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小白跟在队伍后面，来到曲家别墅门口。
在柯小饭按响门铃后，一张额头还长着青春痘的年轻面孔探了出来。
“您好，请问你们找谁？”语气十分客气，甚至有些怯生生。
柯小饭面色如常，未语先笑，“请问这是曲茉莉小姐的住宅吗？我叫柯小饭，我们两家是故交，今天路过来拜访一下。”
“哦哦，请稍等，我去帮你们禀告一下。”
撂下一句不伦不类的话后，年轻面孔迅速从门缝中消失。
片刻后“噔噔噔”的脚步声传来，年轻人“哗”地拉开门，语气兴奋地说：“客人们快进来，欢迎来到曲宅！”
“我是曲宅的管家，今天是我上班的第二天，哪里做得不妥当的客人们别见怪哈。”
在柯小饭巧妙的言语攻势下，这位年轻管家很快就卸下了心防。
“我还挺幸运的，刚出来实习就找到了月薪上万的工作，如果不是因为签了保密协议不能跟外人透露关于工作的事情，真想把我同学也介绍过来。”
“也没个老人带带我，全靠二十年丰富的影视剧熏陶哈哈，好在主人家要求也不高。”
“保洁和花匠跟我一样是新人，大家一起我也没那么害怕了。”
“客人们请坐，主人马上就过来。”
别墅还没招来女佣，他这位管家大人只能亲自去泡茶了。
刚转身就跟清洁工碰了个照面，见他脸色不好，便问道：“小甲，谁惹你了？”
“唉，这不打扫卫生吗，昨天我打扫的地面上，小乙打扫地下室，今天该换换了，结果他人不见了——谁不知道地面上工作量更大啊，我从吃过早饭忙到现在，还有一堆活儿没干呢。”
管家“哎呦”一声，一拍脑门，“怨我、怨我，昨天半夜主人给我发消息说小乙请假连夜走了，我寻思着早上跟你说呢，起床就给忘了！”
小甲幽怨地盯住他。
管家呵呵尬笑，搂住他的肩膀，“甲哥，等给客人送完茶，我去帮你打扫。“
小甲脸色这才好看点，“那行，花匠去帮忙打扫地下室了，咱俩把二楼清理了就行。”
“好嘞。”
“你说我跟小乙都是柳市来的，也算是半个老乡吧，他怎么走了也不说一声？”
“看他走得那么急，估计家里出什么事了。”
“那我回头跟主人借电话打过去问问。”
“……”
两人渐渐远去。
余下四人面面相觑，柯小饭低声开口，“你们觉得这里怎么样？”
“没见到主人，不好说。”商采寒摇头，别墅内装修是挺温馨的，但这也许只是设计师的功劳。
宇文小白也发表自己的看法：“看起来很贵，应该花了不少钱吧？”
柯小饭伸出一根手指。
宇文小白倒吸一口凉气，“一千万？”
“再加个零。”
“嘶——”
——“客人们，主人到了。”
管家的茶水和曲小姐夫妇一样姗姗来迟。
柯小饭站起身迎上楼梯上下来的一对男女，“曲小姐，温先生，冒昧打扰，请勿见怪。”
瘦弱的女人没有开口，甚至连眼神都没给他一个，只是面无表情地眺望窗外的风景。
柯小饭的笑容尬住了。
“不好意思，茉莉她——你应该知道的。”温先生致歉。
柯小饭连忙摆手：“没关系，没关系，是我们打扰了。”
两人互相客套一番，温先生叫来保姆，“豆姐，你陪茉莉去散散心。”
“好的，先生。”
一直跟在身后的中年女人上前两步挽住了曲小姐的胳膊，带着她往门外走去。
宇文小白看到曲小姐抖了一下，她下意识地叫住，“等等！”
众人齐齐盯向她。
温先生问：“有什么事吗，小姐？”
“我也想出去溜达，跟你们一起吧。”她直接跟上去，很自来熟地握住了曲小姐的另一只手。
豆姐向温先生方向看了一眼，有点磕巴地说：“这位小姐，温太太她……别伤着你了。”
“诶，温太太？原来温先生不是入赘的吗，我以为只有入赘的才会住女方家呢。”
豆姐的脸僵了，甚至带着几分恼怒，“你怎么这么礼貌！”
温先生打住她，英俊的脸上勾起一抹笑，距离比较近的柯小饭看到他鼓起的左边脸颊上有道很浅的疤痕。
“没关系。这位小姐，茉莉她发病时有暴力倾向，你们才第一次见面，豆姐也是担心你的安全。”
宇文小白感觉手心里的那只手死死攥住了自己，还带着微微颤意。
曲小姐的手劲极大，一般人估计真的会以为自己马上要被精神病人攻击了。
