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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章(1 / 1)

房间里只留着几盏氛围灯,光线昏黄而暧昧,除了粗重的喘息声以外,再无其它声音。

姜晴浑身黏湿,手上腿上更是惨不忍睹。她闭着双眼,实在没有一丝力气去反抗,任由身后那人的手臂霸道地横在她的腰间。

微信的提示音突兀响起。

她的手机放在靠纪臣那边的床头柜,她刚想起身,腰间的手臂立刻收紧力道,将她紧扣进怀里。他没回头,只是伸出另一只手向后摸了摸,将手机塞到她手里后又埋回她的肩窝。

被子下两人肌肤相贴,姜晴无端地被这样无尽的亲密惹得有些心慌。

他却一无所知,见她半天没反应,靠在她耳边好奇问:“不看看?”

声音喑哑,显然还没恢复过来。

姜晴愣了片刻,点开一看,是剧组统筹通知,因为调度变化,明天早上的戏份改到下午。

摁灭屏幕后,纪臣突然沉沉问:“怎么拍戏了?你之前不是一直想——”

还没说完就被姜晴打断:“缺钱啊。你不是知道吗?入行拍戏赚钱比其他行业快多了。”

至于之前的梦想,除了他,好像已经好几年都没人记得,更没人再和她提过,她好像自己都快忘了十八岁的梦想了。

似乎察觉到了她不想谈这些,纪臣也没逼她,只是转而问起另一件事:“你之后,会长期留在内地吗?”

“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姜晴茫然回道。

“薯仔呢?”

“妈咪带着它住在婆婆家。”

纪臣闻言眉头微挑,毕竟有阵子都是他在照顾薯仔,因为捡到它的时候都已经一岁了,有一些坏习惯很难彻底纠正,比如爆冲,而且运动量很大,经常在外面玩一个小时都不肯回家。

他质疑:“阿姨的体力,能吃得消?”

这样的安排不管是对妈咪还是对薯仔都不好,更不用说婆婆的房子在港岛,特别小,根本不适合养大型犬。

可她也没有办法。

这会儿听着他对薯仔的关心,姜晴心里更是有股说不出的烦躁,冷冷地怼道:“这都不关你的事。”

纪臣闲闲反问:“我儿子怎么不关我的事了?”

他手往上移,恨恨地掐了把她的脸颊,“你阻拦我们父子几年不见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他的手在这过程中意外擦过雪白的边缘,她下意识发出一声细细的喘息,而后才找回理智,反驳他:“明明当时是你说的——”

【要是走了,就永远都别出现在我面前。】

室内沉默片刻。

钳制着她脸颊的手也松了劲。

半晌后,她才听到后面那人低沉又无奈的感叹声:

“这么听话啊,怎么说什么都信了。”

“当我以前说的都是气话,收回行不行?”

和他以前哄小孩的语气一模一样。

后背靠着的胸膛宽阔而有力,给她传来源源不尽的热意,像一双温暖的大手,想要将她拖入那个无比美好的旧梦。

可不过一瞬间,她就清醒过来,不管是他还是他带来的温暖,就像是她偷来的南瓜马车,零点会准时消失。

姜晴背对着他,缓缓摇了摇头。

“说过的话,是插进木桩的钉子,怎么可能收回呢?”

话音刚落,她的肩膀就被人强势扣住,将她整个人转了过来。

纪臣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此时早已恢复了平素的清冷,就那样定定地看着她,像一个深邃的漩涡,要将她吸入,一改之前的漫不经心的神色对她说:“如果忘不了,也不能收回,那我们从现在开始,重新开始,好吗?”

他认真又专注的眼神一如当初那个向她表白、承诺要给予她全部偏爱的坦荡少年。

姜晴不是傻子,她知道哪怕他依然对过去的分手心怀芥蒂、并未完全原谅她,可自重逢以来,纪臣的所作所为,已经在明明白白的向她传递出足够明确的讯息——

他们之间,在他那里,还没有过去。

可这样如清风朗月一般的男孩,在她还没有彻底摆平家里那些事以前,又怎么忍心将他也拉入泥沼呢?

