珍惜眼前人，要好好地孝敬生你养你的人，这就足够了。”
赵爷爷果然笑了起来。
宁小白闻言，激动的心已有所平静。
“那你为何一开始，就提……我的亲生父亲？”
“这个……”
赵爷爷被问住了一瞬，“因为你不肯听我说话，但爷爷我又很想找个人诉说这些往事。
而你，有着相同……相类似的遭遇，我很想对你说……
好了，说也说了，爷爷再无遗憾，该回去给那些小家伙们上课了。”
“等一下。”
宁小白很不甘心：
“你老实回答我，你是不是坐过牢？”
“我一个破落的教书匠，当然没有坐过牢。”
宁小白明知赵爷爷说话太多漏洞，却又拿对方无可奈何。
而他心中，也不愿真的承认，这种遭老头子，会与自己有血缘关系。
看着对方急急离开的背影，宁小白便决定先回去再说。
同在一个村里十几年，这些往事，老爸老妈或者外公他们，未必没有听说。
……
快要到达小国表弟家的时候，有点巧，宁小白迎面碰见了沈小红。
对方眼色冷淡，只瞧过来一眼，就擦身而过。
不过，可能是见宁小白也同样不答理自己，她便主动张了嘴。
“宁小白，你是不是在徐姨面前说了我的坏话？”
她很不满，有点盛气凌人。
宁小白只觉莫名其妙。
不过，意思他听明白了。
对方刚才一定是去见了大舅妈，但显然没讨得好脸色。
记得大舅妈上午就表示过，沈小红送东西不安好心。
显然，大舅妈对她生了“嫌隙”……
“我没那么无聊。”
宁小白暗喜，心中不自觉平衡了一点，然后淡淡回了一句，便继续离开。
“你等一下。”
沈小红却有点急，立马拉了他一下，“我话还没说完。”
宁小白只好侧过身，看着对方，没作声。
“我问你，我舅妈被推下水井的时候，你是不是在场？”
没想到对方还会问上午的事，宁小白疑惑地看了对方一眼。
心中不免听想听对方的下文，遂摇了摇头。
“你哑巴了？能不能好好答话。”
沈小红不爽宁小白的高冷姿态，有些沉不住气道。
宁小白陡起反感，仅有的一丝好奇心也消失得干干净净。
他转身即走。
“站住！”
沈小红喝令道，同时身子一动，已挡在宁小白的去路上：
“上午我舅妈被徐姨推下了水井，现在还躺在床上。
徐姨这里有病，我舅妈家就不追究了。但你和徐姨的关系，村里已经传开。
既然你也是她的儿子，你是不是该对我舅妈有所表示？”
“表示？”
宁小白本来很生气。
但转念一想，沈小红居然直接以母子关系定义自己和大舅妈，这令他倍感亲切。
当然，是对大舅妈的亲切。
他乐意为她平事。
“你想我怎么表示？”
沈小红闻言，面上不禁一喜。
低头稍想，她就有了主意：
“很简单，你去给我姨妈道个歉。”
“就道歉吗？”
宁小白有点意外。
其实道歉的话，他上午和小舅妈也一起说了两句。
这要求，似乎太过简单。
“对了，你手上是不是有一罐野蜂蜜，你把它带上就行。”
沈小红又补充道。
“你怎么知道野蜂蜜？”
宁小白有点不舍，问话的时候，其实已猜到是小国说出去的。
“别管我怎么知道，你快去拿，我在这里等你。”
“蜂蜜不行，那是我大舅特意给我和我爸准备的回礼，我不能做这么没品的事。”
宁小白想了一下，又道：
“这样吧，我回去找找看，或许有更合适的东西，记得我爸包里还有点零食……实在不行，我们封个红包也行。”
“不，我就要蜂蜜了。你快去拿！”
“哼！”
宁小白冷哼一声，便扭声就走。
“快点呀！”
沈小红只当宁小白同意了，不禁在他身后得意地催促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