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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 章(1 / 1)

子时二刻,沈园的左偏房里进来了两位大人物。其中一位是身着朱色枫叶暗纹的男子,手持写着“熙熙攘攘”的折扇,腰间挂着一个算盘纹样的金挂坠。另一位仍是藕色荷叶暗纹的曲鸢,她的眼尾重新涂上了红眼影。

“我为各位介绍一下,这位是陆雨枫。这是长安来的冷按察,冷云归。其余几位,大家都早已认识,我就不必多言了。”曲鸢向各位介绍道。

冷时站起来和陆夜行礼:“久闻大名,陆家主八岁就能珠算,在虎丘一骑绝尘。”

“倒也不必拘束,既然后面要一起共事,不如叫我陆雨枫就好。何况,当年我们似乎也一起在萧山书院求学,我过去和庄子衿交往很多,你还和我见过几面。”

冷时笑道,“我当年似乎不善结交,不曾识得藏龙卧虎。”

陆夜看了看坐在冷时旁边的庄卿:“你和庄子衿的事,我也算半个旁观者了。”

“陆夜!”庄卿出声打断他,“你别说了。”

“我怎么能不说呢?看你俩这气氛,这是成了?”陆夜的目光在两个人之间转了两圈,引得冷时一下支支吾吾。

“你就别为难她了,讲讲你的表字吧。”庄卿及时开口岔开话题。

陆夜没好气地坐下:“是,她是你的心头好,谁敢为难啊。你俩到时候可得单独给我摆一桌。我的表字是夜雨潇潇洗翠枫来的,叫雨枫。我阿爷说,我出生的时候,他一直看着窗外的被雨打湿的枫叶。我觉得挺有意境,就选了这个。”

“你倒是在别人面前装出一派风雅得样子。”沈缨一面说着,一面关上门,“行啦,别骗人家了,你不过就是因为怜爱雨中枫叶吗?白鹤你也说两句。”

一直站在窗边的姑娘转过身来。她的衣衫玄色打底,但是又画了一只栩栩如生的白鹤,一看就是家主规格的衣制。她的声音很沉稳:“我是第十三代白鹤,表字是碧霄。但是大多数人还是会叫我白鹤。这两种叫法都可以。”

冷时看着她有些惊喜:“你当年教过我剑术,你还记得吗?当年你说你叫白碧霄。”

白鹤开口回答:“当然,你的剑术确实是进步飞快。你也可以叫我白鹤,白鹤只是一个代号。我们白家的每一任家主都叫白鹤。传说江左郡刚刚建立时,外敌侵犯,有一只白鹤带领所有击退了敌军。这只白鹤是人还是物,我们无从考察,白家后来也承担了保护江左安全的责任,于是每一届家主都叫白鹤。碧霄不过是我的表字罢了,这样族谱上也好进行区分。”

沈缨点点头:“其实,这也是为了安全吧。外界传说白家长生不老,其实不过是每一任白鹤的打扮差不多罢了。”

冷时点点头:“原来如此。”

沈缨站起来拿出一个盒子:“既然人都到齐了,那我就长话短说。陆雨枫和庄子衿你们还是有自己的选择,这两块令牌你们可以听我讲完这次的案件再进行选择。”

又是“江左长安”的字样。

“在过去的三个月里,每到月中,就会在江左发生与笛子有关的命案。第一起命案发生的地点是虎丘的金缕巷的钱嘉禾,地方刺史钱大人家里。凶手的作案手法并不高超,竟然是上元时期进行纵火,钱大人一家十四口人全部惨死其中。十分奇怪的是,并没有人进行呼救。有人推测是放灯火时,烟花的声音盖过了其行凶的声音。人们并没有注意到其放火,直到火势大了起来,才有玄鹤进行灭火。”

“确实很奇怪,那现场有发现什么吗?”冷时提问。

“凶手很聪明,火几乎烧得干干净净。我们也无法推算他从中拿到了什么东西。但他主动在门口留下了一根竹笛,上面刻着利园两个字。”

沈缨说着,用布裹着竹笛拿了出来,“这个竹笛我们各方面分析,它应该是手工,而且被使用了很久。它应该是属于一位女子。”

“那钱大人可有什么贪污的经历或是仇家?”陆夜敲了敲扇子,“做刺史这一行总是得罪人,不然总不能无冤无仇吧?”

“钱大人没有什么仇家,秉公执法,我们暂时也没有查出来奇怪的行迹。连歌楼也没去过。”

“那第二个案子呢?”

“第二个案子是余杭的牡丹亭发现的。死者是杨二娘,从事街边卖香的小行业,已经是徐娘半老。杨氏于三月在牡丹亭和情郎幽会,在等待途中被凶手用棍棒敲晕,之后被用利器毁容残忍杀死。凶手在行凶后将其抛于牡丹亭。第二天被人发现。”

“这个有什么留下的痕迹吗?”

