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九翻看着，她发觉出这本账她之前看过，是之前的帐。纸张皱皱的，显然被翻过多次。
“有什么问题？”程九又翻来覆去地看了一遍、又算了一遍，还是没发现问题所在。
“您再看这本。”朱先生递上一本新的，纸张比上一本平展，笔迹也不同了，显然是这个月的新帐。起初程九还没看出异常，直到把两本账放在一起，对比一下，她发觉了其中的蹊跷之处：“这茶叶点心怎么贵了这么多？”
朱先生在一旁不说话，好像在观察程九的态度一般。
程九马上正襟危坐：“朱先生，您尽管说，我是外行，本就不懂这些收入支出的。要是问题属实，我马上叫他们改。”
朱先生瞧她态度还算诚恳，便直言不讳：“程九爷也看出，这酒水点心的价格高了三个点不止。”
他停顿一下，给程九心算复核的时间：“我发觉异常之后，马上遣人去问负责采买的伙计，伙计说是商户那边坐地起价，但又一时找不到替代，所以不得不吃了这个哑巴亏。”
程九点点头，觉得这有点合理，毕竟现在世道动荡，大家都恨不得捞一笔就走。
“但是我又找人打听了市价，这各大酒行的价格虽然都有涨幅，但是绝不至于这么高”看着程九半信半疑的神情，他又补充道：“程九爷若是不信，可以差人去打听打听，或者直接上门去问问供货的人。”
程九同样觉得有道理，青龙帮的赌场可不是小客户，供应商不可能轻易涨价，就算涨价也应当提前知会，有商有量；退一万步讲，就算供应商真撕破脸皮了，这么大的事总会有人来告诉自己吧。
“您继续说。”
朱先生在心里斗争了一会儿，过一会他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站起身来，缓缓开口：“程九爷，这话本不该我这个外人提起，但顾少爷嘱咐我一定要尽职尽责，我才不得不开口。”
程九一听，马上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她站起来扶朱先生坐稳：“朱先生您说。”
“赌场的伙计中有手脚不干净的。”朱先生的话点到即止，程九是个聪明人，应该明白这背后意味着什么。若是自己私吞了倒也还好，若是与外人合谋，那事情就严重得多了。
程九站起身来作了一揖：“多谢朱先生。”虽然暂时还无法判断，这位朱先生的意图是不是就是这么单纯，但是程九还是客客气气地送了朱先生出门。
回到办公室，程九还摩挲着打开的账本。她去医院上班不过一月，伙计就敢中饱私囊甚至吃里扒外了？而这位朱先生也来势汹汹，他背后是顾明远，若是顾明远指使的，待真相查个水落石出，对顾明远又有什么好处？
思绪被敲门声打断：“九爷，”程天端着水杯走进来：“给您凉的水。”
程九接过水杯，不禁上下打量起程天。她心里暗骂顾明远，如果真是他指使的朱先生，想借着件事离间青龙堂，那他的目的达到了。
“最近有没有什么异常？”
“没什么异常，”程天挠挠头，随即反问：“是账目有问题吗？”
“没什么问题，”程九有样学样：“你去备车，我们出去一趟。”
二人并排出了门，走到大办公室的门口，程九问程天：“我们负责采办的兄弟叫……”
“谭荣。”
“谭荣，”程九在门口喊道：“过来一下。”
办公室角落的人站起来，三步并作两步走到程九跟前：“九爷。”
程九只挥了挥手，这名叫谭荣的便忙不迭跟了上来。
“成亲了吗？”
“还没有。”谭荣愣了一下，马上回答。显然他还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份突如其来的关心。
“有相好的了？”程九追问。
“没、没有。”谭荣额头冒出细密的汗。
程天从后视镜看着后排的程九，总觉得今天的她怪怪的，却又说不上来哪里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