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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谁可以?”欧禾好奇问。

陈潇潇这次真忍不住了,随便拿起手边的杯子灌了口酒。

威士忌辛辣的刺激冲入口腔,沿喉咙滑下去,延迟泛起一股子火热。

欧禾水蛇一般软绵的腰背慢慢直起来:“你不对,陈潇潇,你有情况了!”

“有个鬼情况,”陈潇潇又哭又笑,“你回来晚了几天,早几天我是有男朋友的……哦,也不能太早,因为可能还没在一起……”

欧禾:“啊这……”

“等等,你回来也没用,在一起那几天我在荷兰。你知不知道我好背啊,在一起第二天他就出差,我回国第二天就分手……”

“……”

她伏在卡座里小声哭泣。

欧禾不忍地抚摸她后颈:“怎么这么倒霉呢,你今年是不是水逆啊?要不买串去水逆的手链戴戴?”

陈潇潇泪眼婆娑:“没有啊,涛白白说我今年桃花很旺。”

欧禾恍然大悟:“涛白白很准的,分了就分了,说明那位不是对的人,男人多的是,咱们换下一个,没准修成正果直接领证了呢。”

陈潇潇止住哭。

然后突然哭得更凶了。

*

欧禾的到来给陈潇潇枯燥苦闷的生活带来一些鲜活生机,暂时掩盖了某些痛苦。

欧小姐在深市当然有房产,但她家人都在京市,住也是一个人住,索性搬到陈潇潇的大别墅,两个单身女孩凑合着过。

至于她算不算单身……那天跟她一起回来的小男生,据说元旦没过就分了。

“新的一年新的开始。”欧禾笑着举杯,“希望我们今年都能脱单。”

陈潇潇把白酒分酒器举到眼前,眼睛滚远:“苗姐,我上午有例会,你早上让我喝这个?”

“喝点酒思维活跃,没准儿一下子有灵感。”

“呃……我开AI公司的要灵感干嘛?”

“这个问题,你来点灵感就有灵感了。”

“……”

陈潇潇坐在车里微醺,愈加想念张阿姨,以及……

她垂眸。

到了公司,邱副总在例会前找上门:“陈总,这是年会外部人员的邀请名单,您过目。”

陈潇潇接过文件,笔尖沿花名册一路向下,直到其中某个名字,忽然像被电流击中一样,全身窜过异样情绪。

手失去力气,笔从虎口处划下,“嗒”戳到页面,然后拖起长长的尾巴。

“任远?”她缓缓抬头,“你准备邀请他?”

邱副总微笑,有些暧昧:“对,他……也是公司的合作方嘛,肯定得邀请。”

“也”字用的灵性,似乎任远还有什么别的身份。

陈潇潇低头,大概之前的事,搞宣传的女生们跟她说了。

例会过后,邱副总又找来:“我联系苏经理,本来答应的好好的,结果两小时后突然反悔……”

陈潇潇说不上意外还是不意外,头都不抬:“官方原因呢?”

“苏经理让您直接联系他,”邱副总硬着头皮,“他还说您心里有数……”

陈潇潇:“……”

她这位抓宣传的副总,是不是该换掉了?

虽然不悦,陈潇潇依然给苏长文打了个电话:“喂,苏经理?”

“啥?苏经理?”对面语气夸张。

“……”陈潇潇叹气,拗不过他的脾气,“苏学长行了吧,你找我干嘛?”

“还能干什么,操心你们呗。中午我给他打电话提澜思年会,一听就炸毛了。不是你俩还没和好?这次吵了俩礼拜了吧。”

不止俩礼拜。

可谁愿意呢。

陈潇潇慢吞吞:“情况有点复杂。”

苏长文也沉默,又问:“那你们天天在一块不别扭?”

他把陈潇潇问愣了,不由自主坐直身体:“我们……他不是回京市了吗?”

电话两头安静片刻。

“他送你到深市后压根儿没回来,当时是赌气要走,但我才懒得给他订机票,折腾什么呀回来两天还是得颠颠儿过去,你在深市他哪儿在家呆得住……”

越扯越远。

陈潇潇打断:“那他在哪里?在深市的公寓?”

“没在你家那肯定在公寓。”

说到这里,苏长文向来吊儿郎当的口吻突然正经起来,叹气问,“陈潇潇,你知道为什么毕业之后,他选择去京市发展吗?”

通话中的白噪音异常清晰。

苏长文不等她猜测,继续说:“因为当时他满世界找你,而你又是京市人,去京市找到你的概率最大。他喜欢安静,但工作室开在顶奢商场旁边,知不知道富婆们逛街的保姆车天天把路堵的水泄不通,喇叭声叭叭叭跟紧箍咒似的,可他忍了四年,就因为大学时候你喜欢逛那些商场,他想遇见你……打听到你在深市后,第一时间找好了房子,他生活上的家当不多,但是书,我的天你知道托运书有多贵多沉多麻烦吗!费劲吧啦运了好几吨,运过去就不可能再运回来,他没经过任何考虑就决定在你生活的城市定居……”

麻木了很久的心脏仿佛重新被激活,随着血液奔腾冲垮了一道道虚设的防线。

陈潇潇手撑着额头,闭上眼睛,耳边是苏长文幽幽的声音:“你在哪儿,他就在哪儿。陈潇潇,你就跟放风筝的人似的,手里有根看不见的线,拽一拽,风筝就朝你扑过去……别跟他赌气,好吗?”