“有,凶手这次还是主动留下了一个笛子,上面刻着茶园两个字。”

沈缨再次拿出了一根笛子:“我们经过调查,发现这两根笛子应该是和两位歌女有关系。而江左有二十四桥的说法,这二十四桥大多数名字是从歌楼中取的。这两根笛子就是其中的两座桥。”

“第三个案子同样留下了笛子,这次写的是洗马。这次的作案对象是洗马楼的常客。这个常客有虐待歌女的癖好,因此大多数歌女都很害怕,但是老鸨们都会强迫姑娘们接客。此人姓汪,叫汪幸,是一个纨绔子弟。家里对他的行为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手下闹出过不少人命,家里也都替他遮遮掩掩过去了。凶手这次是使用了楼里常用的壮阳药物,使其猝死。”

“凶手动作极其敏锐,每次都在相关的歌楼会住下,我们玄鹤军去的时候,那间房间总是打扫干净了。”

“这么看来,还真是和二十四桥有关系。”陆夜点点头,“别看我啊,虽然我也经常因为商业应酬去喝喝酒,但是我是正常交际,可不会乱来。”

“我的意思是你人脉广,你和其中谁比较有关系来往吗?”沈缨诚恳发问。

“人脉广不如算得准,你这卜筮阵比我来得好。”

“二十四桥有茶园桥、大明桥、九曲桥、下马桥、作坊桥、洗马桥、南桥、阿师桥、周家桥、小市桥、广济桥、新桥、开明桥、顾家桥、通泗桥、太平桥、利园桥、万岁桥、青园桥、参佐桥、山光桥等,和生辰八字有关系吗?”曲鸢一边翻着地图一边提问。

“很遗憾,没有关系。”沈缨叹了口气,“倒是他们的名字你们一定注意到了,金木水对吧?连作案地点都对得上。接下来这个月的作案应该是火和土。这个月去庙里求平安的又火了一倍。”

“什么庙?”冷时不妙地提问。

“一座观音庙,开在周家桥附近。也是最近突然火起来的,似乎是有大善人出钱进行了修修补补。”沈缨摸了摸下巴,“我也叫人去查过好几次,好像没查出什么反常。但是卜筮阵总是指着它的方向,我也有点摸不准。”

“卜筮阵不会出错,看来是查的时机有问题。”冷时喝了一口热茶,“接下来我们需要重新摸查吗?”

“这不得看看各位的意思吗?你们二位要以身入阵吗?”沈缨重陆庄二人抬了抬下巴。

“不过是为你们提供财力,我陆家还是出得起。”陆夜拿起一块令牌,“它用来做什么?”

“只要是我们江左郡统辖的地区,部分玄鹤会任你差遣。”白鹤回答。

“拿着它,进我曲氏医馆药到病除。”曲鸢补充。

“听起来稳赚不赔啊,那我肯定愿意。诸位要是有什么经济困难,拿着它到我陆氏钱庄兑换一笔财产也不错。”

“你不如提供一下衣食住行。”庄卿拿起那块令牌。

“行,拿着它,找到我带陆氏的标识的店铺,要求尽管提。我也相信你们几位不是这样的人。”

“总之,拿着这块令牌,五家的人都会给予帮助对吗?”冷时再一次确认。

“对,我想,风雩阁肯把你给我们,就已经是最大的筹码了。”曲鸢点点头。

“很好,五位家主集齐,加上你这位风雩阁榜上第七的人,我想这个案件一定能破。”沈缨想了想,“现在是风荷当值郡主吗?要不这段时间你委任一下我们的领导者。”

曲鸢冲大家行了个礼:“现在已经是夏末,恭敬不如从命,这个月就让我来暂时领导大家吧?下个月入秋,应该是陆雨枫当值了。”

陆夜扇子打开扬了扬应道:“没问题,我自然不负众望。”

曲鸢赞同地点点头:“各位现在有什么自己的想法吗?”

冷时摸了摸下巴:“要不重新排查吧,之前的结果都是太卜署和玄鹤军排查的结果,我倒认为需要更多的新的观点。”

沈缨点点头:“确实,也许卜筮阵也有死角。”

陆夜主动请缨:“汪幸就交给我吧,我看看我那边能不能搭上一条线。”

冷时在地图的观音庙上画了个圈:“我倒是对这个庙很感兴趣,卜筮阵查不出来,我用眼睛总能看出来吧。”

陆夜很感兴趣地问:“说起来,你和沈照银都是蓝红异瞳,你们沈家是出异瞳吗?”

“我们不过是双子遗传罢了。”沈缨摆摆手。

陆夜点点头:“冷按察,你要是当年不跑路,说不定这个家主就是你了。你们沈家确实是做占卜师爷的圣地。”

冷时眼神飘忽:“你就别提了,这个位置我压根不感兴趣,不然你猜我怎么姓冷。”

见陆时还要继续问,沈缨打断他:“行啦,你要是喜欢问,案件破了我给你讲我俩的身世,三天三夜都没问题。”

冷时悄悄在桌子下勾了一下庄卿的脚:“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观音庙?”

“你俩可真是分不开啊!”冷时的小动作没有逃过老江湖陆夜的眼睛,“才重逢多久,这么快冷按察就学坏了,居然开始......”