宇文小白却仿若未觉，她不甚在意地说：“没事，我打架还没输过呢。再说不是还有豆姐在嘛，我们两个人应该能按住曲小姐的。”
像极了恐怖片里不信邪非要作死的炮灰。
温先生看劝不动她，只好吩咐豆姐，“你好好护着这位小姐，注意点茉莉。”
豆姐恭敬地点头。
柯小饭微微皱眉，怎么感觉这位赘婿…啊呸，温先生对妻子的态度有点怪怪的。
他回到沙发处，听到商家爷孙正小声嘀咕。
“看到没，这叫软饭硬吃。哼，我最瞧不起这种男人！”
“是啊是啊，曲家小姐这么优秀，看上他是他的福气，他还蹬鼻子上脸了。”
“你将来要是有幸找到一位好女人，一定要乖乖做贤夫啊，不然我可饶不了你。”
“那当然，我不干这种丢人的事。”
柯小饭：“……”
森林里空气清新，阳光透过密密麻麻的树叶洒落，形成美丽的斑驳光影。
曲小姐安静地走着。
身侧的豆姐一直在不经意地偷看宇文小白，自以为做的很隐蔽，殊不知她的每道视线都能被宇文小白感觉到。
“曲小姐，我叫宇文小白，你可以叫我小白。”
“你家好漂亮呀，是你设计的吗？”
“你居然没化妆，真是天生丽质！”
曲小姐始终没有开口。
豆姐脸上露出一抹满意。
直到宇文小白又问：“曲小姐，你父母现在在哪里旅行？”
“你们两年都没见过面吗？”
“你更想爸爸还是更想妈妈？”
曲小姐突然站立不动，浑身激烈颤抖，没有神采的眼睛里盈出了大颗大颗泪水。
豆姐连忙揽住她，怒视宇文小白：“这位小姐，我真的没见过你这么失礼的客人！”
她说着，捋起曲小姐的袖子，白皙的胳膊上赫然罗列着数道疤痕。
“如果太太被你刺激得又开始自残，我非得告诉先生让他把你赶出去不可！”
宇文小白盯住曲小姐的手臂，发现那些伤疤确实不像外人造成的，才随口道：“我就问了几句父母，哪里算刺激了。难道曲老板夫妇出——”
她故意留半句话没说完，等着看豆姐的反应。
“……”果然，张牙舞爪的豆姐卡了壳。
“行吧。”宇文小白“善解人意”地说，“我不问曲小姐父母了，你也别告诉温先生我们聊过这件事怎么样？”
豆姐沉默一会儿，还是恨恨地点点头。
三人继续散步，不过很快就被温先生叫回去了，整个散心过程才刚刚十分钟。
宇文小白贴心地把曲小姐送到楼梯上，还想继续送房间时，被温先生婉拒了。
“抱歉小姐，茉莉不喜欢别人进入她的房间。”
宇文小白这次很识趣地没说什么“曲小姐不像是不愿意我跟上去的样子”。
她松开曲茉莉的手，笑着对她说：“曲小姐，你好好休息，我有空再找你玩。”
见曲茉莉淡漠的脸上依旧看不出什么表情，她失望地叹气离开了。
一直微笑注视她们互动的温先生收回目光，柔声细语地搂着妻子上了楼。
宇文小白找到伙伴们，还没说出自己的发现，商邀梅就迫不及待地说：“白姐姐，我们今晚要在这里留宿。”
这倒出乎宇文小白的意料了。
据她观察，曲家别墅的实际控制人其实是那位温先生，他看起来不像是会愿意让他们住下的样子。
“还得靠小柯老板！”商邀梅对柯小饭的口才很是佩服。
“哪有哪有。”柯小饭谦虚地说，“其实我本来是准备下一番功夫的，可是温先生不知怎么突然转变了态度，我也没出多少力。”
见商邀梅还想再夸，他连忙说起了正事，“我们刚刚问温先生了，他说没有见过小汤三人和嘉彦他们。”
“他在说谎。”宇文小白直截了当地说。
柯小饭激动了，“宇文小姐，你跟曲小姐出去有发现？”
商采寒和商邀梅也竖起了耳朵。
“是的，我觉得曲小姐的精神病可能是被那个赘婿家暴出来的。”
“何以见得？”
“电视上都这么演，凤凰男骗取富家小姐芳心，结婚后慢慢谋取其家产，暗中除去小姐父母，等没人给小姐撑腰，她孤立无援时，就把她关在家里虐待甚至杀害。”
柯小饭：“……现在是法制社会，哪能说杀人就杀人。而且曲家资产还在曲小姐名下，她虽然很少出门，但公司有什么重要会议还是会去主持一下的。”
“哦。”
宇文小白也没觉得尴尬，反正她很少猜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