“谢谢,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陈潇潇深呼吸,“他家门牌号给我一下,我再去试试。”

*

任远选的公寓离澜思车程二十分钟,小区背山面水,环境幽静。

陈潇潇从车上下来,想起苏长文的话。

水草丰美,鸟语花香,这才是任远喜欢的地方。

太阳已经半落,余晖洒在河面上波光粼粼。

零星的游客坐在河堤边,有的钓鱼,有的刷手机,还有的在发呆。

陈潇潇停住脚步。

发呆的那个身影清冷孤寂,正是任远。

她在原地站了几秒,似有若无叹了口气,然后步伐坚定走过去。

背对她的人起先还没怎样,离得近了,不知是认出了脚步声,或者感应到什么,突兀回头。

两两对视。

陈潇潇笑:“陪我走走好吗?”

河边年轻人很少,偶尔成双成对也都是老年人。

与一对年迈夫妻擦肩而过后,陈潇潇忍不住回头,虚虚注视他们紧挨在一起的背影。

“为什么找我?”任远问。

“没什么,突然很想你,就来了。”

她昂起头,说得很自然,说心里话当然自然。

任远却生硬错开他的目光。

陈潇潇耸耸肩:“这段时间在做什么?”

抗拒片刻,任远目光追随草地上打滚儿的野猫说:“写东西……据说幸福感会降低创作欲,所以作家只有在痛苦的时候,才能写出打动人心的文字。”

他盯住她的眼睛,“你以前带给我很多灵感,现在也是。”

陈潇潇呼吸一滞,然后酸楚笑:“你很会让我难受。”

“彼此彼此。”任远平静道。

他们路过了另一条长椅,双双坐下。

任远说:“其实我知道你来干嘛,这几天我想了很多,还是不能甘心。”

“不甘心?”回答超过陈潇潇的预想。

“在我心里你是最重要的,但你不同,你更看重公司和事业,或者还有其他,都比我有份量……”

陈潇潇脚尖在地面画圈,画了大概五个,突然笑起来轻松说:“你确定表达清楚了?再给你一次机会,不能反悔哦。”

她的雀跃让任远困惑:“什么意思?我说的不对。”

“那倒不是……但既然我是最重要的,为什么你不肯接受。还是说有什么比我重要,比如你的底线,你的尊严?”

任远说不出话,怔怔望着她。

“如果是这样,那么请不要说我是最重要的,发现了吗,你和我做出相同选择,你没立场怪我;如果不是,那你更应该顺理成章跟我和好。”

她一歪头,耳边的碎发落在肩膀划出个俏皮“C”字。

任远脸色一点点沉下来。

“陈潇潇,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可爱!”

陈潇潇收敛几分——或者是换了种策略,水灵的眼睛可怜巴巴看着他:“不是,是我没办法放弃你,这几天吃不好也睡不着,很难受……”

她絮絮说他离开后她有多么神魂恍惚,以至于做了一些错事,或者说错了话,走路发飘,状态非常差劲。

任远气闷感知到自己居然心疼,环绕在他身边的某堵看不见的坚硬城池,在一点一滴沦陷。

“那是你的问题。”他打断,试图抢救。

“我知道,都是我的错……”

一连串的伏低做小让任远找不到针锋相对的理由。

他苦闷地站起身,横穿步道走到河边,尽管南方的风柔柔弱弱,他还是借此找回一丝理智。

转身,陈潇潇跟上来,眼底流淌着任他宰割的示弱。

任远皱眉:“没有荷兰的帮助,你的公司就彻底垮了不成?我不懂生意,但我觉得恐怖,假如今后他提出其他无理要求,你也统统照单全收?”

“那倒不会,”陈潇潇绞尽脑汁思索该怎么解释,“张戴维是生意人,要的是回报率,正常情况下他不敢招惹我,指着我给他赚钱呢。可现在他更需要家产,这部分的利益比澜思带给他的要庞大得多。所以就像一场博弈,他毁了澜思只损失部分收益,但是对我来说是灭顶之灾。恰好现在是上市前的关键期,公司不能有任何负面新闻,往上说我得对投资人负责,毕竟人家真金白银给我花钱,往下还有嗷嗷待哺的上万员工,我没法任性,他就是拿捏了这一点……”

她的解释非但没起到安抚的作用,而且激发了任远心底更深层次的担忧。

他眉心拧紧:“假如事后他不跟你离婚,你能怎么办?”

“我可以起诉。”

“那你告诉我,这算负面新闻吗?”

陈潇潇张口,一时失语。

“恐怕公司上市之后更不能有利空,一旦爆出丑闻股价大跌,投资人损失惨重。你在乎投资人的收益和员工的饭碗,他可不在乎。”任远眼神坚硬,“所以借这次机会,回绝他,让他知道你的底线。”

陈潇潇无意识倒吸一口冷气,眼睛瞪大。

这个时候回绝张戴维……

“我不能冒险。”她很快做出判断,“这太疯狂了。”

任远眼里掩饰不住失望:“你依然选择去结婚,为了所谓责任?”

“我不应该负责?”

“当然不是,只是你选择责任,我选择尊严,或许像你说的,我们心里都有比感情更重要的东西。”

任远深呼吸,以缓解胸口的闷痛:“我不会怪你了,但是——”

“回去吧,不要再来试图动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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