姜晴顿了顿,最终还是又一次违心推开了他。

不想回答他的问题,她清了清嗓子,小声说了一句“时候不早了,你该走了”后,不敢再去看他的眼睛。

果不其然,肩膀上的力道陡然加重,头顶他的声音沉怒。

“姜晴,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都到这一步了,你还要玩划清界限那套?我们之间分得清吗?”纪臣气笑了,有那么一瞬间他真的想让她永远把嘴闭上,一张嘴就只会气人。

他恶劣地将满是潮气的手指在她锁骨处一抹,问她:“那我们刚刚算什么呢?不要否认,你对我没感觉了。”

又点了点那一抹水痕说:“证据呢。”

姜晴依旧低眉顺眼,说出的话却能将对面这人刺死:

“一个成年女性,产生生理反应再正常不过,不知道在你那里算什么,在我这里算前任之间一时意乱情迷犯的错误。”

……

门被摔出一声巨响,昭示着走的人情绪有多差,连门口的风衣外套都气得忘了带走。

空荡荡的房间,好像随着纪臣离开,好不容易带来的温暖也在迅速流失。

她躺在床上,整个人蜷缩成一团想尽力留住那一点温度。直到身边被人睡过的地方彻底变冷,姜晴才慢吞吞起身去浴室。

*

那晚过后,她没再见过纪臣。

因为这边是临时置景,剧组急着拍完,通告总安排得满满当当,也没留太多多时间给她胡思乱想。

直到一个星期以后,转场回到北京,戏份开始减少后她才短暂拥有了两天假期。

这天无人打扰,姜晴终于睡了个好觉。

九点多醒过来时,她习惯性地先检查了一遍微信,却发现了一条意外信息。

星时平面模特公司负责人:【姜晴小姐,你好,关于我们之前定好的广告拍摄,目前摄影师的档期空出来了,咱们可以商量一下具体的拍摄日期。】

看到这条微信她想了一分钟,才记起来,是当时刚来北京的时候,被一个模特公司的人看中,问她愿不愿意拍平面广告。

当时她看拍摄安排只有两天,报酬能给一万,就答应了。

但摄影师之前都有别的任务,所以也一直没安排上,直到现在,她都快把这事忘了,才收到通知。

但拍几张照嘛,也不是什么大事。

她看了眼通告单,接下来这个星期就明后两天还有假,很快回复了他。

星时平面模特公司负责人:【好的。那就后天吧。这次拍摄的是情/趣/内/衣,有多个主题,所以到时候你过来不用带妆,我们这边会安排化妆师。】

姜晴看到那四个字的时候,整个人傻眼了,瓷在原地几秒,反反复复看了几遍确认自己没有看错。

一颗生姜:【等等。之前好像没有说要拍的是这种广告啊。】

星时平面模特公司负责人:【姜小姐,你可能没接触过这一行不太了解,模特只负责展示我们安排的合作商品,是不能挑选品牌和商品的。】

感受到那边急转直下的态度,她心情也迅速变糟,但还是抱有一丝侥幸和对方继续沟通:

