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俞霜和林楚已经飞出了十几里地。
飞过后山时，俞霜看见桃树所在的地方留下了一个深坑。
随着俞霜灵气耗尽，两人落在一处深林，俞霜力竭，若不是身边还有林楚，仿佛又回到刚穿越的时候。
但这个林子显然比灵气稀薄近乎于无的清水村附近要危险得多。
两人落在一处水源附近，被鳄形兽追了几百米，不得已爬上了一棵巨树。
鳄兽知难而退，一只巨大虎形灵兽被动静吸引，在树下徘徊。
这只虎兽身形连同虎脸都酷似老虎，但毛发里耸立着类金属光泽的菱刺。
它正撅着尾巴在刨树，有爬上来的意思，时不时嚎叫一嗓子，虎脸上有着人性化的新奇表情。
“我觉得它不是想吃我们，是想跟我们玩。”林楚用修炼后提升了不少的眼力瞅了半天，得出结论。
在他上面一根树杈站着的俞霜慢慢平复呼吸：“那你下去陪它玩玩？”
下去恐怕不是玩，而是当玩具被玩。
“玩不起玩不起。”林楚抱紧了主干，转而担忧道：“这么等着也不是事啊，要是他们御剑来抓，我们站这么高，太显眼了。”
这树长得高，身边就没有跟它一样高大的，想从树上逃走都不行，上树的时候想着树大结实，爬高点，现在却是骑虎难下了。
“他们也不知道我们往那边跑的，找也得一点时间，我们想办法引开它，下去找个树洞什么的藏起来。”俞霜接道。
可两人看着身量比两人加起来都大的虎兽，一时也没啥办法。
“往好处想，说不定他们根本不稀罕找两个种灵草的呢。”林楚自我安慰道。
俞霜低头看：“你说得有道理，但是现在还没到担心这个的时候，它好像下定决心要上来跟我们玩了。”
往下一看，虎兽伸出巨大的利爪钉进树干，一爪下去树就一震，两人的心也一震。
眼看它一掌一掌，越到高处速度越快，胡子兴奋地颤动，俞霜突然灵机一动，从空间拿出了一把荆芥，也就是俗称猫薄荷的植物。
这是她穿越前刚买的盆栽，本来是打算种在门前，好吸引路过的猫猫。
林楚低头紧张地看着虎兽，忽然看到一把草掉下去，掉到了虎兽的鼻梁上。
那虎兽刚要甩头将鼻子上的草甩下去，随着一股难以形容的气味进入鼻腔，它愣了一下，随即晕头转向。
猫薄荷随着它摇头晃脑掉了下去，虎兽四爪一松，追随着下坠，在空中本能完成了一个高难度翻转，安全着陆。
但它却仿佛受了严重的伤，趴在原地像是在发呆，尾巴尖来回打旋。
“它这是怎么了？”林楚一脸懵逼。
“趁现在赶紧下去，效果不知道能维持多久。”俞霜哪有功夫解释，催他往下爬。
刚才她紧张得要命，既怕猫薄荷对它没用，又怕反应是偏狂躁的。
这么大只，还浑身是刺，要是发狂了，别说他们一个练气初期，一个灵力耗尽，就是她灵力恢复恐怕也打不过。
好在运气不错，它的确还是猫科动物，本质并没有改变，而且反应是最无害的发呆。
虽然不明所以，但林楚不是个笨蛋，且很信任俞霜，当即抱紧树干滑到下一个树杈。
两人就这样快速下了树，树下的虎兽依然一副失去灵魂的样子，鼻子尖抵着猫薄荷。
林楚看着这头虎兽毫无攻击性的样子，眼里闪着惊奇，甚至想要去薅一把虎尾巴。
“快走，等会儿他醒了把你扎成豪猪。”俞霜催促地拍他。
猫科动物虽然大多难以抵抗猫薄荷，但对大型猫科的效果要短很多，而且还有冷却时间，至少要隔两个小时之后才会再次生效。
现在不走，等它清醒了，就得当玩具了。
两人正要轻手轻脚走开，天边却飞来了三道身影，翩翩白衣在黑夜里格外显眼。
“怎么会来得这么快？”
两人不再顾及会不会吵醒虎兽，拔腿狂奔。
但双脚怎么跑得过天上飞的，很快他们就被三人围住。
“跑得挺远。”为首的男子似乎有些惊讶。
俞霜不明白：“为什么要追我们？”
白衣男子刚打了胜仗，心情还不错，不介意多聊两句：“有人要你们的命。”
“谁要我们的命？”俞霜回想自己似乎没和谁结下过要命的仇。
“林秀镇赵家。”
这个答案不是意料之中，但也不意外，俞霜无声叹气，这算是现世报吗？
“你们是赵家的打手？”为了给儿子报仇，居然把碧霞门整个端了，有这样的实力，杨管事怎么会不知道，还那么随便地杀了赵公子？
白衣男子好像听到什么好笑的事，哈哈大笑：“赵家算什么东西，我们是天鹤门。”
“那你们为什么要帮赵家找我们报仇？”
看他对赵家的态度，俞霜心里一动，觉得这事或许有转机。
