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天看着洛樱，眼角不知为何湿润了起来。
在苗寨的这些时光里，他也终于找回了自己人性的一面。
小时候，怀心道长除了教导他很多的知识外，问的最多的，就是你想干什么。
并不是讽刺，而是真心在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怀心道长说，人生就是认清自己到底想要干什么的一个过程。
有的人可能从小就知道自己要干什么，用毕生去追寻自己想要的事物，可同样的，也有人随波逐流，别人干什么他也干什么，这种人到死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干什么。
别人上学，好，那我也上学。
别人好好学习，那我也好好学习。
别人玩游戏，那我也玩游戏。
自己不去思考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只是觉得如果自己不做，就会和其他人不一样。
人类是害怕“不一样”的。
在远古时期，这是优点。
因为团结，因为大家都能拧成一条绳，大家都能各自分配工作互相帮忙合作，才在残酷的自然竞争中存活下来。
可在现代文明，这种害怕“不一样”反倒成了一种阻碍。
这是一个多元化的时代，也同样是一个阶级固化的时代，人们在教育之中麻木的学习，不知道为什么学习，家长说要好好学习，好好考大学，大学毕业后好好找工作。
自己不去想为什么要这么做，只是一路在跟着别人前进。
教育这个加工厂把所有人的心性给磨灭掉，然后丢入社会里，被社会毒打后的人开始装起深沉，聊起青春啊聊起人生聊起社会款款而谈。
从未想过为什么要出发，也从未抵达过终点。
这就是人类。
陈天总在这样的思考中度过自己的童年时光。
他不知道自己想要干什么。
保家卫国？
共建理想社会？
还是和其他人一样，好好考试，考大学，毕业出来找个稳定工作，然后每天的工作就为了等待下班和节假日的放假，自己想要过那样的人生吗？
这个问题是没有标准答案的，所以怀心道长一直挂在嘴边，想让陈天给出自己的答案。
可惜的是哪怕是陈天离开怀心道长后，也没有再去思索这个问题。
他和其他人一样，听着父母的期盼，在学校里好好学习，最后也成功进入了沧海大学这个名牌大学。
那到底是什么契机？
至今为止想起来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陈天在知道小混混盯上自己的未婚妻叶绾绾后，和他们打了一架。
没有用炁，也没有用任何的武术技巧。
小混混打他一拳，他回敬一拳，不过就算陈天严重放水了，可他的身体素质也不是小混混能比的，小混混在你来我往的面门拳击中一个个倒地。
一个男人看到了这一幕。
那是新生军训过来担任指挥的副参谋，林仃。
他说，年轻人，打架挺厉害啊，有没有考虑过参军？
陈天摇头说，现在是枪械的时代了，无人机都能定点轰炸战略要地，会打架根本上不了战场。
林仃却拒绝了陈天的说法，他说，关键的不是武术，而是真正愿意保卫国家的心情。
保家卫国？
陈天仔细咀嚼着这个词，最后还是同意进入了沧海的新兵部队。
后面的事情也是老生常谈了。
陈天明白保家卫国的意义了吗？
不知道。
但是有人知道。
洛樱轻轻抚摸上陈天的脸颊，身子缓缓靠近，樱唇在陈天的侧脸上轻轻一点。
“我不知道你在犹豫什么，但是我知道，你们一定能够再一次站在人民的面前，保护我们。”
洛樱的声音在耳旁响起，陈天看不到她的脸，可他能感受到自己的脖子上滴落了液体。
她在哭？
为什么在哭？
陈天也举起了手，缓缓搂住洛樱，“也许，也许我是错的。”
“错的？”
“我一直以为，我跑来参军，调到边防军，我只是想找到自己到底想干什么而已，在你们的眼里，原来我一直在做的事情就是保家卫国吗？”
“是的。”
洛樱伏在陈天的肩膀上，肩膀微微颤抖。
“陈天，你到底怎么了？”
“我的能力消失了，也没有炁，我的刀也召唤不出来……”
陈天苦笑着拍拍洛樱的肩膀，“不过没事，炁的量产计划我还能帮忙，我师父当年教会我的我会教给你们的。”
“你的能力消失了？到底怎么回事？”
“不知道，醒来就消失了。”陈天说。
两人的身体逐渐分开，洛樱低着头，可陈天还是精准捕捉到洛樱脸上的泪痕。
“喂，洛樱。”陈天轻声开口。
“怎么了？”
“回去吧。”
“哦。”
两人的对话止步于此。
洛樱率先转身离开。
她下意识地认为自己现在能使用炁，比陈天强，所以由她来带路。
但是很快，她就迷路了。
陈天在后面无奈挠头，不动声色地走到洛樱的前面开始带路起来。
他们现在在核心圈的正中心。
要从核心圈里出去要么就像陈天一样有苗人带路，或者说用炁来探路，可现在陈天也没有什么炁了。
但好在，他的记忆力很好，走了两回的路还算记得清。
路上，也有一些动物想要找陈天的茬。
它们发现曾经屠杀核心圈的生物的陈天身上竟然少了杀气，在他前进的路上一直埋伏。
但是事实告诉它们，就算陈天没有了戒律，没有了炁，没有影刃，依然能够对付这些生物。
陈天之前使用炁使用影刃只是为了高效率地杀生而已，并不是因为自己自身打不过。
没有炁没有戒律，陈天依然还有一大堆的古武传承，尤其是消力与借力，就算不用炁也能打一堆苗人，这些只有稀少先天之炁的动物根本不可能打得过陈天。
有一点是值得庆幸的，那就是陈天感受不到核心圈深处的眼光。
显然，对方对他失去了兴趣。
一个已经没有威胁的家伙，是没有做对手的资格的。
陈天也没有什么感想，带着洛樱就往内圈里走。
最终还是平安无事地走出了核心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