【可是签合同你们没告诉我这些,不然我肯定不会签的。】

别说她已经进圈拍戏了拍了这个是定时炸弹,经纪人可以先把她挫骨扬灰。

就是作为一个普通人,她也没法接受这种赚钱路子,不然她那些债务那还用等得到今天。

但对面发来的消息戳破了她最后一丝幻想。

星时平面模特公司负责人:【姜小姐,合同里已经写清楚了你需要尽的义务,不管你当时怎么想,签字就代表你同意合同条款。】

星时平面模特公司负责人:【如果你执意不配合拍摄的话,这种情况视作违法合同,除了违约金以外你还需要承担所有损失赔偿。】

聊是没能聊下去。

两边态度都明确了以后,姜晴也不再和他多说什么。只是看着他发来的数字发愁。

加上之前他打过来的五万块薪酬,一共要给十万出头。

当时病急乱投医签了个字,现在她心都在呕血。

如果片酬打来了还好,咬咬牙,五分之一。

可问题是,她刚问了导演,片酬要等年底剧组结算后统一打款,还有一个多月。可对面给的期限只有七天。

一连两天的休息假期,姜晴为着这事焦头烂额,嘴巴里都急出了个口腔溃疡。

微信、短信、电话、甚至防盗门夹层里都收到了这家公司各种形式的违约金提示,让她一度怀疑这公司是不是和某臭名昭著的图片网站一样,靠专门坑人的赔偿金来赚钱。

眼见着要到最后期限,她实在兜不住,正准备向经纪人程晔坦白借钱时,原本气势汹汹的公司态度却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告诉她合约作废,不算她违约也不需要赔钱。

那负责人电话里好声好气,甚至态度卑微得有点不正常???

还向她道歉,不应该坑骗她等等。

姜晴云里雾里,直到听到最后一句话。

“姜小姐,这样的处理方式您满意吗?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帮我们在纪总面前美言几句,让他别再——”

对他们公司赶尽杀绝了。

挂断电话后,姜晴坐在沙发上,发起了呆。

人就是这么奇怪,急着要还钱的时候,满脑子只有这个事。

一旦燃眉之急没了,那些不必要的羞耻心、自尊心统统归位。

她没想过纪臣会知道这件事,更没想过纪臣会帮她。

哪怕被那个嘴毒又不熟的经纪人骂一顿,她都从来没想过找他帮忙,也不想把自己狼狈得一团糟的人生赤裸裸地暴露在曾经的恋人面前。

呆坐许久后,她慢吞吞地摸出手机,打了很多字最后又通通删除,只留下最简单的两个字:

一颗生姜:【谢谢。】

对面似乎在忙,大半个小时她后才收到他言简意赅的回复。

纪臣:【。】

一颗生姜:【我会尽快把钱还给你的。】

纪臣:【。】

姜晴咬着唇,迅速打了几个字。

一颗生姜:【其实,你不用帮我的。】

毕竟,那天她才把他气走。

这次,纪臣总算没有再发那个让和他聊天的人倍感压力的句号,却依旧是那副欠欠的语气。

纪臣:【你又摆不平。】

他恢复了过去聊天的手速,和一如继往的刻薄。

纪臣:【欠我总比欠那傻逼流氓公司好吧?】

纪臣:【虱多不痒债多不愁,反正你欠我的也不差这点了。】

纪臣:【几年没见,胆子变大了,脑子变笨了。什么合同没搞清都能被骗着签字了。】

……

在他说出更多让她想打人的话之前,姜晴抢先一步发了条消息,企图将本次对话的收尾维持在相对友好的氛围:

【总之,这次非常谢谢你。】

对面却一点也不肯配合她的努力。

纪臣:【?你就这么着谢?】

纪臣:【我们倒也不是不用还钱的关系。没钱还,总能先交点利息吧。】

纪臣:【我生日那天,请我吃顿饭,顺便送个蛋糕给我。】

似乎怕她会错意,他又紧接着强调了一句【你亲自做的】。

纪臣的生日是圣诞节,也是他们在一起的第一天。

那时候她没钱,一直在想究竟要送什么礼物,毕竟当事人已经在生日前已经明里暗里提示过她无数次“礼物”这回事了。

可这位少爷平时生活娇贵的很,穿的用的无一不是大牌,根本不是她能承受的。

最后她思来想去,借用了工作的咖啡厅里一些工具,给他做了一个小蛋糕。本来都做好被他挑刺就把蛋糕带回家独吞的准备了,可让姜晴意外的是,纪臣收到后非常开心,那是她第一次见到他那样纯粹的开心。

从北京邮寄过来的礼物堆在客厅里,他拆都没拆,却对着那个简单的提拉米苏蛋糕拍了好几张照。

*

北京的圣诞节气氛虽不如香港来得热闹,但很多商场和酒店也都应景地挂上了圣诞装饰。

姜晴到了餐厅后,立刻就被人引了进去。

纪臣已经坐在窗边的位置上,正低头拿着手机回消息。见她来,只是微抬头看了一眼,随后视线又落回屏幕上,告诉她:“你先点,我回下邮件。”

她点点头,随手翻开菜单,然后瞬间沉默。

虽然这个位置、这个装潢,她早有心理准备不会便宜到哪去。可价格栏那边一堆四位数五位数是不是也太夸张了点???

