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苏清妍在发呆，金铃便问了句：“娘娘今儿是怎么了，瞧着精神不太好，要不请太医过来瞧瞧？”
苏清妍被金铃叫得回过神来，忍不住问了一句：“你还记得，第一次见到霍砚尘的场景吗？”
问完，苏清妍便有些后悔了。
她与霍砚尘的事情，不应该再牵扯到金铃身上了。
金铃愣了一下，“不是有一日，王爷扒着咱们家的院墙趴在墙头上偷看娘娘吗？”
苏清妍“嗯”了一声，“是。”
其实那是她与霍砚尘的第二次见面。
将霍砚尘从狗洞推出去的时候，霍砚尘人还昏迷着。
她粗浅给人包扎一番，也不知道人能不能醒过来。
但她已经尽力了，内宅若是被人发现了男子的村子，她少不得要遭点罪，只能将霍砚尘推出去，生死有命了。
那之后，她也曾惦念过几次。
再次见到霍砚尘，就是小半年之后了。
霍砚尘趴在她的院墙上，拿着不知从哪儿捡的石头砸她脑袋。
她也从院子里捡石头砸霍砚尘，不只是石头，还有一些零散的木头和机括什么的。
那时苏清妍还没认出来霍砚尘，
后来霍砚尘总来，一来二去，两人就熟悉起来了，苏清妍才认出来，这人竟是她之前救下来的少年。
不过这事，她并未与旁人说。
本能的，她觉得霍砚尘被人伤成那样，他是个是非人。
苏清妍有自知之明，她知道自己的能耐，若是掺和进去，少不得要受罪的，便不跟着掺和。
霍砚尘也没提过这事儿，苏清妍不知道他是不知此事，还是与她一般不愿过多牵扯。
不过后来，霍砚尘确实给了她不少帮助。
他给她找了很多书籍。
各种方面的都有。
苏清妍一个庶女，也没什么机会出门和人交际。
嫡母不喜欢庶女们在院子里转悠。
她一年也出不了几次院子，大多数时候，都在自己的院子里看书。
那时她姨娘已经不在了，院子里除了她，就只有金铃和玉穗两个丫头陪着。
霍砚尘偶尔来，还能给院子里增加一点鲜活。
也是基于这样的想法，在霍砚尘最初踏足她的院子时，她明知道这人身上不太平，还没将他赶出去。
后来，年纪渐长，嫡母有意让府上年纪差不多的女孩儿出去联姻换前程，也开始换着理由地带着姐姐妹妹们出门。
说是参加宴会，实则就是给各家夫人太太们相看的。
她也不可避免得见到了几家公子。
私心里对比下来，那些被传闻温文尔雅或是文采斐然，又或者孔武有力的公子们，似乎都比不上霍砚尘。
霍砚尘在得知她开始出门相看之后，和她恼了一次。
后来便表明了心意。
苏清妍当时并不知喜欢和心动为何物，又或者是在一次次的相处之后，霍砚尘对她的关照与仔细，早已经让她动了心。
真正认识到自己的心意，是在霍砚尘出征之际。
他说等他回来便让父皇下旨赐婚，他要风风光光地娶她进门，做他的皇子妃。
当时的少年身上已经没有了昔日的稚气。
在那些等待的日子里，霍砚尘在战场上，信来得并不勤，但每一封信，都是厚厚的一摞，写他在边关的种种见闻，也写战场上的残酷，写敌军狡诈。
最后，总会叮嘱她，等他回来。
他在战场上，而她也在京城的闺秀之中，渐渐崭露头角。
她想，霍砚尘是皇子。
她只是丞相府的庶女，这个身份配不得他。
等他得胜归来，身份地位再上一重，就更不匹配了。
她不能让霍砚尘一个人拼命，她也要向着她靠拢才行。
于是京中之人渐渐开始知晓，丞相府还有一位庶出的姑娘，心思玲珑，琴棋书画也半点不比千金嫡女差。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拼命闯出来的名头，就也是将自己葬送进去的棺椁。
那些信，她原本是留着的，存了一大箱子。
后来，她被逼入宫的前夜，将那些与霍砚尘的所有过往，都烧了个干净。
琉璃镜中的人，上了妆，梳了发，和记忆中青涩的少女渐行渐远，眼前，只剩下雍容华贵的太后娘娘。
苏清妍一口气还没叹出去，门外就传来如书的通报声：“齐太妃到了。”
苏清妍出去时，齐太妃已经被丫鬟带去厅里坐着，依照齐太妃的喜好上了茶水点心，齐太妃正用得开心呢。
“姐姐。”见苏清妍过来，齐太妃整理了一下自己，起身见礼。
苏清妍快步过去，扶着齐太妃的手过去坐下，“妹妹不必多礼，坐下说话吧。”
两人都知道今天这场会面是为了什么，自然是相谈甚欢。
齐太妃在这儿坐了小半个时辰，齐太妃才意犹未尽地看着已经空了的点心碟子起身告辞。
毕竟她现在还病着，儿子还在宫里等着给她侍疾呢，她不能离开秀春宫太长时间。
虽说儿子霍明泽现在已经打消了夺位的念头，但外边的世界太危险了。
她想保全霍明泽的命，就绝对不能让他继续掺和进去。
现下有没有什么别的好办法，就只能暂且将他困在自己身边了。
她与苏清妍说过自己的打算，苏清妍也说让她暂且等等，等霍砚尘的安排。
如今她们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苏清妍不会害她，她便安心听着苏清妍的安排。
送走了齐太妃，玉穗端上来一份燕窝，“娘娘早晨都没吃东西，这是厨房刚做好的燕窝，您先用些。”
苏清妍点头，伸手才接过燕窝，目光便凝住了。
“这燕窝，谁送来的？”
玉穗一怔，下意识想到这燕窝可能有问题，“金铃一早让厨房准备着的，奴婢过去端的，是有什么问题吗？”
苏清妍轻轻点了点头，“不要声张，你悄悄去查。”
“是。”事到如今玉穗还能看不出来这燕窝又问题，她也就不配继续留在苏清妍身边了。
燕窝摆在桌子上，苏清妍看着那白瓷碗，犹豫了一会儿，有伸手将碗端过来。
到了现在，朝局几乎已经稳定下来了。
各方势力的目光，更应该放在霍砚尘和霍明熙身上。
费心给她下毒，苏清妍一时有些猜不透幕后之人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