“好了,我去。你别说了。”庄卿一边按住冷时作乱的腿一边给陆夜递眼刀,“可以,我和冷时去看看观音庙。杨氏的案子我也看看。”

曲鸢摸了摸左手的白玉镯子:“那钱大人的案子我去看看吧,沈照银和白鹤你们暂时在太卜署吧。有动静大家信鸽联系。”

“烟花也行。”白鹤掏出一把小烟花,“玄鹤司最近研发的,放一个烟花,附近的玄鹤会立即赶到。”

几人拿好烟花,准备各自离去。

“以后我们见面,就在沈园这个偏房吗?怪隐蔽的。”冷时随口问道。

“可以,你们这房子叫什么?”

“我也不知道,不过,这个偏房也算是有点好运。我记得当年江左第一次敌军入侵的时候,五家人和风雩阁阁主也是在这里商量出了御敌之策。”沈缨回忆,“后来沈家家主把这个房间保留了下来,说是地方隐蔽,不易察觉,同时还有后门,以备不时之需。”

“也算一种缘分吧,居然重担这么快落到了我们身上。”曲鸢望着天上的明月感叹,“沈家主有魄力,谁能想到我们现在居然用上了呢?”

“不如叫神策房好了,希望我们也能拿出奇策。”白鹤提议说。

“名字不错,我觉得可以。”沈缨点点头。

众人连连赞同。

陆夜拍了拍冷时的肩膀,小声说:“庄子衿这个人啊,可嘴硬了,既然你们和好了,你可要好好待他。”

冷时脸红得不知道怎么接话,庄卿的声音从后面传过来:“你们两个在干什么?”

陆夜往旁边站了几步:“是是是,你的人,我哪敢做什么呀?”

沈缨倒是也看热闹不嫌事多:“你今晚是去萧山书院还是留我这歇息?”

冷时整个人晕晕乎乎的,在周围几个人的注视下憋了半天,看着庄卿的泪痣憋出来一句:“算了,要不我和庄子衿出门找个客栈吧,这样两全其美。”

沈缨万万没想到冷时的脑回路是这个走向,也不想知道是美的是什么两全,他头疼地说:“你今晚上要是敢和他出去,以后你都别想进沈园的门。”

陆夜哈哈大笑起来:“不错不错,冷按察这个想法很好,没关系,沈照银不让你进门,你可以进萧山书院的门。”

曲鸢倒是及时解围:“好了,天色不早了,大家还是早些休息吧。小时,你也累了,今天还是在沈园好好休息吧,你们也不急这一时。”

沈缨有点一口气提不上来:“庄子衿啊,你过来,我们聊一聊。我感觉你俩这事我要用卜筮阵再来一次,我估计得肝火旺盛。冷时,你啊,怎么还是喜欢这种啊,行啦,你先去睡吧。”

冷时拉了一下庄卿,又被沈缨看到:“你是怕我把他吃了吗?行了,睡你的觉去吧。”

庄卿理了一下冷时的鬓边碎发,小声说:“好了,快去睡觉,明天小心你起不来床。”

冷时无辜地看着他:“可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手松不开了。”

庄卿把冷时带到一边:“你在怕什么?”

“我没有。”

庄卿叹了口气:“在怕我和你兄长谈完话就变心吗?我倒害怕今晚你先变心。”

“你今晚上会留在沈园吗?”冷时轻声问。

庄卿摇了摇头:“不行,令牌的事情我得回去处理一下,家里的事情这段时间恐怕得交给父亲打理。”

冷时瞟了一眼被灌木丛挡住的众人方向,然后飞快地在庄卿唇上亲了一口:“好了,你去吧,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庄卿的脸红得仿佛是被轻薄了的少年:“好了,不要闹了,下次不要做这种这么......”

冷时倒是调笑道:“这么多年,你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过去也是,碰你一下你就脸红。这是哪家的小公子,穿得这么好看,大晚上一个人可是要被我绑走做压寨夫君的。”

话音未落,瑞脑香的气息就包裹了整个呼吸道。现在脸红的变成了冷时,她捂着脸还要耍赖:“你这个登徒子,居然轻薄我。等会我就要去沈缨那里参你一本。”

庄卿有点哭笑不得,到底谁先开始的呢?他拿出一个盒子,从里面拿出一根红手绳:“做了好久了,不知道现在还能不能用上。”

手绳被系在冷时左手上,尺寸刚刚好,纹样恰恰是头绳的样子。冷时好奇地打量着手绳:“你自己做的吗?还挺不错啊。难道这就是你的回礼?”

“是,我也是第一次编,可能做得不够好看。”

“我感觉挺好看的,没办法,谁叫我那么喜欢你。”

“你不要总是......”庄卿眼神不自然地看着手绳,“把爱不爱挂在嘴边。”

“你俩到底有完没完?”沈缨的话语传了过来,“他们都走了,你俩就继续腻歪吧,今晚上我看你们还睡不睡。”

三把刀叮叮当当的声音又传了出来,想必是主人在整理衣物。

沈缨看着走出来的两个红着脸的人,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扫了一眼冷时:“行了,腻歪完了,该到我问话的时间了吧。”

冷时连连称是,月色下,红手绳格外美丽,恰如情人间的爱意绵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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