“呃,我在拍戏,要控制饮食不是很饿,”实在下不去手,姜晴讪讪地将菜单合上。

闻言,纪臣终于抬头,好笑地看了她一眼,把手机锁屏后嗤笑一声,“那是和你开玩笑的,哪还能真让你出钱。”

随后接过侍应生给的菜单,也不问她,眼睛都带眨地直接按她的口味从前菜到餐后甜品点了一堆,把菜单还回去时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他又低声向侍应生交代了一句:“甜品不要放花生酱。”

简简单单几个字,却像一颗小石子,轻轻撩动了她的心旌。

不管是他要的蛋糕,还是刚刚的嘱托,抑或是餐厅里昏黄的灯光、轻柔的音乐,种种暧昧氛围都让她感到无所适从。

姜晴不自在地将目光落到窗外。

节庆下的三环车流如织,像一条汨汨流淌的金色大动脉,穿行在钢铁森林之中,让人感觉繁华又寂寞。

纪臣也没出声,单手支着下巴,一派闲适地盯着她的侧脸。

……被这样灼热的目光看着,哪怕是个死人估计都能被刺得坐起来。

装模作样片刻后,姜晴没撑住,转回头,对上他直勾勾的眼神,忽然记起来自己此行的目的。

她从地上的袋子里拿出蛋糕,推了过去。

“你要的。”

没料到她真这么听话做了蛋糕,纪臣扫了她两眼,合理怀疑:“不是从哪家店里买来糊弄我的吧?”

“……”

听到这话,姜晴觉得顶着导演那张拉得老长的脸去请假做蛋糕的自己特傻缺,她怒气冲冲地呛道:“对,就来的时候街头小摊上买的,装盒的时候顺便还把汽车尾气一块装进去了!”

毒死你拉倒。

坐在对面的男人却不生气,那双如寒星般清亮的眼眸闪了闪,轻笑声在这一角蔓延荡漾开来,无端地让氛围更怪了。

姜晴干脆拿出手机来,宁愿无聊到刷自己不感兴趣的短视频也不想看他。

虽然两人吃饭看手机不礼貌,但随便吧,反正她和他互相不讲礼貌也不是一两天了。

纪臣倒也没说什么,伸手缓缓捞过桌子上的蛋糕拆开。

到底是不敢兴趣,她不耐地划拉几下后就退出了软件,这时突然收到了徐佳的微信,告诉她今晚要和朋友在外面玩通宵,让她回去后自己锁门就行。

摁灭屏幕后,她没忍住看向对面。

纪臣正吃着蛋糕。他吃得不慢,本来蛋糕就只有一小块,几乎马上就见底。但他吃相很好,丝毫不会给人狼吞虎咽的感觉。那个再普通不过的蛋糕,配上这人矜贵的皮囊,都显得高级了几分。

如果不是姜晴自己做的,她没准还会以为那是什么山珍海味。

她主动搭腔问:“生日蛋糕,不许愿吗?”

“用不着,”他缓缓抬眸看她,眼神锐利而直白,意有所指道:“想要的,我习惯靠自己得到。”

而不是寄托虚无缥缈的神。

不会有用的,几年前他就试过了。

那天晚上她的心思被纪臣的眼神搅扰不平,加上连日来上镜减肥节食的习惯,导致即使面对的都是自己喜欢的食物,却依旧没能吃下几口。

等到晚上躺在床上,她才知道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

右下腹一开始只是间歇性的隐疼,过了一会儿直接升级成不间断的剧痛,像肚子里有人拿着根鞭子在抽她的内脏。

到最后,她吐到只剩胆汁时,借着最后一丝意识,拨出了急救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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