“赵家奉上了好东西请我们出手，好了别废话了，是你们乖乖跟我们回去，多活一会儿，还是我费点力在这杀了你们？”
俞霜看白衣男子失去耐心的表情，试探地说：“我选第三种，我们跟你回去天鹤门。”
白衣男子挑眉，又有了点兴致：“怎么说？”
“我们两个都有修为，在碧霞门种了几年灵草，你带我们回去，我们接着在天鹤门种灵草，我是木灵根，已经练气圆满，能种中阶灵草，我们可以不要月例，只求活命。”俞霜慢慢道来。
低阶灵草是富集土地和空气中的灵气，中高阶灵草则必须木灵根修士用灵力种植。她连月例都不要，相当于卖身给天鹤门了。
白衣男子饶有兴趣地问：“不杀你们，那我要怎么跟赵家交代呢？他们可是付出了代价的。”
俞霜看有戏，立马拍马屁道：“碧霞门的掌门都被杀了，天鹤门带两个人走而已，赵家敢有不忿吗？”
“不错，给他们杀了那个管事的就算我们履行了承诺了。”白衣男子心里也厌烦给个普通人抓仇人，心想回去就告诉赵家人已经死了，谅他们也不敢有疑问。
至于这两人，要是回去种不了中阶灵草，到时再杀也不碍事。
回去的路上，俞霜站在白衣男子的剑上，跟他套近乎，成功得知他叫江辰。
他们没回天鹤门，而是来到了碧霞门，俞霜和林楚被支使去收拾残局。
这时天已半亮，看着一具一具被抬走的碧霞门弟子尸体，俞霜心里唏嘘，本以为只有普通人如草芥，现在却发现，是弱者如草芥。
她和林楚也加入其中，沉默地干着活。
看到李舟的尸体时，俞霜楞了一下，随即合上他的眼睛，与林楚将他抬去堆放尸体的库房。
搬完后，林楚扫视一圈，“掌门、苏长老和杨管事的尸体都不在。”
俞霜一愣，旋即想明白是怎么回事。
“应该不止他们，碧霞门有筑基修为的都不在这里。”恐怕已经被带回了天鹤门总部了。
“为什么？”林楚疑惑。
因为秘境。
这也是她从水云老祖那里知道的，金丹期开始，修士非雷劫死去也有概率形成秘境，只是要慢得多。
这就导致，秘境不仅仅来源于渡劫失败的修士，也能人为制造，而筑基期修士死后的灵气会还归天地，自然也能填充秘境。
这就是修仙门派要相互倾轧的根本原因了，也是天鹤门打败飞云门，又灭了碧霞门的原因。
赵家的事只是顺便而已，所以姓江的才那么轻易放过俞霜两人。
听她低声将这些说明，林楚感觉自己世界观都被刷新了。
“那这些练气期呢？”
俞霜抿着唇：“炼丹炼器，总有用处。”
据水云老祖的说法，在他刚进入修仙界时，听闻有修士倾一城凡人，只为炼制本命法宝，后来他们发现身负灵力的修士更好用。
“什么？”林楚表情扭曲，几乎惊叫，看着满库房尸体，没忍住干呕了一声。
“以后也不要吃来历不明的丹药就行了。”
俞霜拍拍他的背安慰道，她从水云老祖轻描淡写的对话里知道这些的时候也一样反胃。
只能庆幸知道得还算早，也没途径吃到丹药，要不然这就是一辈子的阴影。
外面江辰问师弟：“赵家人呢？”
师弟回：“他们是凡人，撑不住自己找地方睡去了。”
“对了师兄，你怎么让那两个人干活？”不是应该绑起来交给赵家吗？
“这两个人有修为，那个叫俞霜的还是木灵根，带回去门内做个免费的杂役，到时候他们的灵石我们分。”江辰解释道。
“谢谢师兄。”师弟拱手道谢，杂役每个月五块下品灵石，两人分，蚊子腿再小也是肉。
阳光再次照亮山顶时，碧霞门已然改头换面，到处是天鹤门的标志。
留了一部分人在这，中午时江辰带着其余弟子准备出发，回去天鹤门在林秀镇附近的分部，也就是原本的飞云门所在。
赵老爷环视了一圈，疑问道：“仙长，那两人呢？”
已经换上了天鹤门同款白衣的俞霜和林楚藏在人群里不吭声。
“那两人负隅顽抗，已经被我杀了。”江辰不耐烦地说。
赵老爷还想问，看他脸色又咽了下去，露出一个笑，“劳烦仙长了。”
众人有序地御剑飞行，俞霜站在一个筑基期弟子的剑上，眺望下方的风景，突然想到：“能不能放我们下去把灵草收了再走？”
好歹是亲手种的，就这么丢了怪可惜的。
江辰师弟飞在她身边，听到这个要求，想想低阶灵草也有用处，跟江辰请示后亲自压着两人去了灵草园。
两人收着灵草，林楚用眼神问：要不要逃走？
俞霜摇头，据她观察，这个师弟的修为肯定在她之上，就算她恢复灵力也打不过，逃是逃不了的。
趁机偷了不少灵气后，俞霜和林楚把灵草潦草地装进包袱里背着。
两人背着比自己还大的包裹，像辛苦的老农，丝毫没有修士的气质。